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逢秋实》顽强的邦妮

5、艰辛的时光岁月4

　　沈海潮第二天将春华抱进车里，从喧嚣走进寂静，等春华回过神来，父亲已走进一个古朴的小镇子中。
　　古朴的小镇子是红砖绿瓦，屋子紧贴在一起，大房子气派的很是气派，小屋子落魄的也是十分落魄，但小镇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路边的银杏树，嫩绿的树叶像疯了般向上争夺阳光，给人一生机盎然的感慨。
　　沈海潮将黑色的宝马车开进镇中，引起一堆人的喧哗，镇子中的村民相视一眼，又面带好奇地紧盯着闯来的陌生人,他们用方言问彼此：“你认识吗？”
　　沈海潮像是注意不到这些视线，从容地整了整坐褶皱的衣服部位，握着春华的手路过好奇观望的人群，安抚般对沈春华说了句：“没事，别紧张。”
　　沈春华第一次主动直视沈海潮，视线仅仅瞥了一眼后又将移向别处，被牵动的手指颤抖了下，手却仍是搭在沈海潮的手上面。
　　春华抬头总能撞上赤.裸裸的视线，不带任何掩盖。她害怕又无法保护自己，就低着头跟着父亲走。
　　这段路似乎被无限拉长，父亲的手是温热的，父亲挺直的背像是给了沈春华一些安全感，自有记忆以来她真切地从父亲身上感受到温暖。
　　沈海潮推开腐朽的木门，走进一家寒酸的小屋子中，父亲的到来似乎给这屋子添了不少光彩，小屋子一时之间站满了人。
　　沈海潮发光般站在屋子中央侃侃而谈，诉说自己创业的经过，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沈海潮，屋子中的嘈杂的声音在沈海潮开口后一段时间后消失不见。
　　“是真的是成功人士呀！”
　　沈春华从人潮中听到了这句话，或许是因为看过沈海潮阴暗面，沈春华对沈海潮这受欢迎的场面感到有丝不解，但更多的是无聊。
　　她松开父亲的手，因为身子小，灵活地走出了门外，围在门口的人也不少，他们羡慕对彼此说：“你看人家真出息，开着辆小黑车真拉风，要是你这么出息的话，我哟，可就不愁这柴米油盐，一天天的，我都过得这什么日子。”
　　“我的祖宗你可别这么说，你忘了跟他一起出去的宋子成，沈老板在玄关说漂亮话，人家躺在床上啥气都没喘。”

　　沈春华踏出大门，人群都不再说话，一双双眼睛全都落在沈春华的身上。
　　沈春华低着头踏出了家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她走到大梧桐树下，将别的小孩恶作剧塞在她手心上的金龟子放在树上，又像被什么吸引般看着皱巴巴的树皮。
　　沈春华身上穿着母亲精心打扮过的碎樱花裙，头发被带有樱花图案的橡皮筋高高扎起，脖子上挂有一樱花图案的小包，面容皎洁，相比在打闹中长大的孩子，沈春华就像是小天使般惹人怜爱。
　　有人被击中少女心的妇女走了过来搭话：“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着她将手心撑开，里面是一颗橙子味的糖果。
　　沈春华看了一眼糖果，又转过头。
　　妇女又将糖果纸剥开，笑着说：“你不说话阿姨也会给你吃的。”
　　她又将糖果诱惑般伸向沈春华眼前。
　　沈春华看着妇女露出的笑脸，又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那枚糖果，转过头，拉开母亲挂在她脖子上的樱花小包，拿出一颗同口味的水果含进嘴里，她什么都没说，看着树皮缝中开出的一小白花。
　　“不知道哄小孩的话就不要乱来。”说话的大姐蹲在沈春华身边，开始动手脚，捏沈春华的的脸蛋。
　　宋秋实拿着滑板回家时就看到一群大姐围在一弱小的小女孩旁，小女孩的眼角被光照着亮晶晶，像是泪光一样。
　　他前几天去木工那里用一木板和两个滑轮组装了一滑轮，昨天晚上母亲告知他家里要来一‘特殊’小妹妹，早上检查时发现轮子不太灵活，要再去木工那里一趟，这才刚回来。
　　他扫了一眼，就知道了是那群平日里总爱嚼人舌根的八婆，跟这种人说是说不过的，只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宋秋实将滑板放在地上，往上一跃便冲向了人堆中。
　　“让一让，撞死可不负责。”他朝他们吼道。
　　宋秋实在撞到人前的一秒刹了车，顺势跳到了沈春华面前，双手挡在她面前，像动物母亲保护幼崽的姿态。
　　被吓到的人看见宋秋实就骂：“喂，你个小赤佬”吸了口气，颤声道，“……撞到人可怎么办？我可得让你妈好好教训你。”
　　沈春华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他个子比沈春华高了半个头，感觉很瘦，头发很长，到脖子那里，沈春华曾经在电视中看过这种造型，只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母亲说这是流氓，要远离。
　　少年转过头，望向沈春华，沈春华的眼神是很平淡，一点都不像他想象中待宰的羔羊那种可怜的眼神，她不怕，宋秋实心中虽有些失望，却仍是朝她笑了一下。
　　沈春华注意到他的白衣衬衫很白，像是新买的刚拆开似的，暖洋洋的阳光跳跃在他身上，他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黑发遮住他的额头，但眼睛里却有光，加上反白的白衬衫，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是比父亲身上更亮更舒服的光。
　　不是想远离，而是想接近。
　　沈春华站在他身后如往常般选择沉默，但这种沉默不像被欺负而选择沉默，而是自始至终将自己封闭在自己世界里，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无聊的游戏，但某个不经意的细节也会触动她藏在深处的神经。
　　她没注意到这些人看向宋秋实的目光是很复杂的目光，掺杂着鄙视和恐惧。
　　宋秋实拉住沈春华的手，想带她远离人群。
　　“她是你媳妇吗，小赤佬你这么护着她。”人群中有人恶意中伤道。
　　人群‘嘿嘿’笑了两声。宋秋实毫不在意的拾起地上的滑板，抓着沈春华的手往外走，走着走着，人就开始跑了。
　　宋秋实拉着沈春华跑到了小镇子口，他额头上冒出很多汗水,浸透衣衫，他往上一跃就跳到了镇口的土炕上，很舒坦地坐在上面，露出愉悦的神情，滑板被他扔在一边，沈春华站在他旁边大口喘气。
　　“你刚才不害怕吗？”宋秋实眺望远方的田野。
　　沈春华也很想知道他怕不怕，但她也只是看着他的侧脸，不说话。
　　“你刚刚也这个样子看着他们的。”宋秋实看向她道。
　　沈春华收回视线，低下头。
　　宋秋实看了女孩好一会儿，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嘴角上扬，带着少年气的声音像是撒娇般道：“我知道你怕的……”
　　突然，沈春华口里的棒棒糖被拽了出来，宋秋实将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恶作剧似的对她道：“你再不说话，就真的变成我的小媳妇了。”
　　沈春华突然盯着他的眼睛。
　　宋秋实期待着她的反应，但她也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宋秋实感到无趣，想收回目光时却突然看见沈春华哭了出来。
　　沈春华哭得很凶，泪涌满面。
　　即使哭得再凶也依旧盯着宋秋实的眼睛。
　　宋秋实也一下子慌了，他不知道沈春华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一个玩笑也能哭成这样。
　　宋秋实本能的就去哄她，却实在缺少哄女孩的经验，只能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会娶你的，不是，我不会娶你的，你快别哭了，好不好？”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消失了，我也不会娶你的。”
　　“我只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再哭了。”
　　“小孩子说的话是不会算数的。”
　　“……”
　　沈春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眼泪先流了出来，内心却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与之相反，眼前陌生的少年的几句安慰反而让她心里升出委屈的情绪，泪水更加汹涌。
　　这个人，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