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劫后余生诉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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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走后，红绫便舒了一口气。她的眼睛还红肿着，眼角还挂有些许泪痕，可她表情冰冷，脸上毫无之前委屈可怜的神色。
“这人不简单呀！”她暗叹道。这人心思缜密至极，她与他多番交锋，最终竟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疑虑。她不自觉地想着：“此人若能为我所用，为翼王所用——”
“小姐？”马小天出声打断了红绫的思绪。
红绫冷冷瞥了他一眼，仍旧沉浸在对她的担忧之中的马小天一愣，被那眼神中的冰冷之意吓到了，这时的红绫与刚刚在贺飞面前的红绫完全是两个人。
“小姐？”他颤声又问一句。
“如何？做戏而已。”她连声音都是冰冷的。
原来她刚刚那番模样都是假的，马小天竟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害怕。
红绫见他这副软弱的模样，轻哼一声，“我便是这样的女子，不习惯么？你替了四六的位子，以后便是要伺候我的，我劝你还是尽早习惯吧！”
听她这么说，马小天下意识要俯首行礼，但红绫一把挑起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说着：“还有一事，马小天，替了四六的位子便要做他该做的事。如今他有一事没办完，我要你替我办完，还要办干净，切莫再像他一般给我生出什么幺蛾子！”
“是！”马小天被她钳着下巴无法行礼，便直视她的眼睛，诚恳说道。
“那男子——”红绫松手，然后一指桌上那男子画像，“我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要比刚刚那公子还要先找到他，然后灭口。”
她要永除后患，刚刚那番谎话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贺飞若真找到那男子就会露馅，为了不影响翼王明年春天的计划，她只能如此堵上这个漏洞。
马小天听了不由胆寒，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这可比往常擦桌擦椅难多了。但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红绫，只能硬着头皮而热忱地又说了声“是！”
但红绫如何会看不出他的难堪，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缓声说道：“罢了吧，我看你也是个不成事的，四六都未必能办成的事，你如何能办成——算了吧！”她抬眼，看了眼马小天，“你这人，也就忠心耿耿算点优点。”
马小天红着脸，张口似乎还要再争取一下。
红绫又把他堵回去：“别让我忧心！你再办砸一件事，我便更忧心十分！”说着，她便收拾好桌上的画像，怀抱在怀中便要走出这间屋子。
马小天连忙跟在其后，却不想红绫突然回头，他停顿不及，差点要与她亲上。
这等差池让他心砰砰直跳，但下一秒，红绫的话却让他入赘冰窟：
“还有一事——以后不要轻易碰我，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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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再次醒来时，竟然是在锦王府上。
她虽趴着，一睁眼，朦朦胧胧间，她便已认出了这间屋子。
这是她五年前住过的屋子，她略微扫了几眼，发觉这屋内陈设竟与五年前自己离开前别无二致，桌上还有自己以前爱玩的彩纸风车，位置大约也与之前一模一样。但这其间并无任何积尘，想来是经常有下人打扫清洁。
原来贺飞刚走后没多久，李明锦便醒了，听闻周老婆子的禀报后，他同意派人将那贼人带回府中，同时也将李云接入府中照顾。
周老婆子将贺飞的话传达给他，李明锦大约能猜到贺飞误会了什么，“放心，我会寻一个机会和他解释清楚的，这件事你先不用管了。”
周老婆子已经寻了名医为李云看过。伤口原先已经处理过了，此时又专门再处理一遍，杜绝感染的可能性。这些皮外伤看着严重，悉心调养一阵即可恢复。至于内伤，名医探得李云是肝胆受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静心休养即可。名贵药材，锦王府有的是人去寻，如今后厨的炉子上就有一罐专门为她熬制的汤药。
此时李云已经醒了，身后的伤还是疼痛，加上敷了厚厚一层药膏，又痛又养，但她又不敢动弹。她想起了玉奴，往常她还住在这间屋子时，每每早课要迟到时，玉奴都会从她床边的窗户跳进来闹醒她，这才不至于让在在书房中黑着脸的李明锦等得过久。但此次过后，李云想着，自己怕是再也不敢开着窗睡觉了。
“玉奴、玉奴？”但此地是锦王府，没有比这更安心的地方了，她还是冲着那窗户呼唤着玉奴，希望她能跳进来陪一陪不能动弹的自己。
“哎！姑奶奶呀！你可别乱动！”周老婆子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时便看到这般不安分的李云。
“我没乱动，我就是想玉奴了。”李云辩解道。
周老婆子寻了张凳子，坐在李云床头旁，打算喂她喝药。
李云闻着那汤药的味道便觉得苦涩，撇过头拒绝道：“我不要喝，苦！”
“姑奶奶，你不喝药怎么会好呢？”周老婆子耐心劝慰着，舀起一勺汤药，细细吹温了送至她嘴边。
“玉奴、玉奴？玉奴呢？”李云仍一心呼唤玉奴。
周老婆子也奇怪，近两日好像确实没看过那只猫儿，但又哄道：“它已有两日不见踪影了，怕不是又跑府外哪儿玩去了，你喊也喊不回来！姑奶奶，你快把这药喝了，我才好替你出去寻寻那只猫！”
听闻玉奴已消失两天，李云便想到前天晚上自己是亲自放跑了她，还说什么“有本事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心中难免愧疚，便一口一口喝完了周老婆子喂的汤药。
此时，李明锦却进屋来了。周老婆子见了脸色苍白的他，心中不免一惊又一担忧，没想到她的主子才是那个不安分的，真敢下地乱跑。
李明锦冲她点点头，她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云见李明锦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一瞬间还以为是照镜子照到了自己的脸，她调侃道：“你怎么了，撞见了鬼吗？脸色这么难看！”
“你就是那只鬼，丑死了。”李明锦笑笑，他也不敢坐下，挨了二十大板的他昏在床榻上时也是如同她这般趴着的，他才是见了李云就如同照了镜子一般心痛。他就远远站在一旁，怕她再看出什么不妥。
“到底怎么了？”李云竟然难得关心他，她趴在床上只能歪着头。没挽起的黑发倾斜而下，平日里不服帖的绒发此时都乖乖贴在耳畔，那双无暇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更像一只初生的幼兽。
李明锦佯装无奈的语气，“昨晚被人气着了呗！”
李云听了眨眨眼，又委屈道：“对不起。”
“怎么了？”李明锦许久不曾见过她这般服软的表情。
“没怎么！”李云将脑袋扭至另一边，不让李明锦看见自己脸上的歉意，她知道李明锦说的是昨晚被自己气着了。
“你倒说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周老婆子大致把情况与李明锦说了一番，但他还是想亲自问一问。
“没怎么！”她仍是背对着她，闷气道。
李明锦觉察出她声线略微不对，便俯身仔细将她的脸拨过来，对着自己。却见她眼角隐约有些泪痕，又吃惊地问：“怎么了？”
“李明锦，玉奴不见了。”她委屈道。
李明锦一愣，没想到是这回事。他知道李云将玉奴当成自己唯一的朋友，但他自己向来对它不挂心，都是李云偶尔提及这只猫儿他才会想起它，平常便对这只猫儿纵容惯了，知道它会满京城乱跑，也不多加管束，此时更是不知道它的下落。他只宽慰道：“没事，我可以派人去寻。”
但李云微微摇头，“她不会回来了，我和她说，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我怕她是当了真。”
李明锦听了忍俊不禁，只觉得李云天真得可爱，“猫怎么能听懂人话呢！”他捏捏李云的脸颊，继续说道，“你放心，它会回来的，锦王府才是它的家。”
李云垂下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真的伤心？”李明锦见她是真难过。
李云点点头，仍不说话。
李明锦叹口气，“李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和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也像它一样就这么离开了，我也会很伤心的。所以，玉奴之于你，就如同你只于我……”
李云抬头愣愣地看着李明锦，这话像又是从前那番劝她留下的说辞，可自昨夜一事之后，他们二人已经约定分明，李明锦应当不会再说出这种话。难道他还不愿意放弃自己么，李云心中竟有小小欣喜。
可李明锦接下来的话却断了她的念想：
他柔声却又面无波澜地说着：“你口口声声说要追寻自由，如今玉奴若是不回来了，你也当它是追寻自己的自由去了吧！”
这确实是那一夜李云对玉奴说过的话，如今李明锦用它来安慰她，却叫她愈加难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在心中呐喊着，又将脑袋埋入被褥中。
一种不曾体会过的感情涌上心头，要把她吞噬干净，她觉得这种感情叫“后悔”。但她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只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道歉的话，不是对着玉奴说的，而是对着李明锦。
眼泪汹涌而出，被绳子套在快马后被拖了好几条街时她没有哭，而此时她却在这个男人身旁嚎啕大哭。对着贺飞吐血时，她不觉得自己内脏难受，而此时她却觉得自己整个胸前都要爆炸了，甚至恨不得立刻去死。
李明锦却不明白她此时的悲伤。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难过，想像往常一样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但如今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全被白纱布包得干净，叫他无从下手，只能干站在一旁。
两个人便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李云一直闷在被褥内大哭，李明锦也一直站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带着哭腔的话闷闷从那被哭湿的被褥中传来：
“云锦共悲欢，生死同襟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劫后余生诉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