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如霜》十七young

24、乞巧（一）

　　戚择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的街市上已经泛起了点点的烛光，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戚择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人流涌动，她突然只想这样看着他们的生活，平淡却真实。
　　“戚择生”戚择生听到有人在叫她，向窗外看去，是沐惜
　　沐惜正向她挥手道“戚择生，下来一起逛街市啊”
　　戚择生看着沐惜笑的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轻松的笑了笑，她一手拄着窗台，翻身越出窗外“小朋友玩的很开心嘛”
　　沐惜一巴掌拍开了戚择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说呢，不是你要出来玩，结果居然睡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你属什么的”
　　“明明是你自己出来玩的好吗，还怪我，小心我告诉沐寒，让他罚你”
　　沐惜得意道“泠皎君在河边呢，哪有时间来罚我”
　　“哎，好漂亮的灯笼啊”戚择生没管他说什么，她全部的目光被路旁的售卖灯笼的摊位给吸引了，她贼兮兮的看向沐惜，沐惜觉得背后发凉，感觉自己又要被戚择生给坑了“你看着我干嘛”
　　“沐惜，你有钱吗”果然她惦记上自己的钱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姑娘家的东西”沐惜可心疼自己已经日渐消瘦的钱袋子，才不会轻易让它牺牲。
　　“我就要一个，就一个，等我回了雁鸣肯定把钱还你，小朋友，不要这么小气嘛”戚择生可是为了想要的东西什么不要脸面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现在都能跟小两岁的沐惜耍赖了。
　　沐惜实在拿她没办法“给你给你”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钱袋子，想从里面拿出一点点钱给戚择生，结果一个不防备整个钱袋子都被戚择生给抢走了。
　　戚择生抢了钱，赶紧到卖灯笼的老板那里买了一只画有紫色鸢尾花的灯笼，心满意足的笑着，接着把钱袋扔给了沐惜。
　　沐惜道“无赖，鸢尾花，都是小女儿家喜欢的，你这样的无赖居然还喜欢”沐惜现在看着那只灯笼就气不打一处来。
　　戚择生毫不示弱的呛回去“你管呢，我就是喜欢，等我老了以后，我就要在雁鸣的后山上种满鸢尾花”
　　“切”沐惜小心的收好了钱袋子，自己往前面走去。留下戚择生一个人在街市上晃荡。
　　戚择生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河边，这里有好多人在放河灯，放孔明灯，从远处看着就想是天上的星星倒影在水里，映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好看的很。
　　“沐寒”戚择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沐仲玉，他只站在那里，就值得让所有人驻足。沐仲玉闻声回头，见到来人是戚择生，嘴角微微上扬。
　　戚择生笑着到他身边，向他展示着自己刚刚买的灯笼，笑着问道“好看吗”
　　沐仲玉道“好看，怎么没有多休息”
　　戚择生大大咧咧道“我没事了，哪有那么骄矜”
　　戚择生感觉沐仲玉好像有什么心事，问道“在想什么？是平城的事吗？”
　　沐仲玉点了点头“程昌胤，竟会有人为了钱财而杀人”
　　戚择生笑道“其实人嘛，这一辈子总要为了什么活着，只不过为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不就好了？”戚择生这一番话倒开解了沐仲玉，他从小学习的都是天下大义，哪里真的接触过人心的黑暗呢？
　　“你为何要救他？”这个问题沐仲玉思考了很久，却还是不明白。
　　“他应该被他伤害过的人处置，我们可以阻止他，却不可以决定他的生死，我们所谓惩恶扬善，可是谁是谁非却不能一概而论，凭自己的一己认知而决定他人生死，这不公平”戚择生面色少有的认真
　　这一番话倒是让沐仲玉刮目相看，从前他只知道惩奸除恶，铲除威胁苍生的恶灵，可今天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好啦，不想那么多了”
　　戚择生看向沐仲玉，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两个河灯“沐寒，你要去放河灯吗？”
　　沐仲玉把手里的一个河灯给了戚择生，随后向河边走去，他想与她一同放河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戚择生内心迷茫:沐寒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一个？不会是他买多了吧？那我要不要过去？过去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呢？
　　沐仲玉见她还愣在原地，三步并作两步的到戚择生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往河边去。
　　“沐寒，你这河灯买的还挺好看的”戚择生见沐仲玉突然黑了脸，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就开始尬聊着，结果夸了他的河灯之后沐仲玉的脸色更黑了。戚择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戚择生将河灯放到水里，许愿道“希望我戚择生一生仗剑天涯，恣意快活”说完将河灯送出手中，推得老远。
　　沐仲玉看着戚择生，动容问道“仗剑天涯？”
　　戚择生认真的点了点头，又恍然大悟“对哦，我没有剑，不过没事，那就我仗着你，你仗着剑，我们一起走天涯”
　　沐仲玉心中触动，喃喃道“一起走天涯”
　　戚择生以为他还要纠结这个剑不剑的问题，笑道“不要在乎这个啦，你快许个愿吧”
　　沐仲玉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面色虔诚的许愿，戚择生心中觉得好笑，沐寒这样高冷的谪仙，居然也会这样像普通人一样许愿。
　　片刻之后，沐仲玉睁开眼睛，戚择生问道“沐寒，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不与人言”
　　“切，不说就算了，这个送给你”戚择生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鞭子，上面萦绕着蓝色的灵力气息“虽然比不上一品法器，但是用来防身总够用”
　　沐仲玉不解“为何送我？”
　　戚择生垂眸，不敢看沐仲玉“在程家，我不是刺伤了你嘛，就当做我的赔礼了”
　　“可有名字？”
　　戚择生一听这话就知道沐仲玉打算收下这把鞭子了，笑道“你的剑叫浮世，你又被尊称为泠皎君，都是不染烟火的名字，那它就叫灼光吧，给你这位泠皎君添一点人气儿”
　　沐仲玉收下了鞭子“灼光，很好，我很喜欢”说着就把腰间佩戴的玉佩摘了下来，送到戚择生的面前“送给你”
　　“给我？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在应天偷你的那块玉佩吗？”戚择生不禁想起了在宗门大会之前她第一次见到沐寒，就觉得这个人也太不招人喜欢了，板着个脸，冷冰冰的，没想到偷了个玉就被他从应天一路追到了雁鸣。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沐寒倒是顺眼了不少。
　　沐仲玉认真道“被怨气侵体后，会有恶灵伴随，这玉佩可以阻挡恶灵，保护你”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就由它来保护你吧
　　戚择生也不客套，接过玉佩，收到怀里，笑眯眯道“谢谢”
　　戚沐二人看着天空中飘着的孔明灯，时间似乎都为他们停止，留下这一刻的美好。
　　戚择生虽然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再一次与沐仲玉告别“对了，沐寒，我要快点回雁鸣去了”
　　沐仲玉眉头微皱问道“为何？”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什么要着急离开
　　戚择生解释道“快到中元节了，所有的戚氏弟子都要回到戚家”
　　可沐仲玉还是不解。
　　戚择生笑道“沐寒你应该听过中元节百鬼夜行吧”
　　沐仲玉点了点头，没有接茬。
　　戚择生接着道“所有人都说中元节百鬼夜行是戚氏实力最强盛的时候，可是你们可见过在中元节出行的戚家人吗？”
　　沐仲玉仔细的回忆，然后摇了摇头，戚择生道“其实戚家的招阴之法是要以人血祭祀恶灵的，每年的中元节我爹都会在雁鸣布上法阵，保护戚家人，要不然我们会被恶灵吸血而死，这也是我着急将姐姐送回浔阳的原因”
　　这些话戚断鸿曾经警告她不能够对任何人讲起，因为这一天是戚家人实力最薄弱的时候，一旦有人趁人之危，永生门就要有大灾祸了。可是今天她告诉了沐仲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沐仲玉，相信他不会趁人之危。
　　戚择生笑着看向沐仲玉“沐寒，这些话，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当然不会，我送你回雁鸣”
　　这话倒是让戚择生意外“好啊，我爹一直夸你呢，总希望我向你学习，这次你来雁鸣，我一定要带你吃雁鸣的包子，保证你吃了一次还想着下一次”
　　“好”
　　“沐寒你笑了诶”戚择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发现沐寒居然笑了。
　　沐仲玉听到戚择生调侃，敛了笑容，正色看着河灯
　　戚择生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沐寒，别不好意思啊，多笑一笑，笑一笑多好看啊”说着就要上手将沐仲玉的嘴角往上挑，沐仲玉一把抓住她要恶作剧的手“别闹，回去吧”
　　二人并肩往客栈走，这一晚，连风都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