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青柠（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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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目睹了某人生理起降的过程，到坐在餐桌旁吃饭，漫长的二十几分钟里，杨煦炎一直不敢看寇睿的眼睛。总觉得一对上寇睿的眼，就会被他那两道射线一样的目光给融了。化成水，然后被冲进马桶。
闫凌把早饭一样样端上桌子，完全没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对。
杨听直的到来拯救了杨煦炎，杨煦炎就差没扑倒亲爹怀里嘤嘤嘤。
他拿着三明治蹦跶到门口喜迎亲爹，热情地问：“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杨听直不要太了解儿子，这个懒精从来没到门口迎过他，搞得他一头雾水，压低声说：“上次给你转钱，你妈平均三天训我一回，别坑我儿子。”
“想啥呢！”杨煦炎义正辞严地说，“我这是想你了，算了，我的想念你不懂，来，一起吃点。”
杨听直只能一起吃点，拐过玄关看见了站在餐桌一旁的寇睿，欣赏地赞道：“嚯这孩子，这个头真带劲儿，长得也好。”
“叔叔您好。”寇睿跟个只有问候功能的AI似的，面无表情地问好，就差标准九十度鞠躬。
“哎，你好你好，坐下吃，不用客套。”杨听直说。
杨煦炎屁股还没碰倒椅子，亲爹就“移情别恋”了，那怎么行！于是乎赶紧拆台：“您换句话夸成吗？小区里遇见十个娃，九个半您都是这句，要是个姑娘得恨您一辈子。”
闫凌端着一盘煎香肠从厨房出来，“他最不缺的就是姑娘恨，多一个无所谓。”
杨听直被老婆儿子打趣的忍俊不禁，哭笑不得地按着寇睿的肩把人按到座位上。
“我这大清早招谁惹谁了，不是要去商场购物吗？今天给你们当一天司机，成了吧？”
杨煦炎叉着香肠递到亲爹面前，讨好道：“女王专门给你烤的，快尝尝。”
杨听直笑的无奈，张口咬走了香肠，看了眼端着咖啡抱臂靠在厨房门上的闫凌。
两个十七岁的男生，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
闫凌从七点进厨房，煎烤烹煮，中西合璧，一共准备了十一样。杨煦炎和寇睿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吃了个精光。连带喝了闫凌半壶咖啡。
“不放奶我能接受，不放糖有点虐。”杨煦炎收回被寇睿拒绝的方糖盒，像是为了弥补寇睿那杯咖啡的苦，一连给自己杯子里放了三块。
寇睿看得目光发愣，很想给他测个餐后糖。跟着爷爷奶奶住，饮食上他基本很少吃甜的，这么多年不觉间已经习惯了。所以很多很甜的东西他都吃不习惯。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早茶和咖啡，又闲聊十几分钟，才起身出门。
“去凤城吧，正好旁边是家具城。”杨听直把车子开上主路，转头看闫凌，似是询问意见。
“都行。”闫凌翻着手机回了一句。
寇睿的目光从杨听直略显悻悻的侧脸上收回。
杨煦炎抱着驾驶座，凑到他爸一旁问：“家具城？买家具？装哪儿？”
杨听直回手在儿子头上摸了一把，“你妈说给你们换成两张单人床，这样住着舒服点。”
寇睿脸上出现了几秒钟的惊讶，直到杨煦炎转头看他，他才收好表情，忙道：“叔叔不用，买床学校安排好宿舍，我回学校住。”
“我不同意。”闫凌立刻说，她从车门和副驾的缝里看向寇睿，“上次你妈送你过来，我就不该答应让你住校。现在你也住过校了，也知道住校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七中年年招生超标，你看见了，超出了一栋老宿舍楼的生源，再回去住校，无非还是住老宿舍楼。那楼我真是看一眼都肝颤，你可别吓阿姨了，痛快跟杨煦炎住在梧桐里吧。”
杨煦炎看向寇睿，寇睿嘴巴动了动，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他也觉得寇睿这种十级社恐、资深事逼、阶段性抽风、偶尔神经质的人，还是走读比较好。
跟不跟他住，住不住一起，他问题都不大。不过看寇睿明显有些纠结的神色，大概不想跟他住。
可是为什么又闭嘴不反驳了？
杨听直也劝道：“梧桐里平时就炎炎一个人住，我和你阿姨都不住这里，也就周六日过来看看他，所以你不用觉得住这里我们会不方便。”
杨煦炎一直看着寇睿，寇睿垂眸看着自己交握的手，进入了自闭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杨煦炎忽然紧张了一下。
“哎呀呀，想走，没门。”他瘫回后座，接着压低声哼唱了起来，“一不叫你忧来呀~二不叫你愁啊~”
寇睿：“……”
杨煦炎见他抬头看过来，边哼小调边朝他挑了下眉毛，手上掐了两个兰花指，朝天上指去。
“三不叫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啊~”
寇睿：“！！！！！”
寇睿飞快朝前面俩座上看了两眼，大概因为杨煦炎哼唱的声音很小，所以杨听直和闫凌都还没听到儿子惊世骇俗的技艺。
但他听到了。而且十分惊讶，一只十七岁的羊竟然会唱民间小调，而且唱得还是相声版。他之所以知道这首小调，是因为陈翀喜欢某相声社，他俩偶尔待着时候，陈翀听相声，他也会跟着听。所以这首小调他还是听过的，也知道杨煦炎唱得不错，有那么点韵味。
“一日三餐有阿姨做，想吃什么跟阿姨说。你们俩也就奋斗这一年了，不攒足劲儿学习，跟一个破楼较什么劲儿啊。”闫凌苦口婆心道，又吼杨煦炎，“你别打岔，唱得什么玩意儿。”
亲爹回来了，杨煦炎芝麻大的胆儿渐长，继续荒腔走板地哼哼：“四不要你慌来五不叫你忙~六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儿地花衣裳,~”
寇睿：“？？？！”
寇睿猛地看向杨煦炎，几乎是立刻想起了昨晚穿的那套夏威夷风格的花背心、花裤衩、姜黄内裤。
他故意的？寇睿肯定。
杨煦炎从车兜里随手抽了两张纸巾，边唱边挥来挥去，好不风骚。
寇睿只觉眼睛又要瞎了。这人是吃错了什么烈性药？难道是昨晚摔坏了脑子？
“要不这样，宿舍没解决这段时间，你安心住在梧桐里，适应一下，看看是更喜欢住校还是住梧桐里。到时候如果实在想住校，咱再回去也不迟。是不是？”杨听直说。
寇睿从对面邪性的表演里，艰难拔出双眼，很想做一套眼保健操。
他一直分神听着闫凌和杨听直说话，所以，只觉得现在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这夫妻俩，以及那个貌似脑子瓦特了的傻儿子。
杨煦炎头枕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他这边，还在哼哼唧唧地唱他的“送情郎”。
寇睿偏头跟他对视，一只羊的眼里竟然全是狐狸似的狡黠的笑，似乎在说：被围堵的滋味怎么样？
寇睿咬了咬后槽牙，最后只得道：“好，那麻烦叔叔阿姨了。”
“麻烦什么呀，我一直觉得炎炎一个人住孤单，有个人做伴我巴不得呢。你们好好备考，顺顺利利过完高三，考个好成绩，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闫凌说。
“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了大门南啊~”杨煦炎听到寇睿的答案，邪性表演收场，眼珠一转又道：“中午吃烤肉吧，有雪花黑牛那家。”
“你就知道吃！”闫凌睨了儿子一眼，“昨晚睡觉是不是又打把势了？”
一听这个，杨煦炎浑身都虚，立刻坐好，也不逗寇睿了，“瞎说，我什么时候睡觉打过把势。”
“寇睿，昨晚他踹你了吗？”闫凌笑着问，“这孩子白天浑身犯懒，活脱脱一个懒精，晚上可好，估摸那点勤快劲儿全用在晚上了，睡个觉能打出几百式……”
“闫女士！”杨煦炎赶紧打断亲妈的吐槽，“我警告你我青春期，说话委婉点，搞不好哪句把我整叛逆了，我闹啊！”
“哎哎哎！”杨听直赶忙安抚儿子，“男人晚上勤快比……”
“杨听直！”闫凌一声河东吼，吼的车子都拐了一下。
杨听直笑说：“都是男孩子，怕什么。”
杨煦炎吓得打了个激灵，接着反应过来他爸说了什么，瞅着寇睿笑的停不下来。笑着笑着又唱了起来。
闫凌受不了了，从车兜里抓了纸巾包丢他，“烦死人了你！这是唱的什么呀！”
杨听直也笑的不行，说：“送情郎。小区健身广场那边，老头老太太总唱。”
寇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好像长相俊俏却画着害羞妆的大号周边。
没人给捧场喊“哟哟”，杨煦炎唱得不过瘾，趴在后座上伸胳膊戳戳寇睿，挑着下巴朝他说：“配合点，哟两声。”
寇睿垂眸看他，不说话，脸上的绯红还在，耳廓也渐渐爬上了颜色。
杨煦炎：“不知道怎么配合？来，跟我学，小妹妹送我的郎啊~哟！哟！”
寇睿似乎怕被傻子传染似的，躲着他手往后撤，背贴到了车门上。定定看了杨煦炎两秒，旋即转头看向窗外。
杨煦炎眼尖地发现，寇睿转头的过程中嘴角已经勾了起来，眼角也弯了。
又藏着笑。
不过这人竟然笑了了，杨煦炎觉得挺有成就感。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寇睿配合他，就是看寇睿跟个手办似的坐在那儿，总想逗逗寇睿。
只是没想到，寇睿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戳戳寇睿的大腿，问：“还麻吗？”
寇睿收起上翘的嘴角，转回头垂着眼看他，好一会儿才说：“早不麻了。”
“再有下次，你直接赛我一个枕头。”杨煦炎慢吞吞坐起来又歪回车门上靠着，“大半夜踹我，惹急了我再揍你一顿，多不好。”
寇睿眼里难得有情绪，下巴微抬，目光轻蔑地瞅着他说：“你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青柠（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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