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云》依染

20、第二十章 密林遇险

　　天空里显得有些阴暗，阴霾遮住了阳光，不见秋高气爽之景，一只灰雀从天上飞过，扑棱着翅膀，一支利箭“嗖”地从弦间飞出，灰雀“呜咽”一声哀鸣，直直从空中坠落，跌至地面，利箭之猛，直接从左翅穿过横插至右翅穿出，灰雀似乎还想扑闪翅膀已无能为力。
　　放下弓，两只眼眸中像着了火一般愤恨地盯着惨死在地上的灰雀。
　　“殿下功力大有长进啊！”身后的一位随从点着头拍着手道。
　　“哼，长进！”脸上些许抽搐，转身给了身后随从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随从脸上已落下斑斑印记。
　　“一箭双眸。”嘴里嘟囔着，眼角的愤恨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两个月前的围场狩猎，璟王一箭从猎鹰的左眼穿至右眼，精准而丝毫无误地上演了“一箭双眸”的好戏，而如今练了两个月的璋王，却最多只能射穿一只灰雀的翅膀。
　　他轻蔑地一笑，在射骑上他永远不是璟王的对手，可在诗词歌赋，文学造诣上，璟王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璋王的心不禁一震，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边轻蔑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可眼中依旧是愤恨。
　　“这只灰雀烧烧吃了吧。”转头看向身后一动不动的随从。
　　“呃，是是。”随从连连点头把云雀带走。
　　他的心稍有些烦躁，看着天上的阴霾突然想到了十日之期已到，不禁又重新勾起了玩味的笑意。对着随从说：“给本王备马。”
　　“城北醉风楼。”嘴里还在反反复复念着。
　　曾经派人调查过醉风楼的底细，如今已是璟王的产业，从不喜购置产业的他怎会对一座小小的酒楼有兴趣。坐在马上思索着，抬眼而望，已至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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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到竟然让萧弟在这里等本王。”
　　醉风楼的雅间内，相对而坐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漫儿仍穿着当日的月白色长衫，心想儒雅的文人气息果然蒙过了小六哥的眼，也一直蒙着坐在对面的璋王。
　　“只是不知四殿下要如何切磋啊？”漫儿试探性地问着。
　　“这里的环境倒也清静，萧弟经常来这里吗？”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起了醉风楼。
　　漫儿稍有一惊，只是道：“我只是对这里情有独钟罢了。”
　　“情有独钟，这倒是个好原因！”璋王略微一笑喝了一口茶，看向漫儿，“不知萧弟喜欢猜谜游戏吗？”
　　漫儿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道：“难道四殿下要出猜谜之题吗？”
　　“我这确有一题，萧弟听好，站也坐，坐也坐，行也坐，卧也坐。”说罢手指轻敲茶盏边缘，眼盯着漫儿等着她的回答。
　　漫儿一手支颐，眼望窗外，尝了口雪一的“碧波戏白玉”，忽而想到了上次在山中智斗青蛇，不禁笑了出声，回过头来看向璋王道：“站也卧，坐也卧，行也卧，卧也卧——只是我这个吞你那个！”
　　语毕，轻敲茶盏的手僵在了那里，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脑海里，御花园中走在前面的璟王转过头来对着他笑着说：“四弟，我给你出一道谜语如何？”
　　“三哥是出了名的神童，那我倒要听听拟出什么好谜题。”走在后面的璋王昂头嚣张地笑着。
　　听着荷塘里偶尔响起的阵阵蛙声，璟王背着手道：“站也坐，坐也坐，行也坐，卧也坐。”
　　听到蛙声的璋王想都没想答道：“不是这荷塘里的青蛙是什么？”
　　璟王没有说话，轻轻摇头背着手走去。只留了个背影在夏夜里依旧高大。
　　那一年，璟王八岁，他六岁。
　　后来他曾问过每一个门客，答案无一不是蟾蜍，青蛙之类。只有今天这个回答让他震惊。
　　三皇子璟王曾经是让所有人啧啧称奇的神童，三岁识音，五岁吟诗，七岁画云汉图气壮山河，八岁作千思赋胸怀高远，直至九岁那年，林皇后的去世，竟再也吟不出一首好诗，做不出一篇像样的文章。从此改行习武，所有人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无不为之惋惜，就连昭和帝都摇头叹息，伤其才华早逝，叹其天赋尽无。也就是那一年他从宫中搬出，逐渐被皇宫里所有人疏远。
　　思绪回到眼前，握紧茶盏的手紧绷着似乎想要握碎它。
　　漫儿在对面看着他，想到刚才的自己“以谜破谜”随口而出，竟未细想，恐怕得罪了璋王。便向其道歉，“在下鲁莽，多有得罪，对的不好还望璋王海涵。”
　　“不！”又是这样的否定词，简单却最有力。松开握紧茶盏的手定睛看向漫儿，“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漫儿低头不再看他的眼，而后两人便只是谈一些经世文章，并未有其他让漫儿感兴趣的东西。
　　夕阳西下看不见金色的光，今日的天空上更多的是阴霾，出了醉风楼，璋王笑着对漫儿说：“十日之后，再聚如何？”
　　漫儿有些许无奈，也没有多讲，看到她脸上的无奈，璋王笑着上马，道：“我会等你的！”说罢掉头而去，身影朝远处奔去。

　　漫儿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城北人少，稍有荒凉，多是羊肠小道行人又稀，天气不好，像是有秋雨之势。
　　正是心烦之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袭来，捂住她的嘴唇，漫儿眼瞪地大大的，情急之下，张开嘴紧咬背后之人的手，身后之人大呼一声，反手在漫儿颈上猛然点了两下，漫儿顺势晕倒过去……

　　一滴两滴，凉凉的东西滴在鼻尖上，漫儿一哆嗦打了个寒颤惊醒了过来，不知何时自己竟在密林之中，靠着树睁开眼已是昏天黑地，阴森冷寂，眼前两个人影晃动，只听其中一人道：“把他抛尸在此就可以了。”
　　抛尸！漫儿又一哆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后荆棘丛生，手被捆了起来，便想办法在荆棘上磨着，直到绳子被磨断，漫儿才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天空，秋雨开始下起来了，阴冷的风吹在她身上，偶尔几声鸟鸣凄厉惨烈在空中凝成可怕的旋律。
　　前面的两人已经冲她走了过来，漫儿黑玉般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手在怀里摸索着，直到其中一个走近，漫儿猛地起身从怀里拔出“初尘”宝匕，向来人刺去，只见彪形大汉痛苦地大喊一声，瞬间撕心裂肺的声响传遍林间，漫儿的手在颤抖，但果决地拔出匕首，鲜血在夜里黑浓黑浓地涌出，光滑的刀刃上却丝毫不沾半滴。
　　另一人惊奇地看着同伙倒地，凶恶地盯着漫儿，从手里晃出一把锃光瓦亮的砍刀，就往漫儿身上砍去，漫儿向旁边一闪，砍刀落下在右手手腕上留下一道伤口，痛地她紧捂伤口，“初尘”也撒手掉落地面。
　　来人露出凶恶的目光，挥刀砍去，漫儿一蹲身，砍刀砍去了头上戴着的云英冠，长发骤然散开，在空中飘荡着，秋雨连绵滴落发丝上乌亮乌亮的。
　　“女人！”眼前一人先是一惊，便猖狂地冷笑着，丢下砍刀径直向漫儿扑过去。
　　可恶！漫儿在心里低声咒骂，向旁边转身一躲，见一记扑杀未成，那人又向前扑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隐约感受到那人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前扑去，漫儿没有反应过来，“啊！”地一声跟着被扑倒在地。
　　使出最大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身体，漫儿看到那人的背上插着一支利箭。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秋雨打在伤口上冰冷潮湿，这时的秋雨下的已有些大，有些急了，漫儿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匕首，她的手突然也冻得发硬，触碰刀柄的一刻，身体竟也开始僵硬而不听使唤。
　　神智甚至也有些迷离……
　　在她的身体即将瘫倒之时，一只手将她的腰身搂住，带上马来，一件衣衫紧紧地包裹住她的身体，他从怀里取出干净的纱布，熟练地包扎好右手手腕上的伤口，而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马跑地飞快，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眼角，脸颊，嘴唇，所到之处尽是冰冷，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两滴晶莹的雨珠，颤微微的，搂在她腰上的手一紧，把她的身体紧紧埋在他的怀里，不让雨水再次侵袭她微弱的身子……

　　躲在树后的身影终于出来了，“一个女人……”低醇的嗓音在秋雨里显得更加迷人。
　　“主上，这雨！”身后的人上来为他打伞遮雨。
　　“不碍事。”收好弓箭，只有他的弯弓上镶着的颗颗宝石在黑夜里一如往常明亮耀眼。
　　这声音的主人林子棠双眼微眯，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对着身后的全叔道：“把这两人的尸首处理好。”
　　“是！”
　　林子棠静静地站在雨中，细细地想着那天在诗会上碰见的身影，当时他故意捡起她掉落的折扇，就是为了打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毫不客气地打败才华横溢的璋王。
　　“没想到竟是一个女人！”他微微摇头，眼望着刚刚骏马奔走的方向，那个人又是谁？他的心一紧，浮想起她长发飘飞的画面，和瘫倒在地的一瞬，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吗？

作者有话说

　　前一个谜语答案是青蛙，后一个答案是蛇，你答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