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追凶[刑侦]》从意有礼

17、无头青年 06

　　第17章
　　上午十点，这是案发后的第十一个小时，辽安市警局各办公室不时有人进出。脸上的表情或是严肃或是凝重，即使已经熬了一整夜，谁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倦怠与疲惫。
　　纪亭山从鉴定科回来，就看见江枝坐着，懒洋洋地抬眸看他。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知道江枝在办案子的时候性格是很急的，本来都做好了等会儿再自己去找她的准备，纪亭山有些吃惊，并且……觉得江枝是在等自己。

　　江枝这时候才站起来，“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为了避免会有凶灵出现，在我出任务的时候，你必须在旁掩护。”

　　“江组长有何指示？”纪亭山顺着她的话。

　　“继续去问问鲁凡。”江枝抚摸了片刻自己脖子上的勒痕，红肿已经消下去一半了，摸着没有之前那么凸，“走，去审讯室。”

　　进了审讯室的门，鲁凡见是江枝和纪亭山一起过来，又从鼻子里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他很看不起这帮警察，尤其是女警察。
　　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能担当得起什么？一想到杨辰被凶手那么残忍的杀害，肢解，他的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怒火与悲伤。

　　但他根本就无从得知凶手究竟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兴许是无法替杨辰报仇的悲痛与愤怒令他无从宣泄，这股情绪迁怒到了第一个被他发现进入房间的江枝身上，并且对警察的态度非常不好。

　　“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明白吗？”纪亭山坐下的时候还特意帮江枝稍微拉了下凳子，让江枝的位置稍微往自己身后靠。这样一来，就算鲁凡突然又发什么神经，还有自己帮江枝挡着。

　　鲁凡不耐烦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江枝冷着脸上下打量了他起码半分钟都没说一个字。

　　鲁凡又说：“说啊！不是要问话吗又不说！”

　　他动了两下嘴皮，江枝却看出来他的唇形是骂了句脏话。

　　“你态度给我放尊重点。”江枝最看不起的就是鲁凡这拒不配合的模样，她没有顾及着纪亭山为她创造的安全距离，反而撑着桌沿，往鲁凡面前前倾身体站了起来，“嘴上说着想给杨辰报仇，实际上你又做了些什么？抱怨、咒骂、甚至动手伤人，这样就是报仇了？”

　　头顶的惨白灯光下，越发显得江枝脖子上的勒痕清晰，鲁凡的眼神开始躲闪。

　　“杨辰是个孤儿，他无父无母，就算是这样不清不楚的死了，对于别的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时间一天天过去，谁会在意他？”江枝的音量增大，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不管被害人是否有人在意、不管是什么家庭背景，只有警察——才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还被害人一个公道，正义面前所有人都平等。现在你还打算什么都不配合吗？”

　　江枝的一番话，让鲁凡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显然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
　　就连纪亭山都不由得怔神。
　　在说这些的时候，江枝眼中的那种坚定与光芒，在一瞬间被放的无限大。

　　神采飞扬，很吸引人。

　　纪亭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种状态的人，或许在三年前自己也勉强算得上一个。
　　他记得，在执行那次任务之前，军方那边的总司令过来动员过。
　　当时，有一句话说的是：

　　“有太多的普通人在白鬼的手下丧生。被折磨、被贩卖、被碾压生存的最后一线希望、或是被杀害，也有许多人在犯罪团伙的引诱下走上歧途。很多死去的人，可能根本就无人在意，但我们不一样！

　　正义面前，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警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而我们军方，将尽全力协助警方，用生命去保护每一位优秀的警员，敬礼。”

　　当时跟着总司令一起来的，是一个方阵队，每个都是鲜活的年轻面孔。
　　正如这位铁血军人口中说的那样，他们用生命去保护了每一位他的队员，包括他自己。
　　江枝的那番话，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时候。

　　满腔热血、义无反顾、并且为自己的责任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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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对这个职业有更深，更多接触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悟？

　　江枝平时总是显得很漫不经心，话也不算太多。在严肃和办案的时候，才会褪去那层懒散，让人丝毫不怀疑她有足够的能力，去胜任一切。

　　纪亭山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对江枝的身份产生了想了解的想法。

　　你究竟是谁？

　　突然，纪亭山腰侧的枪微微一动，被身边人的手碰到的同时，纪亭山下意识地要去将人掀翻在地，一转头才意识到是江枝，动作才硬生生收住了。

　　江枝将枪抽了出来，无比娴熟地用食指穿过扳机处，借力一旋，掌心合拢，牢牢地握住了枪把，黑漆漆的洞口直接对着鲁凡。

　　“看见这个了吗？”江枝声音低下来，轻轻地用枪口抵住了鲁凡的额头，“在遭到危险的时候，像你这样只会使用蛮力的人可能会被凶手再次伤害，而警察却可以拥有合法的保护自己的武器，比如枪。害怕吗？记住这个感觉，因为这就是凶手被我们抓住时候的感受。”

　　冰冷，恐惧，不断渗出的冷汗，无法行动的手脚。

　　这是被枪抵住额头的时候，鲁凡的第一感觉，生死被人操控，连吞咽口水和呼吸都不敢。
　　江枝将枪收了回来放回给纪亭山，“现在知道该交代什么了？”

　　“说，我都说。”这一来一回下来，鲁凡连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冷汗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明明警局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偏低。

　　“休息五分钟，你调整一下，小赵，帮他拿点纸来。”纪亭山示意江枝跟自己出来一会儿。

　　走之前，他看了眼审讯室四角分布的摄像头，被江枝敏锐地捕捉到，出来就说：“你放心，不至于。”

　　审讯室中的摄像头从带人进来后都是一直开启的，现在绝对禁止对接受审讯的人进行恐吓，辱骂，殴打等行为，只要被拍下来证据，犯人足有理由翻供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
　　像是刚才用枪指着鲁凡的行为，是大忌。

　　江枝是自己做的，她应该知道以纪亭山的身份，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画面。

　　“不怕被上头说？”

　　“我不属于你们警局的编制，说不到我头上。”江枝在纪亭山的配枪上看了一瞬，很快挪开目光，语气轻松，“特别行动组虽然在辽安市警局，但是我和向逢生属于地府暗池机构，在我这没什么不可以。”

　　纪亭山道：“你以前经常摸枪，动作很熟悉。”

　　他说的肯定，江枝也没否定，“很久没碰过了。”

　　纪亭山沉默了半晌才说：“刚才你做得很好，所以等会对鲁凡的审问主要的部分交给你。”

　　“没问题。”五分钟休息时间过了，江枝推门走进，鲁凡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身上的戾气也散了不少，和江枝的视线相交，马上就规矩的做好了。

　　“开始吧。”纪亭山摊开记录板。

　　江枝道：“先说说你们之前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是哪家精神病院？”

　　鲁凡皱着眉，像是不想说，这是他十分痛恨的一段经历，缓了好几口气才开口：“我和小辰……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时候我刚读完高二就想辍学，因为脾气暴躁且不服管教，被我爸妈送到了那里。

　　那个地方不过是挂了一个医院的牌子，实际上，那就是炼狱。”

　　鲁凡陷入到回忆中：“那地方设置在犹口村不远处的虎纹山的半山腰上，入院费高昂，只要家长去报了名额，医院会派车将人接过去，专门管制那些有精神问题和不良行为的青少年。我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些已经在那一段时间的人，每个都眼神呆滞，行动迟缓，就和白天见鬼似的！我想跑，跑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逃跑都快到了大门口，被人抓住之后，将我送进了电疗室。”

　　鲁凡的声音都在颤抖，双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来克制自己的情绪：“就是在那里我看见了小辰。他……”

　　江枝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鲁凡回忆里的痛苦。

　　停顿了数分钟，鲁凡才继续说：“在电疗室里，还有一个单独出来的隔间叫特别治疗室。我醒来的时候没有人，那里的门虚掩着，还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意识虽然模糊，却还是好奇地去开门看里面是什么。

　　小辰他的衣服，裤子被人扒光了，只剩下一条内裤。他的身上有好几条被打过的红痕，有三台相机将他包围，不停地开着闪光灯对他拍照。这群禽兽，那时候小辰才十三岁啊！”

　　江枝没说话。

　　纪亭山看见她压在桌上的手，因为用力，指尖都在泛白。

　　“为什么知道是被人扒光的？”纪亭山问。

　　“因为正常人绝对不会那样给自己脱衣服。”鲁凡哽咽道，“内里穿的短袖，被掀上来却不脱光，外套是故意只让他脱掉一半，这边的短袖也拽开，将他的肩膀和身体裸露。裤子放到他的脚踝处皱着，让他的下身全光着。这他妈的是什么特殊治疗？！”

　　每一个地方，都透露着被人刻意为之的性暗示。

　　“他的档案显示是孤儿，后来去了福利院。”江枝的声线很紧，不再像之前的轻松，“谁送他去的，是不是福利院的人。”

　　“不是！”鲁凡恨声道：“有一次我的父母来看我，刚好将我领到院长办公室，我偷偷翻看了院长办公室的文件，发现了关于小辰的资料。在他的负责人签字那里，你们知不知道我看到了谁？”

　　“那对道貌盎然的狗夫妻——邓文强和蓝云！就是他们把小辰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