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柳下人家

20、20

　　吴哲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当天下午，齐桓、C3和连虎早已起程回冬训基地了。想到自己无端受伤，连累三个战友受尽辛劳，无法完成训练项目，而最终自己被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医院里，吴哲不禁黯然神伤。只希望伤好的时候，冬训还没有结束。毕竟再苦再累，和大家一起面对也是快乐的，而他们也总是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法子。
　　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日子比较难熬，但时间过得再慢也终究是在不停向前推移，十几天后吴哲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里，袁朗抽空到医院看过他两次，吴哲盘算着这一两天就打电话给袁朗要求尽快归队，只是他脑子里的念头刚转了一个圈，就有护士跑过来让他去接电话。电话果然的袁朗打来的，他通知吴哲，应科技信息研究中心的要求，经大队领导研究同意，他伤好出院后就借调过去参与一项专题研究，为期一个半月，三天后就是他出院当天，研究中心会派人来接。听到这个消息吴哲既惊讶又兴奋。科技信息研究中心是军区的另一个直属单位，那里不仅拥有最先进的高科技设备，而且精英云集，他们钻研的课题涉及各个军事高科技领域，这次能够参与其中，对于吴哲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吴哲离开医院就直奔科技信息研究中心，这下就一点儿也不闲了，一个半月忙了个昏天黑地。他完成任务回到A大队的时候离春节已经不到两个星期了。
　　三中队大多数人最后一次见到吴哲还是在冬训基地集结的时候，掐指算来距今已经整整两个月了。吴哲受伤入院后就此没了踪影，虽说大家都知道是领导指派了其他任务，但每次谈起总会骂他不讲义气，把队友们扔在林海雪原，自己一个人跑到别处享受温暖生活去了。因此，吴哲回来的当天晚上，他的宿舍里聚了一大群人，名曰控诉，实为闲聊，开心地消磨着睡前的时光。
　　齐桓刚从袁朗的办公室回来，一踏进走廊就听见某间宿舍里传出的喧哗声，他不禁微笑，也向着吵闹的源头走了过去。
　　C3正在屋里发人来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吴哲受伤时的情形，他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齐桓，马上就开始即兴发挥，“当天晚上，八一锄头同志在严寒中忍受着剧痛和高烧的折磨，身体不停地发抖，但愣是一声不吭。在这种紧急关头，我们可敬的八一菜刀同志充分发挥了战友间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精神，一把将锄头抱了起来，用自己的怀抱把温暖传递给身处病痛中的战友，而且保持着一种姿势坚持到天亮，为了不惊醒锄头他不敢挪动一下。”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对齐桓说：“菜刀，你以后抱着嫂夫人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屋子里的人一阵哄笑。
　　齐桓脸色发黑，眼睛里阴风阵阵。那些家伙们正高兴着，见他这种反应就笑得更欢了。吴哲却面色微红，一甩手暗器已直取C3，C3反手接住，原来是刚才许三多塞给吴哲的一个苹果。
　　“C3，你胡说什么？”吴哲笑骂着。
　　C3这才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锄头也装进去了。”
　　又是一阵哄笑。
　　“C3，你很有表演欲嘛，春节的联欢会咱们中队还差一个节目，你上吧。”齐桓的声音透着冰雪的寒气。
　　C3已经练得寒暑不侵了，他一摇脑袋，“表演我可不会，我就会讲故事。”屋里的人继续笑。
　　“锄头回来了，让他出个节目吧。”C3一下子把目标转移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都笑着看向吴哲。
　　许三多也说，“是啊，锄头，你表演个节目吧。”
　　吴哲想了想，就问齐桓：“菜刀，我上，行吗？”
　　齐桓愁了多日的事情眼看迎刃而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然行。什么节目？”
　　“保密。”
　　齐桓开始翻白眼。
　　成才说：“跟我们也保密啊？”
　　“那当然，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齐桓问，“那我怎么往上面报啊？”
　　“你别管了，我自己去报。”
　　“锄头，我们对你期望很高的，一定要让我们中队露脸啊。”连虎说。
　　“平常心，平常心。”
　　“锄头，你一回来就帮助菜刀排忧解难，这正是你报答他的最好方法。”C3话音没落就伸手接住了吴哲向他扔过来的另一个苹果，但他还是“哎呀”一声大叫了出来，齐桓已经把手里的笔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其他人就全都毫无战友爱的看着热闹，笑得前仰后合。

　　一转眼已经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A大队全体放假，在基地内自由活动。
　　春节是所有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战士们把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放在心中，全身心感受着春节带来的喜庆祥和的氛围，撒开了疯闹着，玩了个不亦乐乎。大队领导也把各种条条框框放在一边，不再对他们多做限制。
　　今天也有忙得没时间休息的，那就是基地的炊事班和后勤部门。白天的两顿饭不能耽误，晚上的文艺演出之后就是会餐，他们恨不能再多生出一双手脚来，只想把所有准备工作尽快尽好的完成。
　　晚上六点钟，A大队的联欢活动开始了。饭堂里的布置整个变了样，大圆桌取代了平时使用的方桌，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除了碗筷还摆满了各式糖果、小吃、水果和汽水啤酒。饭堂正前方搭起了一个简易舞台，上面挂了一排红灯笼，后面墙壁正中央贴着“新春快乐”四个红色大字，两边再配上红底金字的春联，整间饭堂的天花板上彩带交错纵横，一眼望去，温馨、热闹、喜气洋洋。
　　基地官兵们纷纷入座，演出正式开始。这一台节目都是大家利用业余时间自编自演的，看着熟悉的战友们在台上崭露自己艺术才华，大家都兴奋地为他们鼓掌加油，表现出的热情比观看正式的文艺团体演出还要热烈，大队领导们也在台下笑得脸上开了花。
　　齐桓坐在桌旁看节目，不时鼓掌，也不时被逗笑，但总是有点儿心不在焉。
　　今天他只在吃早餐的时候见过吴哲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猜想是在准备晚上的演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想到这里，齐恒笑了。
　　吴哲两个月没参加队里的训练，回来以后就拼命地练个不停，每天训练结束后已经筋疲力尽。齐桓这些日子又被袁朗抓去加班，忙着写报告作计划，两个人竟没有找到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是真的没有机会吗？齐桓又有点儿怀疑。从医院分开后，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虽然这两个月中不时会想起他，想见到他，但等他回来了，却发现自己有意无意的想要避开他。他有些担心，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那天晚上，他以为把感情放在心里不被人发觉就可以了，又不是谈恋爱，就不会有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但是后来他发现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会牵挂，会思念，会想起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事情，而只是想念就已经让他心摇神驰。他会无缘无故的发呆、微笑、叹气，还好这一切只发生在夜里，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此之前他上床后很快就能入睡，而现在他总要提醒自己不要多想要好好睡觉。
　　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还没有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又想到吴哲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表面上看来一切正常，真正的感受只有自己知道。他终于明白了那时在吴哲眼中见到的伤心与无奈，那是痛的纠结。
　　现在吴哲回来了，齐桓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与他相处，毕竟他知道的比吴哲要多。他第一次没有了自信，生怕眼神和言语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什么，如果吴哲发现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同样不敢想象自己再看见吴哲那样的眼神会是怎样的后果。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自制力控制感情？就算能够做到，只怕也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想让吴哲伤得更深，
　　明明是两情相悦，中间却隔着无法逾越的关山险阻。一生的遗憾。
　　思绪千万，层层堆积，此时想来竟已别无所求，只希望还能够像以前一样相守，直到有一天必须分离。
　　又一阵掌声响了起来，齐桓这才看到表演者正走下舞台。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歌曲《闪亮的日子》，表演者三中队吴哲。”
　　台下三中队的观众们已经开始喧闹并可劲儿地鼓起掌来。
　　吴哲抱着吉他走上台，笑容像春日里的阳光，台下静了下来。吴哲微微低下头，手指拨动琴弦，优美的旋律缓缓流出，如淡淡的月光透进窗棂，无声地照亮了眼眸，刚才的喧闹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安静晕染着心灵。吴哲轻声唱出歌词。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 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 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 历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 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 永远地记得
　　我们曾经拥有 闪亮的日子

　　吴哲的歌声深情柔和，却透露着坚定，所有人都在这美好的歌声中心情激荡，如置身于深沉的大海之中，感受着动人心魄的暗潮汹涌。他们想起了过往的岁月，想起了经历的艰辛，想起了曾经的泪水和笑容，还有他们为之付出、为之奋斗的理想和希望。在这里他们挥洒着火热的激情，用闪亮的青春写下了他们的梦想。
　　一曲唱罢，人们的耳边竟还响着那段旋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终于一个掌声响了起来，然后所有人都在热烈地鼓掌，三中队有人在大声叫好。
　　齐桓眼中光芒闪动，他的视线不曾从吴哲身上离开过。
　　吴哲微笑着敬了一个军礼就走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