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他不想当君后》知非z

5、第四章

　　自瑞云斋亭外与萧漾和萧道恒告别后，苏家父子沉默地走在出宫路上，四周宫人们见到他们后纷纷轻声问好。

　　苏云央紧跟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他思绪发散，心里想的都是刚才皇上对三位皇子的态度。

　　皇上对大皇子的偏爱实在是太过明显，虽说是为了稳定大齐和草原部落的关系，但这偏爱对年幼的大皇子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另一边，一向温和隐忍，懒散示人的二皇子也蠢蠢欲动，开始崭露头脚。虽然当今圣上只有三位皇子，但这皇位争夺战依旧扑朔迷离，不知身在局中的三哥该如何自处，而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又当作出怎样的取舍。

　　“央儿，准备上轿了。”当苏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苏云央才回过神来，低声回复，转身踩着脚踏跟在父亲身后上了齐朝文臣的专属轿子。

　　上轿后，苏云央坐在轿子一边，一双温和明艳的桃花眼时不时瞥向闭目养神的父亲，总觉得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忍了许久，道行还是不够的他忍不住先开口：“父亲，您是否有话要对孩儿说？”

　　“哦，你觉得为父要对你说什么？”

　　看着苏渊睿智的目光，苏云央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他今天在课堂上提问的问题，便道：“父亲，孩儿总觉得您今天提问的‘仁者无敌’梁国有关背景与我朝现在的处境十分相似。”

　　“央儿，你今年已经十二有余了吧。”苏渊听后不作答，突然转了话题。

　　“是的，父亲，孩儿在过几个月便十三岁。”

　　苏渊低头看着对面脸部越来越明艳的苏云央，脑中思绪突然停顿下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几年，小时候跟着自己读书的顽皮幼童都要束冠，娶妻生子了。

　　“央儿，你可知为父平生志向是什么？”

　　“孩儿不知，但想必定与我朝命运有关。”

　　“是啊，这并不难猜。为父如你这般大的时候，正值我齐朝呈兴隆之态之时，那时候一切都是让人新鲜和盼望的。我与儿时同伴读书习武，日日想的是齐朝何时能实现统一，我们何时能如父兄般为国家效力。”苏渊低头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苏云央，用手轻轻拉开轿子的帘子，看着齐朝京城外的夜景，淡淡地说。

　　借着帘子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苏云央看着父亲模糊的侧脸，想到的竟是世事无常四个字。他叹了一口气，不过，谁又能想到呢？

　　正当齐朝第二代在天下半统一状态下呈现兴隆之状时，一次从前朝祸患而来的瘟疫，竟让整个大齐王朝待在京城内的萧氏皇族都殒身其中。与此同时，前代的太子和二皇子则分别在北疆巡视和在东部藩镇游玩之时丧命。诺大的萧氏皇族，最后只剩下一个身在江南的哥儿。齐朝，就这样在皇族陨落、边境失守，朝内各大势力争先抢夺地位的处境下又慢慢沉寂下去。若不是当今圣上当机立断，从江南返程，，登上帝位，娶草原第一部落的公主和朝内各大势力重臣女儿为后妃，现在大齐的情况怕是会更加糟糕。

　　“父亲，孩儿四岁便跟前去平乱的您从京城走向苗域，七岁又随着您从苗域艰难返程。这其间见过的百姓疾苦，在孩儿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能让天下百姓有避难之所，腹口之食的前提是天下一统，那么孩儿必将会为此奋斗终生。”

　　苏渊放下帘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哥儿坚定的眼神，语气平淡地问道：　“央儿，你觉得今天大皇子所说，如何？”

　　随后，他看到苏云央低头思考片刻，便开口对自己说：“孩儿觉得大皇子今日所说确有道理，有了一只雄兵的国家，方能更加有底气。不过，眼下我朝民不富，国不强，空有土地，而自当今圣上登基后，经过这么多战争，本就将军不多的我朝，多数将军都镇守边境。先培养军队的计划实在不妥，眼下还是以修生养息为重。”

　　“不错，与民休养生息，而后清理朝堂，进行征战，观我朝处境，此举在如今看来是上策。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当今圣上的三位皇子，谁接下龙椅后，能有这个恒心，做完这我们都期盼着的过程？”苏渊话语急转，突然发问。

　　苏云央手心出汗，紧握着轿子座位两侧的空隙，他谨慎地回答道：“孩儿是相信三皇子的。”

　　“为父猜到你便会这么说。我知你与三皇子自小交好，从苗域回来后更甚，但是央儿，君臣关系可不同于同伴关系，君臣之道与朋友相交之道则更是不同。你既然志向青云，决定入朝堂，便要与三皇子等人谨遵臣子之道，莫要越矩。你可明白？”苏渊瞥了苏云央的衣衫一眼，面上看不出表情，淡淡出声。

　　猜到父亲可能听到大皇子口不择言的话了，苏云央觉得脸部有些发烫，喘了口气，年幼的他努力冷静下来，“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看着苏云央微红的脸，苏渊便也不再追问，他摇了摇头，“央儿，为父实话告诉你，我并不看好三皇子。”

　　苏云央听后浑身一颤，急忙问：“父亲为何会这样说？”

　　看着苏云央明显紧张却故作镇定的样子，苏渊微微叹气，“三皇子文武全才，哪里都好，只是他少了一股野心和决心。”

　　苏渊心想，大皇子是异族血统，可堪大任几率不大。相较于整日笑眯眯，温和待人的二皇子，行事沉稳，心地良善的三皇子却少了些势在必得的决心和抢夺的野心。虽然二皇子一向懒散不在意，但苏渊能看到他眼里的野心，有这股野心和狠心的人，虽说不能成为一个实行仁政的明君，但是他完成一统大业的可能性更大。而齐朝，在经过修生养息后，恰恰需要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君主。

　　“父亲，孩儿与您观点不同。孩儿认为三皇子会是那个另齐朝一统，百姓安居乐业的明君。”

　　听到苏云央如此自信坚定的话语，苏渊明显一愣，冷峻地说：“如果三皇子眼里有了野心和雄心，你就能看到那一天。”

　　不过，有了这两心那一天，也许会是萧道恒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天，苏渊在心里默想。随即他又想到今日在书斋内三个年幼的皇子，摇摇头，现在想这些事情，或许还为时尚早。

　　走了大半路程后，苏云央觉得父亲今日的话有点格外多。

　　“央儿，你随我整理书籍文案已两年有余，对我朝局势可有自己的见解？”苏渊闭上眼睛，轻声询问。

　　在脑海里里默默回顾整理过的奏折和文书，苏云央想到了许多，“孩儿只是管中窥豹罢了。我朝居于中原地带，西北有北疆边境，北疆外则有原始异族邦域；正北是草原部落的游牧民族，此与我朝以函谷关为界；东部是开朝所立的闻家藩镇；江南是开朝所立的另一个藩镇，由韩家武将所有；西南部则是苗域；最后，东南隔海是前朝王族最后势力所在。”

　　苏渊点点头，只道：“说得不错，你把这几方的势力要害给为父分析一下。”

　　“孩儿认为北疆边境极为重要，此为我朝防守外邦异族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其由我朝楚家历来大将和草原三大部落一起把守，近年来并无大乱；但这也导致了我们与草原部落的关系必须十分稳固，几代以来，通过公主和亲等手段，我朝与草原的关系还算稳定，同时骠骑将军带着我朝骑兵镇守函谷关边境，这便又多了一层保障；西南方的苗域除了约八年前的那次暴乱，一向隐居不世出；东南又有虎威将军镇守，且近年来前朝势力并无大动作，也不足为患”

　　“东部藩镇是文臣治理，虽有细作和情报十分出名，但没有兵力，也不用担心。这唯一让孩儿看不透的却是江南王了，他们韩家有兵权，江南也渐显富朔，若他们有心要反萧家皇族，实乃我朝第一大祸。”苏云央沉思许久，缓缓道出自己的见解。

　　听完苏云央独立的见解，苏渊眼底有了些许笑容。不过当听到他对江南韩家的分析后，苏渊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央儿放心，你所说的我朝这第一大祸家族掌权者，是这天底下最效忠萧家皇族之人。”

　　韩家掌权者，韩溯？那个据说一直没有娶妻生子的前大齐第一勇士，为何呢？苏云央看着父亲的笑容，心里有些困惑。

　　“老爷，少爷，到府了。”没等他开口问，轿外小厮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知道了。”

　　下轿前，苏渊看着脸庞稚嫩的年幼哥儿，，还是忍不住朝他说：“若是皇宫里有人欺负你，虽说不要正面起冲突，但是回府后一定要让为父知道。”

　　年幼的苏云央猛地听到父亲的话，想起今天的经历，眼底有些湿润，“父亲，孩儿知道了。”

　　“嗯，知道了便好，赶快下轿吧，为父先去书房了。”

　　看着苏渊走向府门的背影，回想他刚刚关心自己的话语，苏云央脑海中闪过了爹爹还在世时，那个会微笑，会举着自己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父亲。

　　不再多想，苏云央低下头，深深叹气，随后赶紧收起思绪，走下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