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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推墙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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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难受,却有人偏偏说到了他头上:“泽芜君,我想起来了,那日秦愫死在金鳞台上,夷陵老祖现身,含光君带着他闯出金鳞台,金光瑶明着是追剿夷陵老祖,私底下却让人格杀勿论,连着含光君一起!”
蓝曦臣越发头疼,如坐针毡,手脚一阵僵硬,意识到是一回事,明明白白听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好在忘机终是平安,否则……他不敢再想下去。
“对对!我听见过瞭望台的人说,当时海州杨氏半路截杀不力,让含光君和夷陵老祖跑了,金光瑶立即找了个理由,狠狠教训了他们家,杨宗主至今还病着不敢出门呢。”
“如此看来,这位金某人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主、杀友……还□□。当真是可怕啊!”
“兰陵金氏蛮横霸道,金光瑶更是独断专行,从来不听取旁人意见,如今这骄奢淫逸、仗势欺人的风气,也都是金光瑶一手带坏的。真以为我们会一直忍着这口恶气吗?!”
“他是看这些年来各家势力都不断扩大,实力渐长,生出了威胁感,害怕像当初岐山温氏被倾覆那样被推翻,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想干脆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哼哼,我就不信了,他以为背靠兰陵金氏,就可以为所欲为,就不怕我们打上金鳞台去吗?”
“是啊!”
“欺人太甚!”
姚宗主冷笑道:“难怪他跑了!”,他转头看向金家座席:“兰陵金氏,这下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了吧!”
因他中气十足,千余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兰陵金氏的座席,除了莫玄羽,金家人都极度不自在,无人愿意面对这满场的宾客。
莫玄羽冷冰冰的脸色,冷冰冰的语气,说道:“解释?什么解释?!今日所说的件件桩桩,哪一件是我们兰陵金氏做的?何况除了人证,物证一件也无。既然是金光瑶做的事,你们找金光瑶去。他早就不是我兰陵金氏的人了,找不到金鳞台上来。”
姚宗主气愤懊恼,说道:“你兰陵金氏仗着家大业大,公然包庇么!”
莫玄羽道:“我再说一遍,听清楚了:金光瑶已被我兰陵金氏逐出家门,所作所为,与我兰陵金氏无关!”
他突然伸手一把托着金凌的臂弯,将他拉起来,大声道:“看好了,这位才是我兰陵金氏的家主!”金凌从未面临过这种场合,呆呆地任由莫玄羽摆弄,只是目瞪口呆,神色极为惶然。
姚宗主咬牙切齿,几乎要跳着脚骂了,被几位家主按住手脚,他环顾四周,发现义愤填膺者虽然众多,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要舍命打上金鳞台,于是便愤愤地道:“终有一日,该得报应!”
“是啊!是啊!”附和者又多了起来。
莫玄羽大声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拉扯到别人身上。”他拉起金凌,对金氏众人说道:“我们走。”
十几朵金星雪浪的绣纹在烟火下如水中游鱼的鳞光闪动,金家众人都起了身,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非常迫切地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虽说他们也就十几人,校场上数以千计曾经言之凿凿要打上金鳞台的宾客,却在金家淫威余势之下多有顾虑,无人愿做出头鸟。聚集在红毯上的家主们,以姚宗主为首,自然而然地给金家人让出了一条路。
恰在此时,一道黑云从莲花坞码头方向滚滚而至,因众人先前注意力不在那边,又过了戌时,婚宴的烟花亮度也毕竟有限,做不到明如白昼。等众人发现的时候,黑云借着夜色笼罩,已经来到了校场中心。
江默整个人都几乎瘫倒了,前面闹剧还没完已经够糟了,宗主出来的时候不抽死自己,现在又怎么出了个邪乎的东西闯进了婚宴里,周围明明有禁制。他强打精神聚焦散乱的目光,看见黑云散了些,里面露出两个人影来。
不会是忘机和无羡吧?蓝曦臣随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心思仲仲,既有对二人现在出现的担忧,又有几分期待二人出现的暗想。
但黑云散去,地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面目惨白,面容清秀,无数黑色纹路正快速从脸上往下消退,女的肤色微黑,容色十分俏丽,嘴角却是向下耷拉,眼神里透着厌恶,额前一缕醒目的白发,让她显得憔悴苍老。
温情温宁!人群中已经有人喊道:“鬼……鬼将军!”
“鬼将军温宁!那么夷陵老祖在哪里?”
“这女人是……温情!她不是早死了吗?”
“鬼将军也是该烧成灰了,不也还好好的!”
“又是兰陵金氏搞的鬼!”
“金光瑶这个老狐狸!”
“慢着,他们……来做什么?”
众人这才发觉方才大家的关注点有些偏离,于是纷纷闭嘴,校场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温情昂起头,声音悲切:“说得好啊,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我五十三个族人,又犯了何罪,以至于惨死乱葬岗?”
没人能回答她.。那些参与过第二次乱葬岗围剿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兰陵金氏的一行人。乱葬岗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被活生生打死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腥味扑面,惨象惊人。
江默唤了一批门生围上前去,温宁转过死气沉沉的脸,手臂晃动,手臂上缠着的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门生们脚步慢了下来,回头看向江默。鬼将军大名是有真功夫顶着的,江默也思索不到万不得已,婚宴上不宜见血。
但若是此刻进去回禀宗主,又实在不是时候,只怕死得更惨,不如先看看温宁温情他们来做什么,如果真是来搅局的,这么多宾客都在,不可能只有江家的人遭殃。他抱定主意,挥手将门生撤下。
温情又道:“我们今日前来,只想替死去的族人讨个公道。”
顿时激一片哗然。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温宁的脚下,还有个黑色的袋子,像装着什么重物。
温宁仰头,嘴里“嗬嗬”几声,甚为可怖。一群家主往后退了退,原本在他们夹道中准备离席的金家人便给让到了前面。
有人在人群的后面喊道:“你的族人是金光瑶他们杀的,与我们无关!”
金家众人都是脸色发白,目光阴沉。
又有人道:“我们上去的时候,人都死完了,连夷陵老祖的尸首都被万鬼反噬了!”
“是啊!扔他们尸体进血池的,是江家人!”
“说那么多干嘛!当年我们上乱葬岗可是义举!”
“不攻打乱葬岗,不夜天的三千人不是白死了吗!”
……
温情面无表情地对温宁点点头,温宁撕开口袋,踢出两个人来。
一人身穿兰陵金氏的家袍,看样子是个高级客卿。一人布衣素巾,虽被绑缚,仍是一脸的倨傲不屑,却是百家遍寻不着的苏涉!
“苏涉!”不久前上过乱葬岗的人激愤了,“这该死的人!杀了他!”
温宁又是一声长啸,止住了众人的声讨。温情大声道:“义举?什么狗屁义举!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送葬的替死鬼罢了!”
温宁撕开苏涉的衣服,前排的人一眼就看见了苏涉胸口靠近心脏的一片皮肤上, 密密地生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狰狞黑洞。
千疮百孔咒的痕迹!
这些痕迹已经很旧了,也绝不是被下咒后留下的恶诅痕。因为如果是被下咒,以这种孔洞的位置和扩散程度,苏涉的内脏乃至金丹都应当已经生满了黑洞,不仅无法使用灵力,还会虚弱无力。
然而, 他的状态完全不似如此,那么这些痕迹的来源便只有一个解释——是他下咒去咒别人、被反弹诅咒之后留下的痕迹!
金子彻站在前排,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苏涉胸前的咒痕。他何等一清二楚,十三年前金家为首的三百多人在穷奇道截杀魏无羡的由头,正是金子勋身中千疮百孔咒,认定是魏无羡所为。
尽管没有真凭实据,魏无羡也否认,但根本没人听他的。穷奇道截杀失败,金子勋身亡,连带半途加入的金子轩惨死,截杀方折损一百多人,成了金鳞台惨案、血洗不夜天、围剿乱葬岗的导火索。
以苏涉胸前咒痕的时间和痕迹位置推算,他正是十三年前给金子勋下咒后被反咒之人!
金子彻压低眉毛,眼里泛起血丝,而那些知晓当年情由的家主和修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震惊大于愤怒,被欺骗和戏耍的耻辱感涌不管不顾地洒了他们一脸。
“苏涉,你还真是金光瑶的狗啊!为了骗百家围剿夷陵老祖,为了帮他除掉上位的阻力,你竟然冒着被反弹的危险给金子勋下咒!”
“你说!是不是金光瑶让你做的?!要凭金家一门之力,不是夷陵老祖的对手,你们好算计,让百家来做金光瑶上位的踏脚石!”
“对啊!阴虎符不是被金家,被金光瑶拿到手了?”
金子彻道:“苏涉!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早就和金光瑶勾结,设此毒计害死子轩和子勋,为他继承兰陵金氏、坐上仙督之位扫清障碍!”
苏涉冷笑道:“那倒不是,我不过是看不上金子勋才这么做的。”
金子彻怒目:“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我现在就杀了你!”抽出长剑在手,跃上半空便朝苏涉颈项刺去。
温宁抢上前来,徒手抓住了剑锋,金子彻那削铁如泥的仙剑,却连温宁手指都割不破,恼怒之下喝道:“让开!”一手用足灵力劈向温宁肩头,右手握剑的手又加了九分力,温宁肩头一沉,化去金子彻掌力,抓住剑锋用力一推,将他推回了金家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