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之海》抱着K猫的M君

1、chapter 1

　　chapter 1

　　part 1

　　平缓的山坡上，一艘由破旧零件临时凑成的飞艇似乎正要迎着太阳一起升起。汽机的飞轮转动飞快，巨大的气囊也渐渐充盈。“哈！老爹，成了！”一个人影从艇弦上一跃而下，他那几乎掉尽颜色的破旧衣服裂了好几道口子，撕裂的衣角在风中摇曳，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几岁，有着和所有穷人一样瘦削的脸，但他那银白碎发却是在晨风中耀眼地飞舞。
　　“老爹！”刚一落地，他就又回头向飞艇上喊去，“等我一会儿，我去叫小琳。”然后他就风一般地冲向坡下的小村庄。“臭小子......！”老爹一头从艇边探出，他额头已有些干瘪，也布满着皱纹，然而当他骂起人来时却依旧是活力十足，“阿羽！你活还没干完呐！！”可他还没讲完，那人就已跑得老远。老爹无奈，只好又更大声地嚷道：“你个臭小子，给我快点！”

　　坡下的小村庄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而是到处残留着战火灼烧过的痕迹。甚至有些房屋已经倒塌，烧焦的房梁横躺在地上，似乎还冒着白烟。阿羽走到一处小屋前，这里还算完整，可墙上依然布满烈火烧过的黒迹。窗户坏掉了，空洞洞的，像是死去的眼睛。“小琳......”阿羽在窗户旁叫了一声。没有人答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东西摆设还和他出门时一样，似乎没有人动过。阿羽赶忙向屋里望去。阳光从窗口透了进来，照亮了屋里的一切，床铺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角，两眼紧紧闭着好像还没睡醒。“小琳。”阿羽又叫了她一声，伸过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不长，却凌乱干枯，她的脸也是蜡黄，想必是饿的。在这战乱的时日里，最可怜的恐怕就是这些孩子。阿羽正想把她扶起来，小琳却突然扑进了他怀里，“哥哥......”她低声呢喃着，泪水也悄悄从眼角滑出。可当阿羽低头看时，小琳的眼睛却仍紧闭着——她大概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烈火灼烧着不远处的房屋，到处是晃动的人影，有的是在寻找生路，有的却是在找杀戮的目标。时不时有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传来，随即就有一个人倒下，然后溅起一片哀嚎和惨叫，身着甲胄的士兵在这个小镇里无耻地的劫掠着，疯狂的笑声掩盖了小镇的悲哀。
　　一面残缺的墙壁映着火光在地上投下小片阴影，一个小女孩躲在那影子里，瑟瑟发抖，她抱着双膝，把脸深深地埋住，紧闭着双眼，不敢看身旁的景象：不远处是她的父母，而他们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就那样害怕地坐着，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躲在这里。她已经什么都失去了，现在唯一拥有的就只有满脸的泪水。
　　也许是她哭泣的声音太过明显，一个路过的帝国（注：就是英吉帝国）士兵放慢了脚步，向这片阴影靠了过来，断墙没法再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她已听到了野兽般的笑声，小小的身子只得一点点往角落里缩。她知道那些被抓住的女人，都会被撕碎衣服带到街上。然后那些人就会一个个趴在她们身上，无耻地嚎叫着。那些女人悲戚的眼神在此时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脚步声更近了，她可以听到那野兽从喉咙底发出的笑声，可以看见那明晃晃的刃尖，甚至，可以闻到那混合了酒与血的腥臭。
　　血肉破绽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耳边，那个士兵猛地扑倒下来，小女孩眼前一懵，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人在拍着她的脸，女孩小心地睁开了眼睛，一个银色头发的家伙正微笑着递过来一个黑面包。他一脸土灰，黑乎乎的，几乎要和那面包一样了。“我叫翎羽。恩，叫我阿羽就是了。”他热情地自我介绍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劫后余生的人。帝国的士兵们已经离开了这里。小镇上，幸存的人也都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街道都被幸存者们清理了出来，阿羽在一个帝国兵的尸体下发现了这个晕倒的女孩。

　　“小琳，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谁要是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part 2

　　“又梦到什么啦？”阿羽拍了拍小琳，她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看得出泪痕，可脸上已分明有了笑意。“不告诉你！”小女孩一把推开阿羽，做了个鬼脸。“好好，不说就不说......啊，糟了，老爹的飞艇要飞走了！”阿羽突然惊叫一声，拉过还一脸迷惑的小琳狂奔起来。

　　“老爹等等啊~~！”当阿羽背着小琳爬上山坡时，飞艇已几乎要离开地面了，老爹趴在艇弦上一脸坏笑。“臭小子，你太慢了，今天我就一个人先试飞啦，你们下次再坐吧！”他一脸得意，似乎这是他对阿羽的一个小小惩罚。
　　“等一等！”可阿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背着小琳更快地冲了上来。飞艇已经离开了地面，根本没法跳上去，可是上面却还有半截没固定的绳子耷拉了下来，“小琳要抓稳了啊！”阿羽说着，然后纵身跳起，一把抓住了那绳子。

　　飞艇迎着风快速地升了起来，阳光洒在了他们的身上。阿羽和小琳吊在飞艇之下，耳旁全是涌动的风声，脚下的树木一点一点魔术般的变小。阿羽兴奋地怪叫起来，小琳却是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唯一不兴奋的只有老爹，正一脸的吃惊地望着他们。

　　“累死了...”阿羽刚被拉上来，就开始不满的嘟哝起来，“老爹你真卑鄙，放我在下面吊了这么久。” “嗬？你还说我？是谁没干完活就跑了？又是谁磨磨蹭蹭的？我把你拉上来已经很不错了。”老爹很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臂，仿佛在拥抱整个飞艇，“怎么样？你们看'老爹号'是不是很漂亮啊？”
　　“这个嘛，真是可惜...”阿羽摆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着脑袋。“臭小子，你是说我的飞艇有什么不好吗？”老爹听出他话中的味道，一脸凶悍地看着阿羽。“啊？没有啊。”阿羽居然矢口否认。“臭小子，那你什么意思？”老爹穷追不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像要吃人的样子。“我是说这个名字很土啊！要是叫'翎羽号'那该多好听！要不至少也该叫'小琳号'啊，是吧小琳？”阿羽全然不顾老爹足以杀人的目光，回头望向身边的女孩。
　　可是没人回答他的话，小琳背对着阿羽站着，一动也不动。
　　“小琳？”阿羽好奇地凑了过去。

　　是大海（注：其实是海峡，在英吉帝国和霍兰帝国之间），小琳的目光定定地盯着那飞艇下的海面。整个大海迎着阳光，翻滚着金线似的浪，浪间还偶尔穿过一两只海鸟，但隔着那些薄薄的云，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一眼晃过去，甚至都会以为那是会飞的鱼。

　　“是喜欢大海吗，小琳？”老爹也凑了过来，拍了拍小琳。可是传到他手上的却是一阵阵颤抖。而半蹲在她身边的阿羽，则清楚地看到小琳脸上的两道泪痕。
　　“不，我讨厌！”小琳说话了，言语却里是冰冷的憎恨。“如果不是那些人，坏人怎么会来到我们镇上？”她突然高声叫嚷了起来，满脸都是泪水，“那些海盗，为什么要藏到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他们，坏人就不会毁了我的家，爸爸妈妈也就不会...不会...”小琳哭得更加悲伤，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啊。”老爹像父亲一样地把小琳抱了起来，任她把泪水躺在自己的衣服上。
　　“他们...他们...都说我爸爸也是海盗，是因为...爸爸...才把坏人召来的。”小琳靠在老爹的肩上，梦呓一般的小声说着。
　　“那你告诉他们，如果再这样说，会有麻烦的。”阿羽站了起来，半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
　　小琳却摇了摇头，问道：“我爸爸...到底是不是海盗，阿羽哥哥？”
　　阿羽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同样还有老爹。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最后，阿羽说出了这样的答案。说的时候，他默默的转过身去，望了望那辽阔大海。
　　一阵沉默后，阿羽转向老爹，“老爹，返航吧，试飞挺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