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心绪太无聊

9、第 9 章

　　阿柒匍匐在阿宗宽厚的背上，侧脸枕着他肩头，用力一口一口地吸气，好像吸足了早晨这清新的空气，他的身体就能飞起来一样。
　　“看得清吗？这一片都是古河村，我们家在那边。”阿宗背着阿柒走到山坡上，指着村子的东边，“我们的田地就在河转弯处，地很肥，你喜欢吃什么菜，都可以种。”
　　阿宗是特意背阿柒去山坡上看看村庄全貌的，好让他心里更有底，毕竟光嘴里说有点不真实。
　　阿柒努力把头抬起一些，迎着朝阳眯起眼认真地看，找着阿宗口中的家和田地。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阿宗说起“家”这个字，他就有种神往，有种发自内心的渴望。
　　也许曾经没有家吧，要么怎么会在破庙等死？可能连家人都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阿柒想不起来，也不再想。因为每次试图回忆，脑袋都会剧烈疼痛。
　　既然阿宗救了他，还照顾他，那阿宗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不仅仅是恩人，如果他有个家，那阿宗就是当之无愧的家人。
　　从山坡上下来，阿宗绕过村口，往城里走，一路上不断跟阿柒讲着各种各样的见闻。
　　“那就是土地庙，去看看吗？”阿宗停在小岔口，等阿柒点了点头才背着他过去。
　　土地庙废弃得太久，最近的雨水又让他破败不少。
　　“能想起什么吗？”阿宗背着阿柒走了一圈，还把他当时躺的地方指给他看。
　　可是，阿柒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个地方陌生得让他感到一丝寒冷，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都过去了，没事，有我在。”阿宗把阿柒往背上颠了颠，大步走出土地庙，“我从这把你送到城里的吴大夫那，你活了过来，所以这条路是活路。以后，一定会越走越好。”
　　吴大夫惊讶地看着阿柒，不敢相信他真的醒了，而且没有一点痴傻。
　　“认得我吗？是我照顾你的，最开始是我照顾你的，一直到宗哥把你带走，都是我照顾你的，比他照顾得还多还久……”阿吉绕着阿柒，捏捏他的手，按按他的腿。他很兴奋，又有点委屈不甘，觉得自己辛苦努力半天，没想到终点近在眼前，自己却错过了。
　　“阿吉一直很认真照顾你，我会的都是他教的，他真的很厉害。要不是他一开始就做得好，也没有你后面的醒来了。”阿宗实话是说，他是真心感谢阿吉的。
　　阿柒不记得阿吉，也不记得吴大夫，要不是他醒来，连阿宗他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没忘对吴大夫和阿吉表示感谢，并一直保持微笑。
　　经过吴大夫的全面检查，大家对阿柒的身体状况有了清楚的了解，阿柒心里也踏实许多。
　　左侧肢体麻木瘫痪已成定局，按摩能缓解萎缩，但改变不了结果。右侧肢体阿柒有感觉，只是无力，这是他头部受伤和骨折造成的，昏睡这么久也有影响，以后加强锻炼多少能恢复一些。
　　下身的情况在阿柒醒来后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管不住。吴大夫让他不要急，就算真没感觉，通过外力，刻意训练，会有一定效果。
　　“吃，坐，站……这些只要有练，就有成效。不要总喝汤水，总躺着，一开始会难受，但坚持下去，后面就会慢慢变好。”吴大夫按阿柒的情况，重新开了调理身体的药。
　　“吴大夫，那阿柒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了话？”阿宗记得阿柒脖子没有伤的。
　　阿柒看着吴大夫，心里也急着想知道，说不了话真的很麻烦。
　　“阿柒，你试着说点什么。”吴大夫见他不解，拿起药方放到他眼前，说：“你认得这些字吧？认得就念念。”
　　阿柒认得，每个字都认得，甚至有的药长什么样也知道，但他嘴张了半天，除了流些涎水出来，就只发出了浅浅的气音。
　　“你的嗓子没问题，说不出来是因为你脑子里受伤了。”吴大夫不想打击阿柒，可现实就是这样，“这个我没办法治，至今也没听说过有治好的人。”
　　吴大夫的意思就是阿柒从此成哑巴了！
　　阿柒愣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反正身体都这样了，多残一样少残一样也没差多少。何况他不还能写嘛，把手练恢复了，想说什么就写好了。
　　阿柒看得开，其实也是因为无奈。阿宗见他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心里难受，抓着他的手过于用力都没发现。
　　回家的路上，阿宗沉默着。一来心里有点堵，二来折腾了一早上，阿柒出城没多久就睡着了。
　　到家时，阿宗总算把情绪调整过来，不管阿柒能恢复到怎样，反正他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照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