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情》竹昔

5、疯狂

　　就在俞冰同杨贞颖唇枪舌剑之际，东宫内已是一片混乱。
　　当俞冰以光速赶到之时，一群太医正在抢救太子。萧弈凡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太医们给双目紧闭的李郗然喂药，心中不胜着急。他真想大骂一句：“庸医！”可向来沉默寡言一开口却语出惊人的他，是不能做这些小市民才会做的蠢事的。正当他累得近乎崩溃时，那一抹纯净的白夹杂着清新的绿，出现在了门前。
　　“公主！”他立刻起身行礼，“您可赶到了！”
　　“是啊。”俞冰略略有些气喘，还是挤出了一个在她自己和李竹清的脸上都那么罕见的笑容，“太子，他怎样了？”
　　“情况不见好转。”萧弈凡焦虑应道，“公主方才去哪里了？”
　　俞冰想了几秒，道：“能与萧侍卫私下谈谈么？”
　　萧弈凡惊了一惊，却也点头答应了，随对方走出宫室。俞冰领他走进一处偏僻的衣帽间，萧弈凡随手带上了屋门。
　　“竹清？”他张口就问，“何事？”
　　俞冰顿了一顿，一笑，便张口，道：“方才，竹清去了寅王府。”
　　萧弈凡看上去有些失落：“噢。那，公主有发现什么没有？”
　　“就叫我竹清便是。”俞冰又是一笑——她发觉自己已经抵御不住了，“竹清方才去寅王府，是因为竹清以为，寅王对太子下了毒。”
　　萧弈凡一愣：“寅王，对太子下毒？”
　　“正是。”俞冰腼腆一笑，“那，弈凡怎么看？”
　　萧弈凡又一愣：“竹清指的是——？”
　　“那你怎么看此事？寅王的事？”
　　“我不敢肯定地说。”萧弈凡低下头，将两手搭在对方的两肩上，凝视着她深褐色的眼眸，“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还望竹清能够相告。”
　　“当然，”俞冰勉强笑了一下，道，“寅王曾希望竹清作他的王妃，以便帮助他夺取太子之位。竹清以为，今太子病得蹊跷而严重，那病必不是自然而生。鉴于寅王此前言行较为可疑，故竹清以为，此毒必为寅王所下，或是寅王手下所为。”
　　“真有此事！”萧弈凡震惊地瞪着面前容貌可沉鱼落雁、头脑可以光速运转的女子，刚想接着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人叫住了。
　　“萧侍卫！公主殿下！”
　　两人连忙出去。一名太医正愁眉不展地呼唤着两人。
　　“下官以为，太子殿下是中毒了！”
　　俞冰和萧弈凡对视一下。果真，可怕的猜测成了现实。她双唇紧抿，等待着太医接着往下讲。
　　“现在下官能做的只有努力控制不让太子殿下血液里的毒素蔓延，剩下的，必须要解药了！”
　　萧弈凡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还能控制多久？”俞冰焦虑地问——要保住宛国，就必须保住这位贤德的太子……
　　“最多两天！”
　　“你尽量，”俞冰飞快地说，“我同萧侍卫会努力的。”
　　“下官明白！”太医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便马不停蹄地回去照料太子了。
　　“怎么办？”萧弈凡死死盯着对方美丽的双眸。
　　“我先回宫，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你看看能不能努力召集你的江湖朋友，看看有没有解毒的办法。”俞冰飞快说道——她有种感觉：只要回去，回到她自己的时代，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萧弈凡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去。俞冰蹙眉望着那白色衣袂随风狂舞，不由得一声长叹。来不及多想什么，她提起裙摆，飞快地向宛月宫跑去。
　　“姐姐！”刚进门，一个听起来焦虑万分的女声便响了起来。俞冰猛一抬头。面前是一位绝美女子，和李竹清相比，决不逊色多少，只是着装比雨谦公主更加的艳，身上的饰品更加繁琐名贵。俞冰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女子，一定是李竹清的妹妹，雨弦公主李竹沂。
　　“妹妹！”俞冰假意笑道，“有事？”
　　“是！”李竹沂看起来心慌意乱，“听说大哥病危了——”
　　“是中毒。”俞冰的心紧了一紧，“怎么，妹妹有法子么？”
　　“妹妹不晓——”李竹沂慌乱应道，“妹妹以为，大哥只是小病，不想——”
　　“沂儿是怎么听到的？”俞冰忽然怀疑起来——面前这女子，看上去，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沂儿只是偶然听一名太监讲起的。”这种谎话，平日里，俞冰都不屑于去戳穿。只是现在不同了，关系到一条人命了，说的严重些，就是关系到了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她不再管李竹沂是否尴尬，皱眉，道：“沂儿快别装了！”
　　“沂儿没有说谎！”李竹沂那紧张的声调分明透着心虚，“沂儿真的——”
　　“若是姐姐没猜错的话，沂儿应该知道大哥之事吧？”俞冰道。
　　“没有！”李竹沂更加手忙脚乱了。
　　“那沂儿怎么会如此慌乱？”俞冰扬起眉毛。
　　“沂儿只是觉得心惊！”李竹沂尖叫。
　　“若不是知道些什么，沂儿为何会觉得心惊？”
　　“沂儿什么也不晓！”
　　“沂儿应该与此事拖不了干系吧？”俞冰干脆明挑。
　　“……”李竹沂从头到脚刷地白了，薄薄的嘴唇间就是吐不出一个“不”字。
　　“沂儿？”俞冰双眉紧蹙，“告诉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
　　“……”
　　俞冰干脆从桌上抽出剑来：“沂儿，别逼姐姐！”
　　李竹沂似乎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那女子几乎是哭着，道：“那毒是沂儿下的！”
　　俞冰也跟着呆住了。
　　“你说什么……”她喃喃着，瞪着面前已经是满脸泪痕的女子。
　　“我下的毒！”李竹沂歇斯底里地抽泣着，“我以为帮郗杰把太子杀了他就会爱上我了，怎么，我傻么……我傻么……沂儿就是喜欢郗杰……我傻么……”
　　俞冰已经被彻底雷倒了。李竹沂还在哭喊。
　　“我傻么，我不傻！我就是喜欢郗杰，爱一个人都不行么……”
　　碎了落叶的声音那样动听
　　只剩眼泪作证明
　　风尘拭去了脚印菊花凋零
　　枯林里看你背影
　　风散了的蒲公英哭得好静
　　阳光变的好冷清
　　苦笑回忆着曾经忆碎了心
　　春水东流的爱情
　　李竹沂，你疯了……
　　俞冰久久瞪着面前女子那同样绝美却显得慌乱至极的脸庞，大脑疯狂运转着。爱情，她难以理喻，为什么居然有人会为了爱情放弃亲情呢……面前，这个“妹妹”，就为了博得那个明显根本不打算给她幸福的男人的欢心，竟然下毒害自己的亲哥哥……
　　“解药。”俞冰蹙眉，道。
　　李竹沂轻轻蠕动着嘴唇，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解药。”俞冰重复道。
　　“沂儿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李竹沂流泪道。
　　“沂儿疯了。”俞冰的声音明显变冷了。
　　“……”
　　“沂儿还是把解药交出来吧，别逼姐姐动手。”俞冰重又将长剑指向跟前吓傻了的女子的胸口。
　　“……”
　　“沂儿，把解药给清儿吧。”一个干净至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需回头，俞冰冷笑一声：“二哥来的倒挺及时。”
　　“沂儿把解药给你姐姐吧。”李郗杰轻声说道。
　　李竹沂犹豫着，最终将一只纤细的玉手伸进衣衫中，掏出一只小纸包，颤抖着递给俞冰。俞冰只是解过至关重要的解药，然后垂下那只举剑的手臂。
　　“清儿以后别威胁亲骨肉了，好么？”李郗杰道。
　　“为了大哥威胁小妹，二哥以为清儿愿意做么？”俞冰嘲讽一笑，“退一万步说，即便清儿真以剑威胁沂儿，也总比二哥直接打算篡权好些吧？”说完，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将长剑放下，手执解药，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她飞快地穿过一条条小道，向东宫奔去。李郗然之毒，非飞快解了不可。她一路飞奔，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间，一个人影闪过。她猛地停住。
　　“闪开。”不待来人开口，她便不耐烦地说，“本公主还有事。”
　　“恐怕不容公主去完成了。”俞冰这才发现，来者蒙着脸，一身黑衣。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掉头就跑，只是对方看似武功不差，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由得后悔起来：怎么出来时就忽略了、没有将长剑带出呢？毕竟，那李竹清还是懂些武功的，可若是让她徒手对付来人，大概是天方夜谭吧！
　　还未来得及说一句别的，那黑衣人以飞快地出手。一道剑光闪过，俞冰只来得及轻轻“哦”了一声，边倒在了地上。
　　那剑浅浅划破了俞冰手腕，然而剑刃上，涂着麻醉药。
　　失去知觉的她，只有任劫她之人带她远去了。
　　那黑衣人以声速，以轻功带她来到了一间小屋前。那人一只手扶着俞冰毫无知觉的身体，另一只手娴熟地掏出钥匙，打开屋门。他将俞冰抱进小屋，将她粗鲁地摔在了地上，继而离开，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