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封魔师》马库拉

62、计划和真相

　　真相是什么亲眼所见就是真相吗？

　　李思的睡眠一向不好，今天好容易早早睡下，有了些许睡意，又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没好气地接起电话，“谁？”

　　“我，夏岚。”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有点儿事找你帮忙。”

　　“加班要付加班费啊。”李思调侃道。

　　“少废话，帮不帮？”夏岚的口气虽然重，但是并不是在下命令。

　　“当然帮，当然帮，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李思呵呵笑了一声，然后问道：“什么事？”

　　“帮我查个账号，我要近三个月所有的交易记录，还有来往账户的情况。一会儿我把账号发给你。”夏岚顿了一下，低低地说:“别告诉任何人……这对我很重要。”

　　李思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她经常这样半夜把他叫起来，却从未这样慎重地叮嘱他。什么案件能让她这么心事重重？他想问，但没有这么做。夏岚跟他说过，对于她的工作和生活，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挂掉电话，夏岚长出了一口气。也许传言是真的，也许一切只是个误会，但是不论谁是凶手，她都不会手下留情。本家——夏岚盯着墙上的纸片，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战斗力严重不足啊……

　　作此感想的库尔拉奥无奈地望着天空。医院的天台上空无一人，暑热比人，正常人类都恨不得24小时猫在空调房里。不过这样的空旷倒是个安静思考的好地方，无论是夺回夏琦辉的身体还是阻止琥偨复活，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他挠挠头发，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是不是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可是汗水淋漓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入睡。

　　“喂，你还有心情睡觉啊！”

　　伯纳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库尔拉奥也不睁眼，顺着声源摆了摆手，“最近失眠，你让我睡一会儿。”

　　伯纳克撇了撇嘴，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我差不多知道夏琦辉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小双的身体好一些，可惜珊珊动不了，否则把握还能大一些。夏琦峰背后水太深，不能贸然行动。”库尔拉奥闭着眼睛说。过了一会儿，天台的门突然打开了，穆杨走了出来，和他们一起坐下。

　　“你的伤怎么样了？”库尔拉奥闭着眼睛问道。

　　“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地。”穆杨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因为平常不抽烟，还被呛了两口。“咳咳，夏琦辉的身体还没有消息？”

　　伯纳克说：“找到了，是个扭曲空间，不过进去也不是很难。”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穆杨深吸了一口烟，问道。

　　“等小双的身体好起来，夏琦辉的战斗力是不可或缺的。”

　　“我有个主意。”穆杨说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仿佛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说：“不需要很多人也能抢回夏琦辉。”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俩人，显然他们都来了精神，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把夏琦峰身边那个小孩抓住，然后用她来交换。”

　　伯纳克立刻反驳道：“交换？你开什么玩笑呢！”他们那些人都不是会交换俘虏的人，甚至连俘虏都不会做。

　　“我跟他们正面交过手，那个小女孩和夏琦峰之间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穆杨回想起他要对夏琦峰下手时小女孩的表情，那种担忧和对自己的愤恨，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库尔拉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穆杨：“那小孩长什么样？”

　　“十五六岁，长发，双手能变形。长相嘛，好像在哪里见过，天太晚看的不是很清楚。”

　　库尔拉奥沉默了一下，突然坐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她？”许莫，那个失踪的魔王后裔，只有她符合穆杨的所有描述。六年过去了，那个小孩也应该长大了。想不到她也卷入这场非生即死的战斗中，这不是许怜想看到的。“这个办法值得考虑。”库尔拉奥说，接着叹了口气。既然她成为了战争的一部分，她也就不再是那个无辜的孩子了。

　　伯纳克对这个注意还是持有疑问，既然那个小姑娘和夏琦峰是一伙的，怎么能把她抓住呢？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会乖乖就范的善茬。

　　“我会想出办法的。”库尔拉奥说。

　　小双扶着墙艰难地走出病房，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迈出病房。最近进医院的频率增加了不少，以前她虽然知道封魔师的工作十分危险，但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为什么以前父亲和哥哥会成为医院的常客。身为封魔师就是每天都可能只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所以为了能活下去，才会定下一条条成文或者不成文的规矩。这是残忍的职业，只有变得残忍才能活下去。

　　小双闭起眼睛回忆那晚的一切，血与火的战斗……因为一直是夏琦辉在控制身体，她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只有那几乎将她烧成灰的炙热痛感仿佛还留在身体上。她的步子迈得不是很快，但是心里却很急切。她想尽快好起来，让身体变得像以前那样灵活，这样就能加入寻找夏琦辉身体的行动中。就在她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穆杨的声音：“喂，小双，你在干嘛？”

　　小双抬起头，只见哥哥担心地跑上来，笑着说：“我想锻炼一下，这样能好得快一些。”

　　“乱来，”穆杨气得皱起眉头，“我说夏琦辉，你好歹也阻止一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双……”

　　“他在休息。”小双阻止哥哥继续说下去，“他的消耗很大，需要休息。”

　　穆杨哼了一声，然后一把抱起妹妹，一边走进病房，一边说：“不管怎样，你都好好呆着，夏琦辉的身体我和库尔拉奥会去找，不用你操心。”他把妹妹小心放到床上，然后摸摸她的脑袋，“听话。”

　　小双知道哥哥不想让自己继续遇到危险的心情，可是眼看着别人为自己出生入死，她怎么能坐得住呢？穆杨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放下她就跑出去和库尔拉奥一起离开了。唉，她已经是封魔师了，穆杨明显还是没有适应她的新身份。小双扭头望向窗外，白云朵朵，蝉鸣阵阵，炎热的空气带着烦躁，真是烦躁。

　　烦躁，也是夏岚此刻的心情。李思还没来电话，这不是他平常的效率。难道这个账户的信息这么难查吗？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每隔几秒钟就查看手机，她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这件事对她太重要了，每一秒钟都是如此煎熬。

　　突然，李思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那首难听的动画片主题曲，是他一再要求下夏岚才换上的。夏岚连忙接通电话，传来李思的声音：“喂，想我了吗？”

　　“我想你的数据了，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费了一些周折，不过只要使用过现代信息文明的产物，就别想逃脱我的追踪。”李思得意地说着，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这个账户的资金来源很隐蔽很复杂，但是我发现最近几个月的资金往来最终都能追踪到一个人的个人账户……”

　　李思顿了一下，这一下让夏岚几乎窒息，她用力捏住手机，几乎要把外壳捏碎。终于李思敲完了最后几个字母，屏幕上跳出一个银行账户的明细页面。他看着屏幕，念出那个名字：“夏琦峰。”

　　“啊？”夏岚愣住了。那个夏琦峰……他不是已经被逐出封魔师之列，怎么会和夏氏的纷争又联系上了？“你确定没搞错吗？这个人，不可能卷进来。”

　　“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李思对这种质疑稍稍有些不满。“话说回来，这人是你的亲戚？也姓夏嘛。”

　　夏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思，实际上对于六年前他被驱逐的那件事她也不是完全清楚，比较切身的体会，也就是几个参加了行动队的叔叔在抓捕行动中被夏琦峰烧伤了。可是自从他离开之后，整整六年家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半点消息，仿佛人间蒸发，而在这个敏感时刻，他再次出现，难道意味着本家正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许久的沉默之后，李思担心的喂了两声，夏岚回过神，谢过他之后，又对李思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你放心。”李思笑笑。他听得出夏岚的口气透出了些许慌乱，这么多年的交往，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不安。他望着在明亮的电脑屏幕，那上面的数字仍在跳动，流水账不停滚动着，仿佛一条永不止息的信息之河。这条河会把夏岚的命运指向何方？李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安。

　　夏琦峰，为什么是夏琦峰？挂断电话之后，夏岚拿起包直奔档案馆。她翻出六年前关于夏琦峰的所有档案认真翻看，眼前的材料令她瞠目结舌。这个人，可不只是袭击封魔师，还带领魔物杀入夏氏老宅。那段时间她碰巧在外地修行，之后家里也没再提起，所以她对这件事所知甚少，想不到是如此骇人的事件。但作为夏氏的大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呢？夏岚来来回回翻看审判材料，里面只提到他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控，具体的情况只字未提。也许只有搞清楚这件往事才能明白夏琦峰和夏孟天之死之间的关系。

　　在故纸堆中泡了一个下午，却没有更多收获，关门的时候夏岚有些失望地走出档案馆。与此同时，一直闷闷的炎热终于演变为一场暴雨。她没有带伞，于是给司机打了电话，然后站在档案馆门口等待车子来接。夏岚站在档案馆的台阶上，这座建筑是城市里的一座欧式老建筑，台阶比价高，站在上面视线刚好能越过来往的雨伞望到马路对面。夏岚等了半晌没见车来，估计是因为下雨路上拥堵，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刚一抬头，猛然间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夏琦峰！

　　只是匆匆一瞥，夏岚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拉回视线，可是那个人好像幻觉般消失了。夏岚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刚刚在档案中看了好多遍他的脸，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夏岚一个箭步冲进雨幕中，推开人流，甚至不管来往的汽车和司机的叫骂，一路飞奔到马路对面。可是当她冲到对面，夏琦峰却消失了。

　　“堂妹，不来个爱的重逢吗？”

　　身后突然传来夏琦峰的声音，夏岚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身，戒备地瞪着这位好久不见的堂兄。他们俩从小就不是很熟，夏岚对他的印象很模糊，要不是刚才看过他的照片，可能现在她还想不起他。不过和六年前的标准照比起来，除了五官之外，夏琦峰的长相变化真是不小，连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在夏岚模糊的记忆中，这个堂哥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家里人很不一样，可是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冷漠，而且，她还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阵阵浓烈的魔物的味道。

　　“好久不见，我们去喝一杯吧。”夏琦峰扯起一抹笑容，看上去和六年前的样子更像了一些。

　　夏岚愣了一下，搞不懂这人有什么打算。刚刚在档案馆里查看过文件，就在门口碰到了夏琦峰——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点儿？他的账户和那个凶手有联系，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可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也许能从这位堂兄身上知道真相。

　　路过的人们对这两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夏琦峰拉起她的手，走进路边的一家咖啡店。夏岚试着挣脱，但是想夏琦峰的力气很大，她的手在他的掌心纹丝不动，只能跟着他走到靠里的座位。刚一落座，夏岚迫不及待地抽回自己的手。“你想干什么？”她开门见山。

　　夏琦峰倒是不急，叫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才转过头看着她，“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夏岚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不是因为他说话的内容而是口气，那种求救的口气。

　　见她有了些反应，夏琦峰似乎很高兴，继续说道：“我想请你帮我脱离夏氏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