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如流金》宁疏永

1、远如流金

　　[1]
　　记忆是斑驳陆离的油画，粘稠的颜色在画布上风干，蒸发了水分，经过时间润色越显黯淡。

　　请告诉我。冬去南归的大鸟在路过墓地时，是否偷了走时间带向远方。

　　[2]
　　暖风驱赶着薄云从头顶上流过。蝎注视着蔚蓝的大背景下的流云，挥动手中的画笔，蓝色铺满画纸。

　　太阳的金光在云层边沿流泻出来，像谁的金发，耀眼刺目。

　　远如流金。

　　[3]
　　关于夏天。蝎认为那只是炎热黏稠的季节。

　　蝉趴在树枝上，肥大叶片的厚重绿色为它编织一片阴凉，于是没完没了地鸣叫，令人厌烦。

　　他在树下写生。目光注视着来往的路人。

　　蝎是在清凉的树阴里遇见迪达拉的。

　　他拿着雪糕没头没脑的向树下跑来，也没注意眼前有人便撞了上去。蝎的后脑勺撞上树干，看到迪达拉的雪糕落在画纸上开成一朵花。

　　忽略了迅速从神经末梢传递过来的疼痛，他看着雪糕融化渗进他的美术作业。

　　[4]
　　迪达拉喜欢鸟。并不是装在笼子里随处可见、供人玩赏的小小的精致的鸟，而是冬去南归的候鸟。

　　那是风自由的儿女，迁徙是它们古老的舞会。

　　后来蝎和迪达拉在一起的时候，在秋天和春天，他们会去看鸟。在山上，凉风刮过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明明并不喜欢。明明觉得很无聊。

　　却一直陪着迪达拉。

　　[5]
　　银河公墓后面是山。山上有林立的木桩。木桩上面是鸟屋。

　　那些鸟屋不知道是谁做的，也许从多年以前开始便长久的存在。

　　鸟屋里居住着的小鸟并不怕人。迪达拉很喜欢这里。

　　木桩很高，时常需要仰头才能看到。

　　蝎觉得，迪达拉仰起头的时候，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6]
　　天空的画作已经完成。蝎放下画笔，注视那一片鸟屋。

　　细小的黑点连成弯曲的线。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黑影飞进飞出。

　　现在是百鸟归巢的时间。

　　他看了看表。然后向身后望去。

　　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辫子一晃一晃。

　　然后他微笑。

　　[7]
　　层层叠叠的云翳在远方沉淀成浓浓暮色，流金转红。
　　霞光渐退显现出天穹本来的颜色。

　　那高高木桩上的鸟屋里，栖息着遥远的过去。
　　他们遥远的相遇，遥远的陪伴，以及遥远的幸福。

　　远如流金。

　　—END—

作者有话说

　　一年前的小短篇。有时间会凑成小短篇的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