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一介青衣若风

62、蚊子血11

　　我也像他那样，叫他的名字：“恒之？”
　　他点头，微笑着表示他能听懂我的话。
　　我含着泪，轻抚上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恒之，你是真的吗？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看着我，说了好多话，这次我却一句都没有接收到，好像有某种禁术，阻止他的声音传到我的心里。
　　我摇头表示听不到，他也无奈摇头，原来我们只能感受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我沮丧地低下头。
　　他轻轻扶起我的下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写满了深深的眷恋和爱意，然后吻上我的唇，不带任何情欲的，辗转反侧，柔情蜜意，爱意痴缠……

　　一早醒来，我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吻里，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居然看到了一张大大的脸在我跟前，吓得我一下坐起来，才发现是阿彩这家伙，醒了不起床，居然还偷窥我。
　　阿彩说：“刚才做什么春梦了，看你这一副甜蜜的模样？”
　　我的脸突然红了，说：“胡说什么，你还不赶紧起，今天不是上班吗？”
　　“嗯，还不到点吧。”
　　我看看手机，说：“嗯，还不到点，才七点五十，不急。”
　　她一听，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说：“你家的表怎么不走了？”
　　我淡淡道：“习惯就好。”
　　我看着她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去洗漱了，我妈在外面招呼她吃饭，她边洗边匆匆说：“阿姨，我不吃了，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啊。”
　　我妈的声音响起：“没事啊，我给你装好你带着去单位吃。”
　　“谢谢阿姨。”阿彩甜甜的声音。
　　等阿彩走了，妈妈进去问我：“还不起啊，都快嫁人了，到了婆家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要勤快点知道吗？”
　　“嗯。”我答应着，“妈我再睡一会，昨晚睡得有点晚。”
　　“估计你们俩凑一起就要熬夜聊天，你再睡会吧。”我妈说着给我关上了门。
　　我靠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其实已经睡够了，但是还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如果没有在梦里我对白恒之的感情，可能我和周健就这样一步步就像大家都做的那样，自然而然地步入婚姻，淹没于油盐酱醋，将就着过这一生。可是，恒之昨夜梦中的那个吻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既然已经体会过爱情，就不能也不甘心屈从于这样的婚姻，有时候，宁可不要，也不要将就。
　　而且，我的将就对周健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伤害。要说周健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我是定要反对的，只不过我们两个人既不心意相通，又三观不合，他脾气这么不好，对我还这么糟糕，说来说去最最重要的还是没有爱情。
　　婚姻是什么，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爱对方而想要生活在一起的强烈意愿，因为爱对方而水到渠成的结果，绝不是因为年龄到了该结婚了这样的一个程序化人生。
　　这样错误的开始，只能以惨淡结局收场，到时候如果有了孩子，无非就是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倒不若当机立断，免得后患无穷。
　　可是，现在要求退婚，还来得及吗？
　　理智告诉我：无论何时，纠正错误这件事，都不嫌晚。
　　情感却抗议：可是，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还怎么有脸去单位上班。
　　理智发话：你难道要用你一生的幸福，还有周健的幸福，去为你们的脸面买单？
　　情感无言以对，只能偃旗息鼓。
　　理智又说：“既然决定了，就赶紧行动！不要再拖了，越拖对大家越不利！早干嘛了？”
　　情感：“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醒来就要结婚了，一头雾水的我却不能推卸责任，如果我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内心，也许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一步，也没有订婚这个事，更没有结婚这个事，最重要的是伤害也要小很多。
　　可是既然所有的事都发生了，也不能因为逃避而这个错误继续下去，我只能遵从理智的判断。
　　低着头走到我妈跟前，我妈说：“睡好了，赶紧吃饭吧，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妈妈，我……”我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爸妈操心了我一辈子，这结婚的大喜日子本来应该让他们开心一下的，但是……，硬着头皮也要说了：“妈，我不想结婚了，也不能结婚，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妈妈居然很平静，没有任何着急或训斥，她在我身旁坐下，拿起我的手，说：“欣欣，其实我和你爸，也早就觉得周健这个孩子和你不太合适，你的幸福是我们最看重的，可是你和他在一起后，脸上的笑明显少了，有时甚至会看到你哭过的样子，可我们还是要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既然你没有提出分手，那就说明他还有让你眷恋的地方。”妈妈顿了片刻，接着道，“今天你突然说你不想结婚了，其实妈妈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要再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我看着妈妈睿智宽容的眼睛，认真点点头。
　　“那需要妈妈和你一起吗？”妈妈问。
　　“不用了，我想我该亲自和周健说清楚。” 我说。
　　“周健那边的钱方面的损失是要我们承担的。”妈妈边说边拿出一个存折，说，“你等着问问需要多少钱，等着提钱给人家。”
　　我答应着：“妈，放心吧。” 我自己犯的错还是要自己承担的，说话多难听我都得受着，应该不会打我吧。
　　“还有因为结婚买的房子，如果他不想要了，我们也可以买过来，连带装修的钱一起给他。”妈妈继续说，“还有，要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我点头答应着，心里愧疚得要死，父母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我折腾。
　　“那好，反正你表哥已经请假了，一会就到，让他和你去吧。”妈妈说。
　　我知道妈妈是担心我，怕我受到伤害，于是点头说好。
　　回房间给周健打电话，再次硬着头皮给他打电话：“周健，你有空吗，我想见一面。”
　　“今天这么忙，就别见了吧，难道想我了？明天早晨不就又见了？”周健调侃着，那边乱哄哄的，估计是他的同学什么的都来了吧。
　　愧疚、沮丧、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种种坏情绪都在胸腔中激荡碰撞，我觉得可能要晕倒了，可惜没晕。
　　“那个，我必须要见你一面。”
　　“好吧好吧，离家近一点啊，还有很多事呢。”他不耐烦地说。

　　新房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我到了之后，又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来。他急匆匆地走进来，说：“有什么事啊，还要在这儿说？”
　　我安抚道：“周健，你先坐下。”
　　因为他的大嗓门，店里的人都在侧目往这边看。
　　他坐下后，拿起我给他点好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忙死了，你快说吧！”
　　“那个，……”
　　“什么那个？”他等了一会，没有下文，边催促道。
　　“周健，我不想结婚了！”我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什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叶欣岚，你在开什么玩笑？明天就结婚了，你今天告诉我你不想结婚了，你有病吧？”
　　看着他燃着怒火和恨意的双眸，我瑟缩了一下，不敢再看低下了头。
　　他快步走出咖啡厅，我傻傻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表哥坐在邻座刚要过来找我，周健又快步走了回来，坐下后阴郁的看着我，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对上他的视线，充满歉意却也坚定地点点头，说：“是的。”
　　他骂了一句，突然挥起了拳头，我本能反应就是抱头，可是这拳头却没有落到我的脸上，只听得砰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咖啡撒了一桌，一片狼藉，就像我俩的这段感情。
　　他红着眼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