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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五章 罪人和冤者的对垒 ...

  •   “人本来就会死的。”
      “是啊,没来阴曹前,我也以为死就是死,却不知道死还有多种方式。相信我,正常的死去,是一种幸福。而像我们这些异类,只怕不会死的很容易。”
      “你既明白死亡的可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圣女?你自己说过,三千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感受的痛苦更是真实无比的。”
      “哈哈哈……”周歧路放肆大笑起来,他笑的很猖狂,因为笑的太猖狂,直接笑岔气,又是好一阵咳嗽。
      “很好笑?”
      “所以我才不喜欢新手。作为老人,我再多告诉你一件事。三千世界,在我们来之前,和在我们来之后,以及我们走后,始终维持着同样的运转。换种说法,你可以把每个世界当做是一场游戏,而游戏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游戏的NPC,他们即便因为你而死了,在你走后,依然还是会和过去一样,活在这个故事里。”
      “说白了,你为了自己,不仅在践踏他人的生命,还将其理所当然化。”
      “你不必嘲笑我,等你在阴曹混迹的久了,终有一天也许会变成我的样子,说不得比我不堪,只是为了能够多活一天一刻。”
      这话闻歌不能反驳,事实上,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善人,最多,不过是个伪君子。
      “哈,我怎么忘记了?你因自杀才变成了弥天者,自然是不畏惧死亡的,但是,作为前辈,我给你一个忠告,死亡之下,还有很多种生不如死的可能,你最好不要以身试法,否则,你会悔不当初的。”
      “多谢你的忠告,我记住了。”
      “很好,我喜欢聪明人,否则,我会后悔找你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
      “先找到离开圣园的方法。”
      “你来的比我早,难道没有找到方法?”
      “找到了。”
      “说来听听。”
      “圣园是神国的小佛国,有无上的权力,这个权力,是神国的万民赋予的,圣园为巩固自己的权力,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全国巡游,将圣园的恩泽带去全国各地。圣园将这次巡游定名为赐福。按照惯例,赐福活动会有一位红衣上僧负责,带领数名圣使,十几圣徒,以及几十圣女,上百使者出行。”
      “你想借由赐福离开圣园?”
      “不是我,是我们。还是说,你不想离开?”
      “神国的考验到底是什么,我们根本不清楚,你又凭什么认为离开圣园,就一定能帮助我们完成考验?”
      “……”
      闻歌不是怀疑离开圣园的正确性,他怀疑的是这个叫做周歧路的考验者。一个能够利用下位圣女而毫不心软的考验者,闻歌不认为他会顾念别的考验者的生命,通过简短的接触,闻歌做出一个判断,这个周歧路,是个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日行一善?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
      “不,你经历过很多次考验,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我怀疑的,是你选错了合作者。”
      “弥天者,你难道不着急吗?你难道不想和我合作?”
      “着急什么?”
      “你是弥天者,离地狱只有一步之遥,你输不起。”
      “跟着你,一定不会输吗?你从来没有输过?”
      周歧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真的有伤,且伤势不轻,这一场对话,对好消耗很大,使得他有些疲软。他躺回了担架上。
      “一刻空间的效用马上要消失了,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你,至于你要怎么选,我没法干预。赐福会在半个月后成行,在此之前,圣园会组织筛选,选出参与赐福的圣者。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那么就尽可能的寻找方法加入赐福的队伍,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离开圣园。”
      闻歌还在思考,有人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戚戚哀哀的说道:“一百二十一号圣女,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我也知道,此生和你无缘,只求让你知道这份心意。就算有一天真的死了,我也能了无遗憾。”
      看来,一刻空间的效果消失了,闻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往担架的床单上蹭了蹭。
      周歧路眼皮抽搐,低头哀泣:“一百二十一号圣女,请你记得,这个世上有个真心爱你的圣徒。”
      这货还演上瘾了。
      “咳咳——”打断他们的,是二十七号圣徒,他指挥使者,将二十三号抬出前厅,担架上的二十三号,直到被抬出去以前,都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闻歌,看的他浑身发毛。
      “这个二十三号是来真的?”
      闻歌给了二十七号一个白眼。
      “一百二十一号圣女,感动吗?”
      “你觉得呢?”
      “有点出戏,不够真诚。”
      “呵……难为你看出来了。”
      “所以,这个二十三号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二十七号,我把你的忠告还给你,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
      “……一百二十一号圣女,你不会相信了二十三号的言不由衷吧?”
      “我的眼睛没有瞎。只不过,在圣园中,我们并不需要思考,一切行动都有神的指引,我们只要跟着神的指引往前走就好了,你说呢?”
      “……对。”
      闻歌再次被带回房间。
      周歧路给了他不少线索,闻歌相信,大部分是真实有效的,不过,周歧路之所以想和他合作,并不单纯是因为闻歌也是考验者的缘故。另外考量二十七号的行为,闻歌得出一个结论,一百二十一号圣女,应该拥有某种特殊性,以至于二十七号对他多番提点,而二十三号更想利用他脱困。
      看来,这一次的考验,他至少比二十三号占据了某种优势,二十三号坚信,想要完成考验必须离开圣园,但闻歌对此,持怀疑态度。
      或者说,三千世界中,周歧路是考验者,闻歌和辛也是考验者,可是他们的考验内容会是一样的吗?就现状而言,闻歌是罪人,周歧路是冤者,这本身就是对立的,对立的人完成共同的考验,合理吗?
      想到这一点的闻歌越发的焦躁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联系到辛,不知道辛面对的又是什么状况。辛失去了记忆,缺乏一定的常识,如果他的身边也有一个考验者,他会不会被那个考验者诓骗?
      “阴曹令,我要和同盟者辛取得联系。”
      “弥天者闻歌,你确定要和普度者取得联系吗?”
      “确定。”
      “扣除弥天者闻歌一百无辜值。开始联系……联系失败。”
      “操!”
      “请弥天者闻歌注意用词。”
      “《阴曹法则》规定罪人或者冤者不可以说脏话吗?”
      “没有。”
      “操!操!操!”
      “……”
      “为什么会联系失败?难道说,辛又在信号薄弱区?”
      “事实上,普度者从未发生移动。”
      仅凭这一句话,闻歌就可以判断出,辛安然无恙,只是和他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难道说,他不移动,我就一直没办法联系到他吗?”
      “目前是这样的。”
      “那这个所谓的结盟,有什么屁用?!”
      “……”
      “你又白扣了我一百无辜值!”
      “弥天者闻歌,你要知道,管理者办事,依据的是《阴曹法则》,所以并不存在白扣。”
      “不要给我扯什么法则,除非你把整本法则背一遍,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遵循法则?”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神国有没有道具,在哪里?”
      “无法回答。”
      “神国除了我,是不是还存在其他考验者?”
      “无法回答。”
      “那我回答你,有,我还遇到了,是个冤者,不倦者。”
      “……”
      “同一任务中,罪人和冤者的考核指标,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
      “……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如果是相同的,管理者不需要说无法回答,除非是不同的。“看来是不同的。”
      “……”
      “如果是不同的,那么作为同盟者,我是罪人,辛是冤者,我们的立场是相对立的,对吗?”
      “……无法回答。”
      “所以说,从我和辛结盟开始,只要我们在同一个任务中,必然有一个人会任务失败,对吗?”
      “……无法回答。”
      “呵,好厉害的阴曹手段,竟然玩这一招,你们就这么想弄死我和辛吗?”
      “弥天者闻歌,选择结盟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和阴曹无关。”
      “是我做的选择,可是你事先告诉过我,一旦做了选择,会是这样的后果吗?”
      “人世,阴曹,或者地府,无论世间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允许先知存在,人们做出选择,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本源。弥天者闻歌,你没有理由迁怒阴曹。”
      “你可以滚了。”
      “弥天者闻歌,藐视管理者,扣除无辜值,一。”
      “一?”闻歌忍不住大笑,又觉得自己下的太夸张,被外面的人听见,于是捂住嘴巴,笑了很久也停不下来。至于管理者,当然早就走了,身为阴曹管理者,哪里能忍受被人如此嘲笑。不过,为什么只扣了一无辜值?
      果真是最坏的一个可能,同一考验中,冤者和罪人的考核标准是对立的,也就是说,罪人寻找的答案是是,冤者寻找的答案是否,而考核的结果,只允许一种情况,要么是是,要么是否,他和辛,不可能同时完成任务。
      任务失败,罪人或者冤者,要被扣除一千无辜值或者一千罪孽值,而他和辛又是结盟的关系,失败后惩罚会翻倍。换而言之,闻歌输了,可能一步登天,直接成为逆天者,为辛呢,本就站在悬崖边,更是输不得。
      这一场,难道是死局,一局就会要了他和辛两条性命?

      咚咚咚——
      一开门,闻歌又见到了二十七号。“二十七号圣徒,你很空吗?”
      “一百二十一号圣女,请控制你的情绪。”
      “你有什么事?”
      “圣徒非有令,不可私自见圣女,你说我有什么事?”
      “迦叶要见我?”
      “是的,请跟我来。”
      高塔中,上僧迦叶似乎连挪动一下都没有,闻歌进去后,迦叶睁开眼睛,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上僧迦叶。”
      “怎么,还没消气?”
      看来,一百二十一号圣女,不会称呼上僧迦叶为上僧迦叶,他忽然想起和二十七号的对话,于是,他又说:“迦叶。”
      “见过二十三号了?”
      “嗯,刚见过。”
      “他对你动了真情?”
      “迦叶是这么想的?”
      “问题不是我怎么想的,而是你怎么想的?”
      “二十三号犯的是大罪,他不想死,他在寻找活下去的办法,而我,或许是他的一线生机。”
      “很好,一百二十一号。”
      “二十三号的戏演的很差,连二十七号都看的出来,他演的很差。但他不需要演的很好,他只需要让人知道,他和我有牵连,对吗?”
      “你很聪明。”
      “迦叶,为什么?”
      “你问过我很多次,我也回答过你很多次,有些事情,等时候到了,你自会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二十三号会活下去吗?”
      “你在意他的生死?”
      “有一点。”
      “你对他动了情?”
      “他问我,想不想参与赐福?”
      “他这么问你?”
      “是的,他问我,是因为他想参与赐福,想要离开圣园。他之所以蛊惑七百号圣女,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所以,我很想知道,他一定要离开圣园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他死了,一切也就只能随风而散。”
      “如果二十三号要企图的事情很重要,那么将要完成这件事情的人,不会只有二十三号一个,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
      闻歌很淡定的回道:“任何有可能危害圣园的存在,都该被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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