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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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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五那年,因种种原因家道中落,原也算不得是富贵人家,再遭此一劫,便连温饱也是问题,后来把我卖进芊歌楼,也是双亲无奈之举。
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脾性举止也远远不及大家闺秀,就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的。可那芊歌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名满京都的花楼,是金枝玉叶的风月场所。里面进出的不是名公巨卿,就是纨绔子弟公子哥儿。虽说也有少数平民百姓出入,不过要把这多数达官显贵给得罪了,那芊歌楼的生意也就没法儿做得多好了。所以楼里的妓娼也都是有专人教了的,净是些低眉顺眼的软玉温香,偶尔也有些心气儿高的,不过除了清倌,其他也没几个是花钱买不到的。
我进芊歌楼时年岁不大,十五还未过半。
那天被花楼里老鸨的侍女带了去,刚进门就听俩公子哥儿窃论。
“诶!瞧瞧,今儿又买来一姑娘,瞧这模样还没到出阁的年纪就进了这花楼,真是可惜喽!”那身穿白袍的男子说到。
“你怎么知道是买来的不是送来的?你怎么知道没到出阁年纪?可惜什么?”旁桌的男子问道。
“爷我阅女无数,一看便知。可惜自然是可惜了这豆蔻年华。”白袍男子摇头晃脑地回着。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袍男子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咂咂嘴才说:“啧,瞧瞧你这无知样儿,一看就是头回来吧?让爷给你介绍介绍。芊歌楼可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妓院。这儿的老鸨名叫暮清,姓什么不清楚,是离京都千里外白鹤城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听说人在白鹤城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硬气得很。家里排老二,是十二年前来的京都,不知怎么的就开上了花楼,大伙儿都叫她清二娘。这清二娘虽说有权势钱财,但白鹤城也远在千里之外,所以清二娘从初来乍到直到今日,这脾性可变了不少。如今清二娘为人温婉却不失世俗圆滑,在京都很是吃香。九年前清二娘一手创立了芊歌楼,慢慢的才算在这京都站稳了脚。”
“哦~原来如此。那你说这芊歌楼不同于一般的青楼,是怎么个不同法?”
“芊歌楼与别家花楼不同之处就在于这里的妓娼不仅有专人教学,还是分了等级的,更有甚者还有所长之技。芊歌楼为什么叫芊歌楼?只因这花楼本是行风月之事的场所,但是这清二娘素来喜爱乐舞之类,所以这花楼的名字带有歌字。至于这芊字嘛…我觉得是因为白鹤城在京都千里外吧,所以取了千的谐音芊。”
“这都什么跟什么?别瞎猜,万一不是呢?”
“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你接着说。”
“这芊歌楼的妓娼也分三六九等。先说说妓娼…”
“妓娼不就是妓女嘛。”
白袍男子撇了一眼那男子说:“说你无知你还真无知。你说的那是窑子女人,我说的妓娼是分开的,妓称作优伶,也叫艺伎或者神女,统称清倌,指的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娼呢,分两种,一种是单纯的卖身女子,就是你说的窑姐儿,卖身不卖艺;第二种就是那种既卖身也卖艺的,叫红倌。要说这等级,一等叫清吟小班,这一等就全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丽人清倌,她们只卖艺,在一般的花楼只接待文人雅士,在这儿,一等清倌只接待投缘之人;二等稍逊色一些,叫茶室,此中多为风尘女子,年纪稍大些,专门接待有些才华却囊中羞涩或者人傻钱多的附庸风雅之人,她们既卖艺也卖身,可称红倌;三等叫下处,多半是茶室退下来的女子,有的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三等女子只供玩乐;四等也称老妈班,便是那尽数都是乡野村妇的窑子,她们倚门卖笑,接待平头百姓。我跟你说啊这芊歌楼可不只有男人来,一等清倌也接待女子,不少女子在这儿寻得闺中密友。还有啊,这芊歌楼除了一等清倌,其他三等只要你有钱,都可以接待你。还有……”
‘原来还有这等学问。以前只知道花楼不过就是花楼,里边儿的女人都是卖肉女子,不曾想花楼也是有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那如此说来,我若是有个什么长处入得清二娘的眼,是不是便可以不卖身?可…花楼里的老鸨子又哪儿是那么好相与的,万一如母亲小时候吓我时说的一般,那该如何是好?’我侧耳听着心想。不过初来芊歌楼就了解到那么多也还算不错,往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进了门说是江家姑娘,大茶壶只说往里去便忙着照顾客人去了,又并未与我说清是去到哪里,去哪间房,我只好自己慢慢往里走。
“唉唉唉!瞧见了吗?那姑娘准不是清二娘的人。”
我听见一位女子的说话声便转头去看。
“快别说了,人姑娘都转过来看你了。”另一位女子扯扯之前那绿衣女子的衣袖。
只见绿衣女子抬手拍开旁边女子的手,笑意盈盈地朝我走来。那女子来到我面前开口说:“小妹妹可别是来找知心姐姐的吧?”
“啊?我…我不是啊。”我捏着自己的衣襟咽了咽口水。
在家时我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若不是母亲跟我说什么到了芊歌楼会有人帮我,什么只要弹弹琴便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我也不会来。打从进门就紧张得不得了,连问大茶壶都是磕磕巴巴的。现下被这位绿衣女子一问话更是恨不得立马飞奔出门。
那绿衣女子看了我的反应笑得更欢了:“我是问你莫不是来寻手帕之交的?”
“不是。”我低着头应到。
那女子伸手拉着我,愈发亲近地说:“妹妹莫要害怕,我是这芊歌楼的老主顾了,平日里并未在楼里见过你,想来也是二娘买来的新人…”
绿衣女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之前与她并坐一处的女子叫住:“绿篱!”
我还未反应过来女子就上前来拉着那名叫绿篱的女子离开了。
“唉别走啊!我还有话想问一…”我连忙喊着。
绿篱摆摆手,头也不回说了一句:“有机会的。”
“什么有机会啊?”我冲着绿篱的背影问,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唉…想问清二娘在哪儿也没问着,还是继续往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