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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邵季 ...

  •   他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不要找任何理由,我只想听正确答案。”说完,便靠向了沙发椅背上,等待我的回答。
      我清晰的感觉血液慢慢的从我心脏里流空,仿佛要停止循环一般,我的手无意识的绞在了一起,手心流出冰冷的汗。太阳穴的青筋在猛烈的抽,抽的我脑子隐隐作痛。压在我心灵最深处的回忆被人掘坟似的强行翻了出来。
      我感到说话都很累,“绍季他。。。。。。并不愿意见到我。。。。。。。”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他猛得坐起身来,凶狠地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但语气却是近乎嘲讽的:“是因为你在那种时候放弃了他,所以没胆去见他么?”
      我抽了抽被他抓的生疼的手,却别他捏的更紧,疼的我倒吸了口气,太阳穴的青筋却因此止住了。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了然的问:“是你爸跟你说的么?”看他愣了下,我叹口气,用下巴指了指被他抓着的手:“放开吧,我说另一个版本给你听。。。。。”

      我想你并不了解我,费耘奕,就象我其实根本不认识你一样。我出生在k市,爸爸是个普通的工人,在遥远的省城工作,妈妈常年在农村务农,他们爱我,为了让我得到更好的教育,从我7岁开始就把我寄养在城里的姑姑家,上城里的小学。我一年大概只能见我爸一面,妈妈虽然离的不远,却因为跟姑姑关系不好,从来不来城里看望我。姑姑待我还算不坏,因为我爸爸给的钱不少。
      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从小学开始直到高中毕业,我在姑姑家一住就是12年,换成谁家赖了这么个小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言语不是?我从小就被教育要感恩,所以,家里的家务我要抢着干,菜要少吃,奶奶少了的钱要承认是我拿的,姑姑女儿偷了我的东西要当没看见。但我脾气犟,总有时候会忘了这些规矩,所以,冬天我习惯于被罚跪在门外,也要习惯于奶奶跟别人指着我的背说:这个女小孩手脚不干净。
      你别露出那种表情,你当时不也说过我犟得象头驴么?你不也说过我又臭又硬象茅坑里的石头么?我从小就不怎么讨人喜欢,姑姑奶奶固然是不喜欢我的,老师也不喜欢我,我太野了。没爹没妈的小孩能不野么?
      认识你哥大概是在高二吧,是我原来一个小学同学介绍认识的。我那小学同学当年可是有名的坏蛋份子,用当时的话说,就是成天跟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但我跟他关系很好,我觉得的他仗义,他觉得我对他脾胃。你哥就是传说中的“社会青年”了,他比我整整大了6岁呐。我跟你哥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有几次被同学看见,在学校再见我的时候都是饶着道走的,呵呵,我是不良女学生么。
      但我不介意,你哥当然不是什么社会青年,他有正当的工作,只是年龄比我大些么,何况,他是那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我那时有一半的时间是住校的,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姑姑家去。高二的中秋节,班里同学都回家过节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学校里。我不想到姑姑家去吃团圆饭,我也不喜欢吃月饼。我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的中间,看天上大的渗人的月亮。
      后来,你哥在月光下走出来,拎了一大盒月饼。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声跟我说节日快乐。后来他吻我的额头,说那是我爸爸在远处给我的节日祝福,然后他吻我的眼睛,那是妈妈给我的思念。最后,他吻我的嘴唇,那是他给我的礼物。他说,田心以后我们一起吃月饼吧,我做的月饼你会喜欢吃的。
      他做的月饼我真的喜欢吃,他做的饭炒的菜我都喜欢吃。但我不喜欢他每次都问我会不会介意他这么穷,我比他更穷不是么。我们两穷的都只有对方。
      费耘奕你了解你哥哥么?他真的是个天才,什么都会,什么都做的好。他甚至还帮我补习功课呢,我想大半年都想不通的几何题,他给我点拨点拨我就想通了。他说我一定要去上大学,上了大学我们家就出两个大学生了。第一个大学生就是你。
      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健康的身体会生这么严重的病呢?昨天他还带我去晨练,跟我说好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第二天他就疼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后来你爸爸就来了,我不知道这几十年他都干什么去了,要不是绍季生病,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爸爸活着。你爸爸倒是个爽快人,直接跟我说我年纪太小,跟绍季不合适,还说绍季病的很严重,要花很多钱,而他,恰巧有很多很多的钱。
      但绍季不肯跟他走,说自己的病死不了,即使死了也不想花他爸爸的钱。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绍季从来没跟你们一起生活过不是么?也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但我再傻也看得出来绍季的病是大病,有一次,我正在喂他喝药,突然他一把把我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把门锁上了。之后房里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吓坏了,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想起来房门钥匙在客厅,赶紧打开门冲了进去。进去我就哭了,我在7岁之后就没哭过,冬天我被罚跪在鹅卵石路上我没哭,被人骂是小偷的时候也没掉过半滴眼泪。
      绍季他疼的几乎晕了过去,却依然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的指甲深深的插进了掌心,鲜血淋漓,枕头早被咬破了,里面的棉花混着他的血与汗,散了一床一地。
      他在我的哭声中醒过来,摸着我的头发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放心吧,我们不会分开,都会过去的。”
      你爸爸又来找我,告诉我绍季的妈妈也是得这个病去世的,虽然医学上说这个病是不遗传的,但我真的害怕了。你爸爸让我劝绍季跟他回去治疗,现在积极治疗还是有希望的。我说我劝过了,但绍季不同意。你爸爸想了一会跟我说,他想单独见绍季一面,但在成功把绍季劝去治疗前,让我答应不要再见绍季。我想了想就答应了。我能看出你爸爸是真的担心绍季,为了他好,这点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爸爸到底跟绍季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去见绍季那天我一直都在院子里看着。两人说着说着绍季突然情绪很激动,说要见我,后来你爸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向温和的绍季居然把桌上的杯子拎起来就砸。后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办法听清,只知道最后,绍季同意跟你爸爸回去c市。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绍季,直到几个月后你打电话跟我说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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