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了因。

19、迷离之夜

　　回了洛府，我的心思又变得悠长，它总是在想起夕空的时候变得悠长，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缠绕。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请洛子铭帮忙，不知能否见到夕空。洛府却来了一位贵客，让我措手不及。
　　如果说在瑶国遇见夕空还算情理之中，那么在瑶国并且在洛府遇见端木亦真的让我彻头彻尾的意外。
　　这一次上天又跟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心里不禁泛起疑惑，听说他是这次的陪同使，与伽竺寺的主持一起来的瑶国。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洛府？还打算小住几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我越追求平静的生活似乎离它就越远。

　　从知道端木亦来洛府以后，我除了去见见尹无风就刻意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去。洛子铭他们因为要招待贵客，也就不常来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除了吴不治偶尔的疯癫举动，我们住的院子比往常清静了许多。
　　这天，吴不治再次帮尹无风治疗，我百无聊赖，就在院子附近随意走动着。远远就看见洛崇山、洛家兄妹携某人走在长长的回廊上，此人我只一眼便能记住。
　　那就是端木亦。
　　趁他还没看见我，我决定乖乖回房待着。
　　回了院子，吴不治刚好从尹无风房里走出来，看见他脸色反常的严肃，我第一反应就是尹无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急忙问：“尹大哥怎么样了？”
　　他见是我，语气也出奇的正经：“我说烟丫头，我也不瞒你，无风的毒可能出了别的状况。”
　　果然如此，我强压住内心的焦虑，问：“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不确定，今天帮他解毒时有一种毒素异常顽强，任我用何种方法都不能清除，越是想清除它而反有愈演愈烈之势，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观察数日后再做他想。”
　　“那如果过了几日还是没有办法会怎样？”
　　“这......我还不敢下定论，也许控制得好那毒素对身体不会有影响，也许......”
　　他没有继续说，但我知道也许控制不好就是致命。
　　“眼下依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尹大哥知道吗？”
　　“还不知道。”
　　“那先别告诉他。”

　　我在尹无风的屋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去进看他。也许我该想想我的未来而不是一昧地得过且过。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批了件衣服，点起了桌上的蜡烛。
　　橘黄色的烛光一下子弥散了整个房间，让我想起家里那小小的琴房。天花板上的小吊灯也是橘黄色的灯光，比烛光亮，可是那透着的气息却是如此相似。
　　可是我在这里连个家都没有，只是从这个地方的某个屋子换到那个地方的某个屋子而已。
　　好似浮萍。
　　唯一陪伴我的只有那块玉和灵犀，可是现在连灵犀都不在身边。它应该正静静地躺在沁竹轩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回去，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没有人每天擦拭它，陪它讲话。
　　甩了甩头，撇开那些不快，我随手翻起桌上的书，那书还是早些时候我向洛子铭借的，讲的是四国的通史。
　　只记得当时我看了几页觉得挺好玩的，就留了下来细细琢磨。
　　根据那书的记载，这个大陆最初本没有四国，类似世界大同的样子。后来居住四方的民众在生产生活中形成了各自的特色，四国才逐渐建立起来。至于中间有怎样复杂的过程这书里并没有详细介绍。而我现在看的正好是瑶国篇。

　　我正抛开愁绪专注地看书，没注意有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我的房间。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端木亦正似笑非笑地站在桌子前盯着我。
　　他像鬼魅一般出现在我面前，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他他......他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有关门啊。
　　还有，他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
　　“呵呵，沈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超出人类的想象范围了。
　　端木亦一脸笑意：“许久不曾见面，沈姑娘不认识本王了么？”
　　我压着心头的不安与疑虑，陪着笑道：“怎么会，只是王爷此时出现在女子的闺房中不得不让人惊恐呢。”
　　他似了然：“原来本王的出现只会让姑娘惊恐啊，看来是本王唐突佳人了。”
　　他也知道什么叫唐突佳人!？
　　我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依旧陪笑，接着挪了挪眼，朝房门看去，门是虚掩着的。
　　端木亦许是看出了我的意思：“姑娘睡觉门都不关好的么？”
　　我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我今天真没把门关好？可是他进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而这场景怎么看都是无比的诡异。
　　他忽然扯开话题：“本王还在为姑娘被掳而焦急万分，姑娘倒好，在瑶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真是让人伤心哪。”
　　我索性跟他虚与委蛇起来：“那真是小女子的不是了，不过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想是不会怪罪我的吧？”
　　他忽然俯下身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要是本王硬要怪罪呢？”
　　虽然我们隔着桌子是有点距离的，可我还是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忘了身后还有椅子，脚被绊了一下身子就有下倒之势。
　　端木亦突然一个转身，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
　　我楞在那儿，难道他会武功？身手竟如此敏捷。
　　我想挣脱，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忽然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来，于是安分地任由他抱着，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桌上的蜡烛正在呲呲作响。
　　我紧紧地贴在他胸口，仿佛能听清他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味道其实很好闻，淡淡的清新的熏香，不似多数贵族身上那般浓腻的龙涎香。那香气似有若无，萦绕在鼻端，我的脑子却被熏得不清醒起来。
　　“姑娘不打算回答本王的问题了么？”
　　我怔了怔，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答反问：“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他轻笑了两声，气息拂过我的头顶，我觉得脑子更昏沉了。
　　他却又问：“姑娘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本王的来意么？”
　　我是好奇，可是“我岂敢越矩揣测王爷的心思呢？”
　　“呵呵，那本王来告诉你吧。”
　　他忽又低头把脸凑到我耳边，他的脸几乎就要触碰到我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于是本能地动了动头。他却收紧了手臂，我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停下任何细微的动作，只能听他继续在耳边低语：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姑娘当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思慕之心么？”

　　他问了我那样的问题，我完全清醒了，本就不能动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我都不敢确定，所以只是沉默，任由他抱着。
　　他竟然没再追问，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我。渐渐的我开始犯起困来，反正他也不松手，我就这样放松身体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躺回了床上，而房间里空无一人，仿佛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自己的幻觉，只是鼻尖似乎还遗留着淡淡的香气。
　　现在想想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昨天晚上在他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我怎么还可以那么安心地在他怀里睡觉？
　　我究竟是太相信他不会对我做出不轨之事？还是太不相信他，认为他根本不会对我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