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志+++东泽》锦屏公子

4、夜访

　　扶芳轩内，淑玉夫人跳了一夜的舞。
　　“君上……”淑玉夫人如弱柳扶风般飘然欲颓，“妾累了，君上能否……”
　　姬无翳挑眉，目光冷冷扫过一位侍女：“你，去扶一下你家夫人。”
　　“喏。”侍女春杏连忙上前。
　　“别碰我！”淑玉夫人一把推开春杏，美丽的脸上有些怨气。
　　淑玉夫人也算是个少见的美人，因跳了许久的舞而双颊绯红，像朵春风里的杏花，且生气勃勃，叫人想起那句“红杏枝头春意闹”。
　　“贺儿，莫要任性。”姬无翳微笑着宽慰，侧脸在烛光的渲染下，有了些温柔的意味。
　　淑玉夫人，本名蔺如贺，蔺太公的孙女。虽容貌绝佳，但性子娇蛮，飞扬跋扈，却只在姬无翳一人面前服软。那一声“贺儿”，温言软语，似一缕清风，吹皱了她心底的一湖春水，叫她俯首，从此娇嗔痴情，皆为了君。
　　“君上真真是变了，想当年妾刚进宫时，跳了一舞《初桃》，君上的眼睛都直了，还没跳完，就将妾打横抱起……后来，还为妾在整个王宫里种满了桃花，妾心里……”
　　蔺如贺絮絮地回忆着，小脸挂上了甜笑，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子似的，明媚可爱。同时心底有又些遗憾，她其实不喜桃花，她最喜欢杏花，是因为姬无翳才对桃花有了些好感。姬无翳不知，蔺如贺早就见过了他。那年苏湖畔，少女对他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好了，贺儿，不早了，你先歇下吧。”姬无翳有些倦了她的喋喋不休，说罢便直起身来要走。
　　“君上不宿在扶芳轩吗？”蔺如贺有些气急。
　　“不了，孤去看看小君。”
　　“君上若是走了，就别来扶芳轩了！”蔺如贺叫嚷道。
　　“行风，安排淑玉夫人新居处，西南角的花影阁。”
　　“君上！君上！君上！”
　　姬无翳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贺儿，小君……她是孤的正妻。”
　　他不待蔺如贺回答，随即转头吩咐身边的近侍：“立松，去长安殿。”
　　刚坐上步辇，身后就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似利刃般划破了夜的寂静。
　　姬无翳皱着眉头，他知道蔺如贺的痴心一片，但他实在不喜太没有分寸的女子。
　　分寸……他忽而想起了今晨奉明台上的一幕，心里有些难受。景和是这样的聪慧，进退有度，许久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堪称是倾国倾城。可眼底的疏离却难以掩饰，他……就这样让她不喜吗？他到希望景和能像原先那样少些分寸。蔺太公提醒他，景辅君有反心。他不愿信，可不能不信。
　　九岁那年春宴起，姬无翳喜欢景和，喜欢了七年。他像个影子似的躲在暗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搜罗珍宝一样搜罗有关她的讯息。甚至请求父君让他也拜在路公上门下，同景和、景安、路子修、妫芷兰等人一起学习。那三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不提也罢。他与景和，来日方长。
　　可姬无翳不知，命运最是弄人，他们其实并无多少来日可言了。不过数年，一切都将会发生巨变。
　　“君上，长安殿到。”立松恭敬地扶姬无翳下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