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卷 第三章 ...
-
消暑殿外传来几声知了叫。。
“出去走走吧。”萧瑾自顾自的走下台阶，揉揉发胀的眼睛。就在她眼睛闭上的一霎那，何郁惊觉她的睫毛是又长又卷曲的，凝脂一般的脸上有淡淡的绯红，轻盈的发丝垂下几绺在左耳边，其它都被整齐的绾上，盘在脑后，眉心垂着的是大秦进贡的“观音露”，用一条明黄的带子系着，再往上便是小小的黄金发冠，上面的凤凰振翅欲飞，凤凰的眼珠和尖喙都是由红宝石雕成，皇冠后垂下两条金丝带，长度过肩，细细柔柔，可以随风飘动。萧瑾上着明黄对衫，下着鹅黄罗裙，都是上好的水罗布料。
消暑殿和昆阳宫的掌风殿中间隔着一片皇家花园，此时又是早晨，掌园侍女刚浇完花，正与别宫姐妹在一起喝茶聊天，玩蹴鞠。皇宫中对这些宫人们的日常娱乐都放得很开，甚至有的假山后面还有小黄门和宫女在幽会。萧瑾对此的态度是，只要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不打架伤人，完成分内的工作便任由他们去。所以此时，偌大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
“听说你从小还学过功夫，是吗？”萧瑾走在前头，没由来的一问。
“承蒙皇上关心，臣只是略通皮毛罢了。”何郁被她这一问有点懵，半天才回过话来。
“朕听说，爱卿的母亲当年嫁给令尊时就已经带上你了，有这事吗？”
“呃……”何郁貌似有些尴尬，“是有这回事。”
“坐吧，瞧你紧张的，”萧瑾随手拉来两把椅子，自己先坐下，又叫何郁坐下，“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皇上问我这些做什么？何郁心里暗忖，“臣是神策二十一年腊月十三生人。”他说道。
“哦？”萧瑾抿嘴一笑，“比朕还小两岁呢，”她竖起两根手指，“嗯，我是神策十九年生的，如此算来，琰儿和你一样大呵。”她在这用的是“我”，没有用“朕”，但何郁心里并不轻松，谁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萧瑾口中的“琰儿”，正是文武双全的萧琰，拥重兵的通州王爷。他是现存四位皇嗣中的唯一男性。萧瑾的两个姐姐，大姐名萧琏，坐镇甫州；二姐名萧瑜，驻守唐州。两人和已故的大皇子萧琮均是当年神策帝正宫贾维珍所出，而萧瑾本人生母是豫嫔杜氏，养母徽嫔，两人既是亲姐妹也同为歌女。而萧琰的母亲是若羌的柔柔公主，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疯了，原因很蹊跷。为了防止意外，神策帝便让她移居景和殿，说是移居，难听点就是把她隔离开来，相当于发配冷宫。小萧琰那时就让柔柔的侍女察兰抚养，与独居听风殿的小萧瑾来往很密切。几个月以后景和宫不明不白的起了一场大火，等火灭了宫人们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若羌公主，只是找到了一具身形很像、而且穿着若羌的烧焦的尸体。神策帝心里大概也觉得过不去，于是命令众人以皇后的礼节安葬若羌公主，景和宫从此再无人居住，据说晚上闹鬼闹得厉害。
难道皇上把我单独留下来只为了和自己拉家常？何郁大惑却不敢问一句，这时却听萧瑾喃喃道：“像，真像。”
何郁有心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问：“皇上，您说微臣像谁？”
“没想到他的弟弟还活着，”萧瑾仰起头看天，却不愿意再多说。阳光被叶片均匀的打碎，在地上只留下亮亮的圆斑。她的眼睛像一片汪洋，此时正在翻波涌浪。“可是你已经死了啊，就是你弟弟还活着，难道要我把他当成你的影子么？”她自顾自的喟叹，却让何郁的心跳停顿了一下。
“你的母亲，姓乔，对不对？”
“是，家严姓乔。”
“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哥哥？”
“没有吧。”
“哦，”萧瑾语气黯淡了很多，又说：“会不会是令慈把你哥哥送给别人了？”
“这，臣就不清楚了。”
“你走吧，不要把我今天与你说的话告诉别人除了令慈。”她的话俨然一道圣旨，何郁低头说了声“臣告退”就转身走出了花园，不敢再多看一眼这个风华绝代的女皇，尽管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他低着头踏出皇家花园的门槛，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谁走路不长眼啊！咦，这不是何大人么？”
何郁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淡淡说道：“素弦姑娘，皇上在里头。”
素弦奇怪的看了何郁一眼，结巴了半天才挤出一个“何大人慢走。”又见他神色古怪，于是悄悄的进了皇家花园，躲在大树后观察。只见萧瑾脸色奇特，似乎是悲苦，似乎是欣慰，望天足足望了半个多时辰，让躲在后面的素弦都有点不耐烦了，正要走出去，突听得萧瑾叹了一口气，似有话说。素弦又缩了回去，只听到她在不停的叹息。素弦只是为萧瑾感伤：“皇上平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又过了十来分钟，素弦忍不住又走了出来，这次萧瑾倒没有出声，就是依然呆坐。素弦走到萧瑾背后，轻轻唤道：“皇上。”
萧瑾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宁定：“哦，是素弦哪，什么事？”
“奴婢许久不见皇上从消暑殿出来，又听说虎将军他们都走了，心想皇上您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就过来了，门口还遇着何大人了。”
“哦。”萧瑾停留在素弦脸上的目光在“何大人”三个字时突然变得凌厉，素弦心里一凉，但只一霎那，萧瑾的目光又像春水一样柔和，静静的，根本看不出有丝毫锋棱，萧瑾从素弦的糕点盘中夹出一块萝卜糕，闭上眼细细咀嚼，“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该看该说的，不用朕再提醒了吧。说说，有什么事？”
“皇上，有折子。”
“噢？”萧瑾拿过手巾擦了擦，快步走向掌风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卷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