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晓寒未觉

15、第 15 章

　　洛军辉受伤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纱布下面，看不见伤的程度，洛言枫抬头看着顾漫妮欲言又止，顾漫妮多年来一直都是蛮横刚强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却褪去了强大的气场，眼圈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洛言枫深吸了一口气，痛切地问：“治不好了吗？”
　　顾漫妮说：“陈医生说他们医院治不了，不过正在帮我们联系更权威的医院，如果派专家过来，或许还有希望。你爸这种情况得抓紧时间赶快做修复手术，错过了最佳时机希望就更小了。”
　　过了一会儿，陈医生敲门走了进来，脸上的欣喜之情难以掩盖，他对顾漫妮说：“顾夫人，太好了，专家联系上了，他今晚出发，晚一点就能到，到时候我们抓紧时间制定一个详细的治疗方案，尽快给洛市长安排手术。”
　　顾漫妮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陈医生，劳医院费心，辛苦各位了。”
　　洛言枫听了，也稍稍放松了神经。
　　到了晚上，洛言枫让顾漫妮回家，他一个人照顾洛军辉。
　　夜里，洛军辉醒了过来，还相当虚弱。他看不见，只听到有人在耳边喊爸，他知道是洛言枫在旁边守着，于是强撑着安慰道：“小枫，别担心，爸没事，”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洛言枫前一天因为秦皓阳的突然降临一夜没睡，第二天上午上课，下午坐车，晚上又照顾了洛军辉大半夜，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到了下半夜便不知不觉地靠在床头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仔细一听居然很像秦皓阳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这声音太真切了，仿佛就在他的头顶，他睁开眼睛，秦皓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秦皓阳穿着白大褂，正俯身拍洛言枫的肩膀，洛言枫吓了一跳，但是紧接着看到秦皓阳身后还站着三个医生模样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昨天跟他们说话的那个陈医生。
　　陈医生对洛言枫介绍道：“洛教授，这位就是我们连夜从省医院临时聘请过来的专家，秦皓阳医生，他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是圣约翰医院的高级眼科医生，在眼科领域，可以说是国内最顶尖的权威人才，昨晚秦医生到了后一刻也没有休息，我们连夜制定好了洛市长的手术方案，今天下午就可以进行手术，有秦医生在，保住洛市长的眼睛一定没有问题。”
　　洛言枫盯着秦皓阳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秦皓阳微笑地看着洛言枫：“你放心吧，我一定治好叔叔的眼睛。”
　　秦皓阳眼神坚定，充满了自信，这种把控一切的气场震慑了洛言枫，担忧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恨他还是怨他，洛言枫始终是相信他的。
　　手术很快准备好，洛军辉又一次上了手术台，这次的手术既精密又复杂，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洛军辉被推回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顾漫妮知道洛言枫没有休息好，决定让自己带来的护工留下来照顾丈夫，让洛言枫回家。
　　洛言枫走出病房，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离开，他找到值班的护士，询问医生的休息室在哪里，护士问他要干什么，洛言枫表示自己想亲自感谢一下秦医生，那护士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还是指明了方向。
　　洛言枫道了声谢，沿着走廊找到了医护人员休息室。
　　医院里四处灯光明亮，寂静无声，休息室的门半开着。
　　透过半开着的门缝，可以看到秦皓阳还穿着那件白大褂，他随意地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身旁的小桌上放着一盒盒饭，只吃了几口，饭菜都凉掉了。
　　洛言枫呼吸微微颤抖，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连夜奔波，一刻也没有休息，又高度集中精力做了六个小时的手术，秦皓阳看样子累坏了，他睡得很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睫毛微微扇动。
　　洛言枫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
　　正要转身走，秦皓阳忽然醒了过来，一把抓住洛言枫的手，急切地喊道：“言枫，你别走。”
　　洛言枫没想到秦皓阳会醒，但是看到他恳求的神情，果真就不走了，在沙发上坐下来。
　　秦皓阳眼神简直黏在了洛言枫身上，等他低头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时，惊喜之情就更不用形容了：“你特地来找我？”
　　“嗯。谢谢你，辛苦了。”
　　“一点也不辛苦，能由我来治好叔叔的眼睛，我觉得无比荣幸，我治不好我妈，但能治好你爸，值了。”秦皓阳说，“你终于不再躲我了？”
　　“我为什么要躲你？”洛言枫故意说道。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洛言枫嘀咕道：“留了纸条又不留电话和地址，要不是碰巧在这里遇见，你要我去哪里找你？”
　　他没有故意很小声，所以秦皓阳很清晰地听见了，恍然大悟：“啊，对不起，我走得匆忙，忘记写了。”
　　洛言枫假装不屑地哼了一声：“像你这样马虎的医生，心多大的家属才会放心把病人托付给你。”
　　秦皓阳狡黠地笑道：“言枫不是才刚刚把洛叔叔托付给我了吗？”
　　洛言枫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心大的家属，一时语塞，恨恨地瞪了秦皓阳一眼，而此刻，秦皓阳正目光赤诚地看着他，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宛如回到了当年。洛言枫呆住了。
　　七年过去，秦皓阳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目光深邃坚毅，粗看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颦一笑总是抑制不住地散发出成熟男性的气息。反观洛言枫，他虽然三十多了，但是眉目清秀，看起来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大，加上他不爱笑，反倒显得纤柔冷艳。
　　洛言枫感觉自己的脸很烫，想必是红了，他慌张地移开视线，低下头。
　　看到洛言枫脸红，秦皓阳瞬间心底化成一滩水，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一下涌出来。
　　洛言枫被秦皓阳一把揽进怀里，用力搂在胸口，秦皓阳的双臂勒得他有些痛，恨不能将他揉进身体里似的，但他舍不得让秦皓阳放手，他也紧紧地搂着秦皓阳，心中有一股就算豁出了命也再不打算放手的决心。
　　拥抱了很久，彼此呼吸都很急促，心脏剧烈跳动，秦皓阳的额头抵着洛言枫的额头：“我想亲你。”
　　“不行，这里是医院，有摄像头。”
　　“这儿没有，”秦皓阳压低声音，坏坏地说。
　　洛言枫陷在秦皓阳怀里没动，狂喜让他的双颊染上了一层红晕，他抬起眼帘心虚地将休息室观察了一遍，秦皓阳心动不已，总觉得每次洛言枫心虚的样子都可爱到爆。
　　“别看了，”秦皓阳迫不及待地将洛言枫的脑袋转过来，捧着他的脸，欺身亲了上去。
　　一阵缠绵过后，两人的嘴都肿了，洛言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他看到桌上的盒饭，转移话题：“你，还没吃饭吧？”
　　秦皓阳被洛言枫萌到，摸着肚子低声笑道：“看到言枫，还真感觉有点饿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店铺开着门，”洛言枫自言自语。
　　“没有店铺开门，就在便利店随便买点什么吃的，吃了七年的快餐，我都习惯了。”
　　两个人一起走在街道上，街灯寥落，行人绝迹，偶尔有加夜班的人骑着电动车快速经过。
　　医院旁边有一条河，凌晨的秋风夹着河面的凉意吹过来，竟然冷得沁人心脾，洛言枫吸了吸鼻子，秦皓阳立即抓住洛言枫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柜台上煮着热气腾腾的宵夜，香气四溢，秦皓阳和洛言枫坐在门口的长桌前吃面，淡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笼罩下来，玻璃墙隔离了秋夜的清冷，店里暖洋洋的。
　　秦皓阳边吃边感叹：“在美国这些年，我都没怎么自己做过饭，太怀念那时候我们每天一起吃晚饭的日子了。”
　　“你没有自己做饭？”
　　“嗯，为了抓紧一切时间，见缝插针都在忙功课，平时三餐基本上都是在食堂或者快餐店解决，就是想早点学成，才能早点回来见你。”
　　隔着氤氲的雾气，洛言枫停下筷子盯着秦皓阳的侧脸，想起那个晚上，他被校长取消了评教授职称的资格，他深受打击，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缩在没人的角落不知道该去哪里，秦皓阳找遍了整个清北文学院，终于找到他，他来接他回家。
　　当时洛言枫心灰意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秦皓阳身上，那年的秦皓阳还带着凌厉的少年气，他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挡在洛言枫前面，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这七年洛言枫不在秦皓阳身边，但他仿佛能够看到秦皓阳是怎样地将那句誓言奉为信仰，摈弃了一切杂念拼命地往前冲，唯此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快速从一个平凡的少年成长为一位受到众人尊敬仰慕的专家级医生。
　　他说出的话，都做到了，这个小孩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看着面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的秦皓阳，洛言枫忽然无比感动。
　　也许是感觉到了洛言枫的目光，秦皓阳转过头来，发现洛言枫流泪了，忙心疼地问道：“你怎么了？”
　　洛言枫慌忙擦掉眼泪，摇摇头，自嘲地笑道：“没事，面太烫了。”
　　秦皓阳凑过去，低声在洛言枫耳边说：“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太帅了吧？”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洛言枫眼泪还没擦干又气得想笑，要不是营业员就在不远处时不时拿眼神瞟着他们，真恨不得赏他一拳头。
　　的确，秦皓阳说的没错，洛言枫想起秦皓阳在医院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真的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