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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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走了一个多月，魏无羡他们在跟聂家小哥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温情他们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姑苏休整完毕。
这日清晨，温情和温宁姐弟俩带上整理好的脉案记录前往与他们的族地相距不远云深不知处，正巧在门口碰上了准备出门的姑苏蓝氏家主蓝曦臣。
“见过泽芜君。”
温情带着弟弟上前行礼，双方言谈间神态熟稔，并无太多客套。
此时晨露未晞，山间吹来的风还夹杂着湿润的草木气息，蓝曦臣一身素衣若雪，宽大的袍袖盈满了山风，单单是立在那里，都自有一股冯虚御风的缥缈仙气。
蓝曦臣拱手还礼：“温姑娘，温公子。”
自十多年前，魏无羡大闹穷奇道，截走温氏岐黄一脉之后，作为一脉之主的温情就带领着族人拜入姑苏蓝氏的门墙，成为了姑苏蓝氏的座上客卿。
虽是担了个客卿之名，但岐黄一脉其实并不住在云深不知处，他们选择一个靠山临水的小村落定居，小村离彩衣镇不远，从彩衣镇的码头驾着小船顺水而下，半日即可抵达。
这是温情和族人们商量了许久的决定。
他们是岐山温氏的遗民，姑苏蓝氏与魏无羡扛着修真界的非议保下了他们，那是因为姑苏蓝氏的道义和魏无羡那个傻小子的心善，他们却不能因此而依赖上恩人。
有了姑苏蓝氏的庇佑，他们自己有手有脚，种田采药，捕鱼看诊，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不成问题。
所以，除了履行客卿的义务之外，岐黄一脉的族人都显少往云深不知处跑的。
“泽芜君可是正要出门去？”温情瞧了瞧蓝曦臣的衣着打扮问道，“这却是我们来的不巧了。”
蓝曦臣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门生，个个腰佩仙剑，一看就是准备出门的模样。
“正是，两位此来可是有何要事？”
蓝曦臣深知岐黄一脉不想给姑苏蓝氏添麻烦的想法，不需细想都猜得到温情姐弟俩专程往云深不知处跑这一趟，怕是有什么要事要与他们商量。
温情低头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页递给蓝曦臣。
“我们刚刚从清河赶回来，泽芜君若是行程能够暂缓，可否先听听我们带回来的结果？”
纸张之上记录的，是一个染上孽障的人，从活人变成活走尸的发病过程，字字句句触目惊心，蓝曦臣当即就打消了出门的打算。
“两位辛苦了，此等大事自是刻不容缓。”他挥退了身边的门生，自己亲自引路，“请随我来，叔父今日也在府中。”
蓝启仁这些年越发地不爱动弹，一年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云深不知处教导小辈门生，接了蓝曦臣的命令来请人的门生在兰室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案前听小辈们晨读。
年纪能够得上出门夜猎的那批小辈们都被蓝忘机和魏无羡带走了，剩下的这些都是年纪太小的垂髫小儿，蓝启仁坐在一群小豆丁的面前，听着童音朗朗，甚是惬意。
而被请到雅室，看完温情递过来的脉案记录之后，这份轻松惬意的心境便被怒意和沉重覆盖，几人间唯余沉默。
“天意啊……”蓝启仁一掌按在桌面上，垂首阖目，眉目间溢出疲惫苍凉之感，“善恶是非，因果报应，救世难，救人心更难啊！”
当了半辈子的先生教书育人，蓝启仁如何不知人心难测？
散落在桌案上的那叠纸张上，记录着岐黄一脉这些日子跟踪调查得到的信息，一个人从染上阴气，到身体出现尸斑，都最后肌肤溃烂，丧失神志，普通人最多也就一年，一旦失去神志，便与走尸无异，扑咬身边的活物，被咬者也会染上尸毒。
“蓝老先生，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彻查一下修者的情况。”温情伸手将鬓旁的碎发捋至耳后，“我们如今只调查了普通人中的情况，修者家系势力复杂，我们也不好贸然加以调查。”
他们如今是姑苏蓝氏明面上的客卿，若是因为贸然行动，被那些仙门百家扣上什么不怀好意的罪名连累了姑苏蓝氏就不妙了。
这位当世最强的医者明眸清澈，注视着面前的人：“修者与凡人不同，尸化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比普通人更长，可一旦彻底尸化，杀伤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们甚至还能保留生前的武艺和本能，若是修者之中也出现大范围的尸化……”
温情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众人都能够想象得到，如果修者也大范围地尸化，到时候的人间，该是何等的地狱之景。
雅室之内的谈话，整整持续了一整天，今日当值的门生几次过来想询问他们是否用膳，都只见到紧闭的大门。
直到山外的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静谧的云深不知处猝然响起阵阵悠远的钟声，沉沉的钟声雄浑绵长，响彻山间，就连山脚下的彩衣镇都能远远地听见。
镇内的居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诧异起这少见的夜间响钟，倒是在彩衣镇内停留的姑苏蓝氏弟子纷纷变了神色，接连御剑而起往云深不知处飞去。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走得这么急，我还没来得及给那小公子找钱呢。”
“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刚才那钟声好像是从山上的仙府传来的。”
…………
……
一时间，彩衣镇内议论纷纷。
*
*
兰陵，金麟台。
金子轩脚步匆匆地拿着一个油纸包穿过花园走进正院，一推门就只见屋内明亮的灯光下，一位挽着松散发髻的少妇坐在桌案边。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江厌离本来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容貌在金子轩的眼里也美若明珠。
“阿离，你怎么又在做这些。”金子轩快步上前，拿走了妻子手中的针线，“这些自会有婢女去做，你还怀着身孕呢，仔细累着了眼睛疼。”
做了一半的针线被丈夫抢走，江厌离又好笑又无奈：“哪里就会累着了，不过是一件小衣服罢了，快还我。”
金子轩哪里肯依，直接塞给身边的婢女，让她拿得远远的，自己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看，你们云梦特产的酸梅子，我特意绕路去买的，快尝尝！”
江厌离如今怀孕已有近六月了，肚大如罗，害喜严重以致茶饭不思，金子轩便变着法儿地给江厌离找开胃的吃食。
端着木盘退出屋外婢女听着屋内家主哄着家主夫人多进些吃食的轻声细语，不由悄悄地与身旁的姐妹小声羡慕道：“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娘家有势，夫家爱重，简直就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日子……”
同在金麟台的另一处院落里，一个兰陵金氏门生打扮的男子从侧门走了进来。
这处院落很大，正院的和前房之间的花园种着大片的金星雪浪，早已过了花期的牡丹只剩下满园翠色，几个健仆抬着一个巨大的浴桶正从房内出来，那个男子侧身往角落里躲了躲，等人都走了才出来，上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主上。”
屋内，刚刚沐浴过后的金光瑶站在屏风边，长长的乌发滴着水，垂在身后，将新换上的里衣沾湿。
“进来吧。”
得了允准，男子才低着头推开房门，身形轻巧地闪进屋内，手下不停地将身后的房门再次关上。
屋里只有内间点着一盏灯，男子进屋后也没敢继续往里走，低着头站在屏风外的阴影里，拱手道：“属下无能，没能成功从聂氏的手里救回苏宗主。”
屏风后寂静无声，金光瑶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从发梢落下的水滴在他的脚下积起了几个小小的水洼。
“主上……”
长久的沉默，让男子生出几分担忧，他讷讷地又叫了一声金光瑶，心生不安。
“我知道了。”金光瑶的声音很平缓，就像刚才的坏消息没有给他任何影响一般，“你先退下吧。”
等到屋内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金光瑶良久才挪动脚步做到梳洗的妆台前，昏暗的烛火照亮了他倒映在铜镜中的脸庞，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注视在镜子里的自己，让他恍惚生出几分陌生来，镜子里的那个人拥有与他一样的容颜，可倒映出的那双眼睛却流露出满满的恶意。
金光瑶猛地一惊，手上已经用力地拍落了镜架上的铜镜，哐当的金属落地声，惊起一阵冷汗和肌肤的刺痛感，他急促地后退了几步，背后撞上被撞歪的屏风，捂着脸慢慢笑出声来，被大幅度的动作扯散的里衣衣襟滑落到手臂，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笑了一会儿，金光瑶终于笑累了。
站直了佝偻的身躯，烛火下，抬起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敛芳尊独有的温柔笑意，仿佛刚才的崩溃失态只是无人得见得幻觉一般。
他重新捡起铜镜放回镜架，伸手拿下屏风上挂着的外裳，抬手间，衣摆扯动而露出来的腰背上赫然是大片大片诡异黑斑，一转身，衣襟散落的胸口出也能看见几分黑斑的痕迹。
金光瑶却对这些熟视无睹，一个人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华美富贵的衣袍一点点地遮掩住了身体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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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