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24、出逃

　　孟关上前去抓住那伙计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你跑不了！”

　　说完孟关就愣住了，被他抓住的人三十余岁，眼角已有了细密的皱纹，下巴上都是胡子茬，吓得牙关打颤。

　　很明显此人不是李怀兮，连性别都不对，孟关以为她会换装，假扮伙计逃跑，看来他想岔了，李怀兮还没那么机灵。

　　孟关问被抓住的伙计：“她喝酒了没有？”

　　“喝，喝了。”伙计脸上都是汗，还有酒味。

　　孟关在酒中下了迷药，李怀兮一个女子，遇上这种强力迷药，只要喝下一杯，就会人事不醒，任人摆布。

　　孟关又问那名伙计道：“你在里面都看见什么了？”

　　客栈伙计对孟关结结巴巴的将刚才房中的情形说了一遍，他举着酒菜到了李怀兮的房间里，给她布了菜倒了酒，李怀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将酒泼到伙计脸上，伙计本想发火，却见李怀兮眼中落下泪来，神色迷离，凄然一笑道：“抱歉，是我心里难受。”

　　那伙计心里一软，不忍跟李怀兮发怒，也不敢发怒，只好一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残酒，一边下楼。

　　孟关听了，心想李怀兮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过这样还不够，他要彻底毁了她。

　　又等了一会，孟关的下属找回来两名闲汉，孟关对他们道：“进那个房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那两名闲汉上了楼，孟关掐着时辰，他想着等满两个时辰，就上楼收拾残局。

　　不要说两个时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用，两个闲汉就出来了，晃晃荡荡的下了楼，面上都很是不满。

　　孟关跳起来：“怎么出来了？”

　　其中一人并不知孟关的身份，只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地痞，大声喊道：“你少骗人！屋里就点残酒剩菜，有什么可随意的？”

　　“什么？！屋里没有人？”孟关急了，三步两步跑上楼去，房门虚掩，孟关一脚踹开冲进房间，果然如两名闲汉所说，屋子里面，只有一片残破，一张旧床，肮脏的桌子，上面几个装菜的盘子都被搅得凌乱，桌上撒着菜汤，酒壶空了，地上一片酒渍。

　　房间很小，一眼就能望见全貌，根本藏不住人，李怀兮不见了。

　　孟关又惊又怒，掀起桌子，碗盘碎了一地，又一脚踹翻了床铺，惊讶的发现床下有一个洞。

　　洞口不大，但足以钻过李怀兮这样瘦削的女子，孟关立刻飞奔到楼下，楼下也是同样布置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孟关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李怀兮所在的客房门口，客栈中人来人往，他当然不可能把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一查过，尤其是他去抓送菜的伙计时，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里是开济城的码头，一日之内，往来人口何止千万计？李怀兮只要混入人群之中，哪里还能找到？

　　如果这里是小镇，孟关立时就能调来曲昊谦的人，将附近包围封锁，直到找出李怀兮为止，李怀兮即使躲藏了起来，也定然逃不出孟关的手掌。

　　可是这里不行，开济城码头上每日人员来往极多，还有货物运输，想搜索需要大费周章，码头都要停运，否则李怀兮偷偷等上了码头上的船只，船只离港，哪里还能找得到她？

　　要封锁码头，光凭孟关是做不到的，至少要有曲昊谦的手令。

　　可是目前开济城的形势不容乐观，曲义诚年老，早已是精力不继，除了过问一下军机大事，日常事务就都交予褚通处理，褚通与曲昊谦不和，今日曲昊谦封锁开济码头，明日褚通弹劾曲昊谦大肆惊扰民众商户的折子就能塞在曲义诚手里。

　　何况曲昊谦目前人在源洲城，也没办法给孟关手令。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调曲昊谦在开济城的府兵来搜寻。端王府兵人数，自有限制，那么点人扔在开济码头，不仅不顶用，一样会惊动褚通。还有，孟关在端王府上，也一样有敌人的，叫人帮忙，也许只能添乱。

　　孟关的下属见李怀兮不见了，着急道：“老大！怎么办？”

　　孟关怒道：“怎么办？那女的不是说要杀欧阳瓒吗？追！往北边追！上欧阳瓒的地盘上去！抓不住这个女人，我们回不去！”

　　李怀兮来到客栈，将雪儿交给客栈的伙计，临走还摸了摸它的后背，她之前在雪儿的后背上轻轻划出了商会的暗记，等她一消失，孟关必会闹起来，以苏东相之缜密，定会派人来调查，希望苏东相能将雪儿送回到公孙羽身边，就算是苏东相不来，有了这个印记，雪儿在被转卖的时候，商会也会将它买走的。

　　师父，你的爱驹助我良多，我可不能亏待它。

　　李怀兮走客栈大厅之中，先是撞到一名矮小伙计，她抓起伙计的衣领，一个小金锭就滑到了矮小伙计的衣服里，李怀兮拎起他，低声道：“我房间楼下，要空的，放套旧衣再给你一锭。”

　　她的话又快又急，那矮小伙计在客栈做工多年，反应敏捷，倒是都听明白了。

　　伙计并不明白李怀兮的用意，但是金银锭的触感他太熟悉了，他急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解开衣服来看，见竟然是个小金锭，喜不自胜，连忙去设法安排空房间，就在孟关跟找来的闲汉说话的时机，矮小伙计又悄悄去看过，发现旧衣服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果真又放了一个小金锭。

　　李怀兮给客栈的矮小伙计一个金锭后，进到客栈房间里，先环顾一圈，房间只有一扇门，冲着街面开了一扇小窗，窗外必有人把守，以她现在的体力，硬闯是跑不掉的。

　　她踩了踩脚下的地板，她所料不错，这样破旧的客栈，地板铺的木头都有点朽了，并不结实，她钻到床下，用萧焕昭给她的匕首将地板切了一个洞。

　　匕首锋锐，她手脚极快，等客栈伙计送菜进来的时候，李怀兮已经重新坐在了桌边。

　　送菜伙计见李怀兮是一个年轻女子，又被孟关这样的恶煞追赶，心里也有些不忍，但他绝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在桌上摆好酒菜。

　　李怀兮自己倒了杯酒，假意喝了一口，就泼了送菜伙计一脸，等送菜伙计走了，虽然腹中饥饿，酒菜她也不敢动，她这几天里除了补充饮水，都是靠小胖给她的点心充饥，还好小胖准备的十分丰富，李怀兮才能有体力支持到现在。

　　李怀兮看送菜伙计关上房门，立刻从刚才的洞中跳到二楼，将刚才那个矮小伙计的旧衣服穿在最外面，将刀剑藏在身体侧面。

　　同时，孟关已在外面抓了送菜伙计，楼下闹了起来，李怀兮趁乱离开了客栈。

　　孟关跟丢了李怀兮，只能在去往北边的大路上来回奔跑堵截，最终一无所获。

　　李怀兮，失踪了。

　　几天后，小如回到了建淮，向萧焕昭报告消息，

　　段晟出门时，因为怕李怀兮受伤，有个女子跟随照顾方便，就带上了小如，小如在离开蒙山后，就一直在邓荒处学做生意，段晟担心小胖胆小不顶用，特意要来了小如跟着。后来公孙羽来了，他们又跟丢了李怀兮，段晟担心孟关先找到李怀兮，就与公孙羽一起跟踪孟关，叫小如先回建淮向萧焕昭报告。

　　小如向萧焕昭说过了路上所见，又道：“孟关走得急，公孙姑娘和段先生也跟了去，命属下留守，苏先生也暗中派了人来，对当日客栈里的人都查了一遍，果然发现李姑娘撞到的那个伙计行动有异，问过后才知详情，属下已自作主张，放了伙计走了。”

　　小如悄悄抬眼，见萧焕昭脸色极差，不禁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心想孟关不敢回曲昊谦身边，段晟和公孙羽一样不敢回到萧焕昭身边，只敢叫她先回来，因为她年纪小，萧焕昭又一向宽厚，不会重罚她。

　　可是小如还是很害怕，毕竟他们跟丢的，是萧焕昭最重视的人。

　　萧焕昭很愤怒，为自己，他还是低估了李怀兮，她平时在他身边，能躺着不坐着，成日犯懒，偏偏发起倔来，对人对已都够狠，萧焕昭心中难受：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留恋？说走就走，完全不回头吗？

　　等了半日，萧焕昭才对身边的李怡道：“李怡，你去通知段晟，跟着孟关，一个多月后曲义诚生辰，曲昊谦回开济城给曲义诚贺寿，孟关必要回去的，在开济城门，杀了孟关一行，不许留活口，公开杀，就说是我干的。”

　　李怡应了，又问道：“可是李姑娘她说要杀欧阳瓒，殿下不管吗，要是她真去找欧阳瓒怎么办？”

　　“不会的，她没那么莽撞，就算要杀欧阳瓒，也会详细计划，叫李元命令宁国商会那边撒网注意她的动向，随时向我报告即可，还有，如果她真的要躲着我，我是找不到她的。”

　　萧焕昭最后几个字说得艰难，李怡心里也很难过。

　　良久，萧焕昭对小如道：“你今日先休息，明日有新的任务给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