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存文条)》9711

2、第 2 章

　　姜家小姐嫁进安家前找人算过命，当时算命先生信誓旦旦地打下包票说她这辈子会有两个儿子。

　　可头两胎都是女儿，安夫人眼见肚子又大了起来，不由得担心万分，整日烧香拜佛祈祷老天给她个儿子。

　　转眼十个月过去，安夫人又诞下一女，好在安老员外不介意，抱着女儿像个宝贝似的，取名安婉。

　　安婉打小聪明伶俐，在学堂外偷听了几节课，教书先生讲的东西张口便来。安员外震惊之余狂喜无比，便想着不能白费了女儿的才华。那时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小姐什么的不进学堂。这也难不倒安员外，借着财大气粗，从外边请了个教书先生。

　　公子哥儿们都有书童，安婉小姐有一伴读丫鬟名唤霜儿。据说霜儿原名是叫兰霜的，不过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时就叫她霜儿叫习惯了，也就没人理会她到底叫什么了。

　　一个丫鬟而已嘛。

　　到了安婉这可就不一样了，知道这件事后总是叫她，连名带姓地叫。

　　“兰霜？”

　　小姑娘眯起眼睛露出一对小虎牙。

　　霜儿从小在安家做事，手脚麻利待人温和，于她家小姐更是。

　　唉，叫就叫吧。

　　安婉虽然聪明，但对老师讲的四书五经什么的不大感兴趣，又要保持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课堂上对霜儿一个劲的使眼色。

　　好了了解，她家小姐想吃前门老街的糖堆了。

　　趁着先生一个不注意，霜儿一猫腰从后门溜出去，接着翻墙。先生发觉时人已经跑出一条街了，气得原地吹胡子瞪眼。

　　等下了课，霜儿早就买好了东西在外面等她，安婉这时就拉起霜儿的手撒娇：“兰霜你最好了，你要是一辈子这么照顾我我可幸福死了。”

　　霜儿动动嘴说好，也不知是应了她的夸奖还是答应要对小姐好一辈子。

　　这事做多了就容易败露，一次霜儿从墙外翻回来时正巧碰上安员外，被下人按着罚了几十板子半个月没下来床，安婉天天泪眼婆娑地过来说她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好了之后还敢......

　　安婉十六岁时出落得亭亭玉立，嫁了外县一个姓晋的大户人家。

　　打县城往南边儿几里外，有个挺冷清的尼姑庵。

　　原本吧，前两年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清，虽说人丁稀少，但来上香的善男信女也把木条搭的门槛踩塌了几回。

　　后来人搬走了。

　　为什么呢？

　　尼姑庵闹鬼。

　　搬走的那天挺多人来卖呆儿加送行，只见门口站着个小尼姑，拿着个扫把一言不吭，目送所有人离去。

　　要说那小尼姑生得真俊，肤若凝脂，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眼似秋水眉如远山，还有股大家闺秀的端庄劲，正正经经是一美人坯子。

　　啧啧啧，这么好看的美人出了家真是可惜。

　　安婉出嫁那天在路上出事儿了。

　　大约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几名山匪截了马车，赶跑了车夫，抢夺嫁妆。

　　几个人看安婉长得不错便起了歹意，把她拖下车来欲行不轨。

　　霜儿拼了命一样想护住安婉，奈何身单力薄，被人在腰上狠划了一刀起不来了。

　　最后合眼的时候，霜儿没有感受到疼，只觉得冰凉的泪水糊了满脸。

　　等车夫领了援手回来，一个人也没有了，现场一片狼藉，混杂着早已干涸的血液。

　　安婉背着霜儿徒步走到晋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晋家人早就睡下了，她去拍门的时候惊起了不少人。

　　安婉看到有人出来噗通就跪下了，已经哑了的嗓子哭着要救霜儿。

　　晚了，那一刀划上了要害，在加上失血过多，霜儿早就去了。

　　死了一个婢女是小，晋家老夫人看见自己亲自给儿子选的准儿媳失了清白，还衣衫不整地跑了那么远的路气的牙根都痒痒，这这这，身上哪没让人看见，可真是成何体统！

　　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儿子要是真娶了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于是当机立断找安家退婚。

　　安老爷子体面了一辈子哪经历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两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也走了。

　　得，这下可好，喜事变丧事。

　　安婉又回到了安家，只不过身边少了霜儿。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整天呆呆的坐着。

　　街坊邻居可有的唠了:哈，先前远近闻名的才女安婉，出嫁前丢了清白，气死了她爹，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后来安婉一声不响的出家了，打南边几里有个尼姑庵。

　　夜已过半，安婉揉了揉看书看得酸疼的手腕，屈膝靠在佛像旁。

　　月色入户，堂前的帐子被风带起，悄然映着个人影。

　　“哗啦”

　　安婉手边的书被合上了，夜风好像有些恼怒她这么晚还没入睡，刮得猛了，活脱脱像一个跟着大小姐前后操心的老妈子。

　　安婉笑了笑，转身回到屋里。

　　月色慢慢移了过来，照着个不知是谁的影子，见安婉回头来看，有消失了。

　　“别躲了。”

　　安婉起身揉揉眉心。

　　“这么多年，我知道，一直是你。”

　　“兰霜？”

　　“唰”案前的油灯自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