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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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清静静闭着眼，感受林间斑驳的光影在眼皮上轻轻跳动。
草木清香伴着男子清爽的味道萦绕鼻尖，依稀风摇翠绿的交响，伴着断断续续莺啼鸟啭，衬得山林愈发地寂静。
连鸟儿都似比她快乐呢，是不是，属于一个古代女子的，只能是被高墙割裂的天空？
不是没想过离开的，可是每当她触到爹娘关切的目光，心就不由为这自私的念头揪得生疼。还有哥哥，那个如斯英挺伟岸的男子，面对自己却总是无可奈何地宠溺，让她怎能辜负？
她终归是尘世中人，不能逃亦逃不开这温暖的束缚。更何况，在古代根本无谋生之技的自己，离了亲人的庇护，又将如何生存？
神思间忽然感到身侧之人微动了一下，随即物体落地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小鸟正在几尺外痛苦地挣扎，旁边掉落一颗石子。
跟着他站起身，路子清以眼神不解地询问。
“我们的午餐。”看到她的疑问，云锦南对她温柔一笑。
悲悯地看了鸟儿一眼，原来你亦逃不开呢。
路子清似笑非笑：“致远这样的人也会杀生吗？”
云锦南眉梢一跳，弯腰捏起小鸟的脖颈，是残忍又是救赎地给了个痛快，起身抬眸：“我非佛门中人。”
路子清一笑：“我亦非道教人士。”
弱肉强食，生存本就如此。
她早注意到挂在马侧的弓箭，自认没有人家用石子打猎的本事，于是迈步向拴马处走去，谁知刚刚走近，迅雷竟然朝她轻蔑地扑哧一声。
路子清哭笑不得地回瞪，真是匹自大的驽马，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还好意思跟我叫板。翻了个白眼，她径直拿了弓箭，走到原处，抬头寻找将逝的生命。
云锦南诧异地看着她：“你会射箭？”
对上他疑惑的双眼，她略带俏皮地骄傲扬眉：“哥说我极有天赋。”
寻到枝头一只棕色小鸟，她缓缓搭箭，扣弦，箭头上移，力量聚于手臂，用力开弓。
呃，开弓……
开不动……
颓废地垂下双臂，一旁看了好久的云锦南终于忍俊不禁大笑出声，直到路子清转目怒视，方才将拳放在唇边，几声轻咳下凝气止了笑，可眼中三分戏谑三分无奈依旧看得路子清气闷不已。
“这弓可不是一般的弓，若非有内力相助，即便是大汉亦难拉至满弦。”云锦南好心解释道。
路子清眼中现出几分忿忿，看在云锦南眼中却成了娇嗔：“哼，你早知这样，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云锦南只笑不语。
冷哼一声：“跟你们家劣马一个德行。”
云锦南闻言却再次闷笑出声，刚刚那一番人马较量他不巧正好看在眼里，直到路子清恨恨跺脚，羞愤欲走，这才又一次止了笑，上前按住美人香肩，拿起路子清的手重新搭在箭上，对准林间一对鸟儿，箭“咻”的一声破弦而出，射中目标后却没有落下，而是带着两只小鸟呼啸着继续往前飞，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两人怔忡片刻，云锦南无奈道：“这弓力道太大了。”
经这一箭，林间鸟儿受惊，四散而去，云锦南只好脱下鞋子，挽了裤脚，用匕首削了根树枝站在水里叉鱼。路子清以前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捕鱼方法却从未试过，雀跃着学了他的样子站到水里。
半盏茶的功夫。
云锦南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两人半湿的衣衫和自顾自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某人，叹口气，把路子清推到岸上：“你呀还是乖乖等着吧，这样下去，我们都别吃了。”
路子清心中气恼，可看到一身狼狈的两人也不由泄气，只得坐在地上看云锦南轻轻松松叉了两条鱼回来。
这个人，即便叉个鱼，身上都带了翩翩淡雅的风华。
云锦南回到岸上，熟稔地处理了几个“尸体”，用木棍穿了搁在一旁。又不自从哪儿找来一些干柴，生了火，手拿着木棍仔细地烤。
路子清忙过去帮忙，许久，云锦南一声“行了”，赶紧把肉小心翼翼放到嘴边，吹了几口气确定不烫了，张嘴咬了一小口。
皱了皱眉头：“不咸。”
云锦南一笑：“谁要你那么心急了。”说完竟从怀里掏出一小纸包调料，拿过路子清的烤肉薄薄地撒了一层。
路子清诧异：“你怎么会带着这个？”
云锦南道：“一早就准备好了，本就想带你来这儿。”
路子清诧异扬眉：“那你还问我。”
云锦南微笑：“总要考虑下佳人的意见。”伸手递过，“尝尝怎么样？”
路子清拿过烤肉再次咬了一口，赞道：“唔好好吃，这是什么调料？”
云锦南笑意十足：“独家秘方。”
斜睨他一眼，路子清撇撇嘴，不予理会，专心对付手中美味。
一顿饭吃得甚为满足，两人再次倒在草地上，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说着说着便提起了路子清八岁的那场震惊京城的“巨变”。云锦南听着她清灵的声音，脑中却是想象着她之前傻兮兮的模样，不觉又闷声笑了开来。
路子清不满地转过头去，却正与他的目光触在一起，那眉宇间轻漾的柔和便如春风一般细细密密把她包围，撩过似锦繁花，带来沁人心脾的幽香。她有一刹那的失神，却在那之后目光柔柔地直望进那泓清泉，唇畔亦不自觉间盛开轻柔笑靥。
在这笑靥里一恍然，本来戏谑的云锦南不觉沉醉，空气陡然升温。他伸出手，柔柔地从她额头划至颊边摩挲，继而满足地微微一笑，托起她的后脑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山林清凉而安静，沁人心脾的空沁，阳光点点泼洒在漫山遍野，草木花丛清香宜人，伴着不知何时归来的青鸟啼嘤，叫人连灵魂都沉静了。
路子清很想说些什么，可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喜悦却丝丝缕缕地缠绕心间，点点融化着那一片幽暗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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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头并不灼人的温暖，却依稀有了炎夏喷薄的势头。这样暖烘烘的阳光下，不禁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此刻云锦南便既怜惜又好笑地看着路子清像猫儿一样蜷缩在秋千上，婴儿般的睡容不见了往日玲珑，却带了满脸的纯真稚气。不过，虽说美人是看也看不够的，可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佳人醒来，总归是有些不耐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她，却见佳人睫毛一动，扑扇扑扇地睁开了美眸。
“致远！”一睁眼就看到身前有人，路子清一惊，忙坐起身，睡意已去了大半。
云锦南一笑：“终于舍得醒了？”
路子请问：“来多久了？”
云锦南故作沉思状：“恩，不多，也就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路子清惊呼，懊恼道：“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云锦南淡笑：“不妨。”环顾四周，看到同上次一样空荡荡的庭院，问道：“你这儿总是连个人都不看不见。”
路子清道：“我喜欢清静。除了早晨打扫院落的下人，基本上就只有秋月和吴妈。”秋月是她的并不贴身的“贴身”丫鬟，吴妈则负责打扫屋子、坐坐粗活，有自己的男人孩子，所以她便允她做完了工可自行回家。
云锦南诧异地问道：“为何？就我所知的大家闺秀，什么时候不是后边跟着两三个丫头。”
路子清挑眉：“我与众不同，行了吧？身边戳着几根木头，烦不烦啊。”
云锦南一愣，笑道：“行，当然行，子清说行，谁敢说不行？”
路子清一笑：“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想起昨日殿试，路子清刚想问他考得如何，云锦南却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路子清一愣，听他淡淡说道：“有人来了。”说完纵身一跃，已不见了身影。
片刻后，果见秀姨领着几个人来到了她的院子门口，忙起身笑道：“秀姨，怎的亲自过来了，娘要找我？”
秀姨慈爱一笑，指着身后几个人道：“不是。是夫人交代给小姐做身新衣服，过几日就是承恩宴了不是，这几个啊可是京城最好的裁缝，今天特地赶来给小姐量尺寸的。”
路子清笑容一僵，做新衣服自然是很好的，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可是那承恩宴……她可真不想去。
承恩宴，乃是皇帝在殿试结果公布后第五天为招待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初时赴宴者仅为文武百官及登科进士，可不知何时起却加上了官员家中待嫁女眷，这场宫廷宴会便演变成了一个变相的相亲大会。
心中无奈，可又有没有办法，只得乖乖站着看几个人拿着尺子在她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看着面前婷婷玉立、风姿清雅的少女，秀姨感慨地说道：“转眼小姐已经这么大了呢，前一刻还是个在娘怀里撒娇的小娃娃，现在已经要嫁人了。”
路子清蔫蔫的不语。
秀姨又调侃道：“小姐有没有中意的人啊？”
路子清一本正经：“有啊，前两天听说杜章利大人的父亲６３岁高龄又娶了房１７的十二姨太，堪称老当益壮，子清甚为倾慕，有意委身相嫁。”
秀姨扑哧一笑，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平日也就算了，怎的当着外人的面还口无遮拦的，没见过您这样的大小姐。”
路子清看着那几个人在册子上记下自己的尺寸，忽然有一种把它撕碎的冲动。强笑着送走了这些人，她美目一拧，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
“子清不想嫁人吗？”被这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眸，看到一个清华如松风水月的身影。
呃，糟糕，忘了还有人了，尴尬地眨眨眼，沉默不语，忽而又漾起完美的笑容道：“致远想让我嫁人吗？”
云锦南玉质声音流出：“那要看嫁给谁了。”
她笑容不变：“致远想让我嫁给谁呢？”
他目光停留在她眼睛里：“自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亦直直地望过去，望到那柔情的眸子里便似蜻蜓点水，一圈一圈的波浪缓缓散开，荡得人心里痒痒。
近在眼前吗？可是……
叹口气，罢了：“只怕我的婚事已非我能做主呢。”
云锦南灿烂一笑：“这么说，子清是答应了？”上前一步，执起佳人素手，“只要你愿意，我自会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