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弎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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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扬倪已经醒来的人，不是恩奇，不是相许。
而是程可人。
对于一年前扬倪被无辜掐陷一事，我不否认自己曾经怀疑过她。
一来，扬倪虽然跟程可人订了婚，可是，实际的婚期却被扬倪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推延。这点难免与程可人最初跟我哥在一起的目的相违背。
二来，程可人曾经试图通过我来说服扬倪顺从她的意思。可是，她却遭到了我的拒绝。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程可人在恼羞成怒之后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要让我永远后悔……
不过，无论我再怎样详尽地分析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还是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程可人会加害自己父亲的动机。
所以说，或许不是她。
也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缘由。
我看了看表。
被拜托来接我的人还没有到。
手机跳闪起陌生人的号码。
“杨小扬，要我来接你么？”
“不劳程二小姐大驾。我自己可以回来。”
“呵，那很好。总之关于你回来的事情上有任何的麻烦，都尽管来找我。我最了解孤身奋战的滋味了，可是真的不好受啊……。”
“程怡人当初千方百计的想要扫除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你想办法帮我摆平你姐姐就行了。”
“啊哈。你指的是哪方面呢？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取代我父亲的神秘人不许任何人再追究我父亲的死，你扬倪哥哥丁点儿责任都不用负了。如果你担心的是毕恩奇，哼哼，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跟你杨小扬争夺他……。”
真不知道这一席话到底是赞扬还是讽刺，我酸酸地转移话题，“扬倪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你根本就在骗我？煞费苦心地想要把我骗回去，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哈哈哈！我没有骗你，扬倪他确实醒了，可是我也确实是要利用你。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有多恨那个男人了，苍天无眼，实力和运气都在他一边，呵……，幸好现在我已经看穿了他的弱点了。”
我苦笑道，“你太高估我了，我对毕恩奇没有你说的那般有影响……。”
“哈哈哈……，究竟有是没有，你回来就知道了……。”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我挂了这通电话。
…… ……
等着等着就坐在路边睡着了。
那随风而逝的十八岁在我的梦里都还是昨天。
原来一个人长大很累，很累……
『小羊……。』
『妈妈……。』
『你小子，最近好不好？』
『呵呵，我好啊。就是很想你和爸爸，还有二羊。妈妈……，你能抱抱我么，我是真的真的想你了，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想念你们。』
『小羊，我不能抱你。妈妈在生你的气，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你哥哥呢？』
『妈妈，你别走，你别走……。妈妈…………』
“小羊……。”
“妈妈……。”
梦里梦外呢喃着一样的思念，搂着我的人同我一样眼泪潸然。
“我的宝贝宝贝宝贝，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是你的妈妈啊。”
“阿姨……。”
现实总归是现实。我拜托恩奇的母亲来接我，结果她来晚了，于是就有了我在路边等她的这一幕。
“妈妈的甜心，妈妈的宝贝，我们一起回家吧。”
阿姨挽着我的手向车里走去。
“妈妈——。”紧紧抱着眼前跟母亲身形相仿的人，终于，还是将这迟了一年多的悲痛全部呼喊了出来，“妈妈，小羊爱你们。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扬倪哥哥的，就像小的时候你保护我和哥哥的时候一样一样……。”
“小羊好乖。”毕阿姨努力饰演着母亲的角色，“我一定会好好替她好好守护她的两个孩子的，你的母亲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欣慰的是你扬倪哥哥总算是无恙了……。”
我用胳膊肘抹去满脸的泪涕，泣不成声道，“扬倪，他，他醒来了，这都是真的吗？”
“是啊。就在我要出门来接你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他送来了我那里，你哥哥他是真的醒了！”
这一刻，确认扬倪安然无恙的消息是对我心里最好的安慰。
“阿姨，我们回去，这就回去！我多想下一秒就见到他，哈！”
这是一种从骨髓里溢出的欣喜，无边无际的亲情正在召唤着我，我迫不及待要飞到你身边。
阿姨的表情突然由喜转忧，止住的眼泪又从眼角滑下，“扬倪，他……。”
“哈？怎样？”微笑只停留了片刻，僵硬地定格，“我哥哥他怎么了？”
“他患的是障碍性残废，恐怕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里了……。”
阿姨的心痛反而让我坚强了起来，“没有关系，我养他一辈子。就算没有轮椅，我会背着他，一辈子！！”
车轮转得很快很快，可是我永远嫌它还不够快，我怕扬倪见不到我会着急。
“扬倪——。”
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沮丧地望着阿姨，“哥哥呢？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阿姨眼中同样充满惊恐。
他现在不能动啊，他能自己跑到哪里去呢？
冰冷冷的轮椅独自面向窗前，我战战兢兢地朝窗边走去。
如果说老天非要让我再承受一次失去的亲人的痛苦，那我就真的绝望了。
“小羊！这里有恩奇的字条！”
我接过便条，那一行清秀的字迹确实是恩奇写的没错，“妈，我带他去看海，或许会有帮助……。”
…… ……
海滩上没有什么人，我一眼便看到了他们。
他背着我的扬倪哥哥慢悠悠地漫步在沙地里，时不时会指着远处的风景，说着些什么。
我依然很担心这是他最后的仁慈。毕恩奇一直是个怪人，我担心他想帮助扬倪的唯一目的便是治好了他继续跟他争下去。
静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距离很近，可以听到他们说话。可是恩奇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我。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陪你坐一会？”
恩奇温柔地将扬倪抱到一座小沙石上倚着，“有感觉吗？这不是你曾经最喜欢的蓝色海洋吗？”
扬倪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回应。
我有一点惊讶，恩奇居然可以这么善待我的哥哥。
“一起看相集，好不好？”那些相片我看不见，可是他我听得见一页页纸片被翻过的声音，“这张是小羊刚出生的时候，照片里你们都没有穿衣服；这张你和小羊拿着玩具枪，他看起来只不过３、４岁的样子，我小时候没有这些玩具，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训练真枪了；这是你８岁第一次上学开始梦想的时候，你抱着小羊在学校门口照的，而那个时候的我正要失去自由；还有这一张，你１１岁第一次游泳拿奖杯的时候，你把它送给了小羊……。”
这说的都是我和扬倪小时候的故事，恩奇是如何知道的？那本相簿他又是如何得来的？
“哈。还有这一张了，我有张一模一样在钱包里。小羊有一次见过它，可是那个笨孩子居然连自己的相片都认不出来……。羊小的时候长得太像女生了，也难怪他都认不出自己来。”
原来我们真的早有关联了，是扬倪的同学吗？还是幼时的邻居？一点印象都没有……
“杨小扬，你准备在那里藏多久？”
我红着眼眶从石雕后现身，扬倪连头都没有回，似乎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哽咽道，“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
“呵呵呵，你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
“是在…………。”
“毕恩奇——！”
半道儿杀出个程可人来。我才一回来，她就追来了，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一点。
“毕恩奇，你在帮这两个兄弟回忆过去吗？那要不要我来帮你一下呢？哈哈哈哈……”
程可人手里举着一本厚厚地笔记，她特意向恩奇示意了一下，“这是杨小扬母亲的日记，你说他看完之后会不会觉得像梦游一样精彩？”
恩奇怒目燃火，“杨小扬，你本来可以不死的！可是有人想要利用你来赢我，你说，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他的态度，前后反差之大决不是应该属于一人所有的。
他就在哥哥面前想要杀死我。如果扬倪能动，我相信他一定轻饶不了毕恩奇这么欺负我。
“杨小扬，看来我输了，你真的是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程可人站在高处，一阵阴冷的邪笑充斥着整个海滩，令人发毛。
“恩奇，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你真的要我死吗？”
“你说呢……。”
“可是我死了之后你会代替我好好照顾我哥吗？你会每年给他过生日吗？你会善待他吗？”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我说我会。”
“那你想要我怎样死？”
“你自己选吧，我不想动手。”
“好，可以。可是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对小羊动过真情？你有没有爱过他？”
“别傻了，答案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我轻轻地拥抱扬倪，将他移到与我相反的方向。
恩奇，再见……
扬倪，再见……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可以说再见的人了。
我慢慢走向大海，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恩奇说过，如果可以爱他一定会，他却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
海水没过脚踝，我曾经很明确地告诉过恩奇，我不会游泳，我不是跟他闹着玩的，所以，他也不是……
他是真的想要我死。
我不敢回头，我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他们就再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走，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进海面里，与这片深蓝格格不入。
海水淹过心脏，沉沉的负重感像零下的沙漠堆积在头顶，一个浪头袭来，吞噬了我心底里的人。
耳目鼻口都逐渐有咸咸的味道，就像梦一般时而轻盈时而沉重。我向着我深爱的大海真诚祈祷，如果你听得见，就让我记得他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忘记的人。
请允许我的灵魂永远地记住他。
海神似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祝。
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这么的清醒。
我舍不得扬倪，我担心他。可是没有一刻能比面临死亡的时候更能分得清楚，我心里最爱最爱的那个人，他叫毕恩奇……
…… ……
什么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是明明觉得自己向大海深渊跋涉了很久很久，但是醒来的时候呢，发现自己还是依然舒舒服服地躺在陆地上的大床里。
这还不够，所谓的“福气”，就是不但可以在无限美好的海底世界死去，在美好无限的棉床里重生，还可以一睁眼就看见扬倪灿烂无敌的迷人笑靥。
“哥——。”
“你海水吃秀逗拉！怎么这么乖地喊哥哥？”
“扬倪！扬倪！扬倪！”
扬倪宽阔的臂膀又能将我搂在怀里了，他分外认真的对我说，“父母半辈子，爱人半辈子，唯有一辈子的，是兄弟。从今以后我们都在一起，从今以后，你都要乖乖的叫我哥哥。”
我拼命地点头。“哥，我是在做梦吗？我以为再醒来的时候会看到的是，爸爸妈妈他们……。”
“小羊，你不是梦。那些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哥哥都会保护你。”
“哥，那么说，你那障碍性的啥啥啥也全好了？”
“嗯，当时我听到你要跳海，一心急，就全都好了。”
“哈哈，那么说，是哥哥你救了我？”
扬倪摇摇头。
“我是立刻就跳进了海里，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找到你。救你的人是他……。”
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耳膜。
为什么！
为什么上一刻还恨着心要逼死我的人下一刻又奋不顾身地为我跳进海里？！
“我想，他是想逼迫我战胜心中的障碍吧……。”扬倪淡淡地说道，“你要明白，他的心里一定也很挣扎很痛苦，可是他没有选错，只有你！这个世上只有你能让我战胜一切！”
“我……。”
“什么都别说了。”扬倪微笑着，“快去找他吧。”
我拿着放在床头的日记冲出门外，那个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我所有疑问的答案，都在母亲的这本日记之中。
ＢＹ——小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弎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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