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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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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寒来要来?”凤九拉着她出了门,赶忙问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我告诉他你在这儿的啊。”
凤九愣了愣:“你们怎么见到的呢?他不是一直在青丘替我善后吗?”
成玉叹了口气:“他在太晨宫外站了好长时间了。”
“什么?”
“自从你被帝君带回太晨宫后,帝君设了个结界把我们所有人都挡在外头,连我也不许进去,连宋都碰了壁。但我坚持不懈,每天都去碰碰运气,而和我一样坚持不懈的还有他,白寒来。”
“他一直都在宫门外吗?可是帝君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或许帝君是想你好好静一静心,不想太多无谓的人打扰你吧。”
凤九叹了口气:“帝君...所以你看寒来一直在外头就告诉他我和帝君到凡间来了吗?”
“嗯,我估计他早就到了颂安城,比你们晚不了多久,他可真沉得住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脸。”
“难怪...其实我刚才听陆离说起他文笔好的时候就想到了寒来,只是又觉得他不可能出现,他居然真的来了,可是他来了却不直接来找我,反而卷入这场夺嫡风波,这是什么缘故?”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没听陆离说吗?日后他会是颂安城里的风云人物,你们碰面的机会就快到了,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他啊。”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诶诶诶,你急什么啊?”成玉一把拉住她,“以他现在的身份,八成不是在和这个王爷谈古就是在和那个大人论今,你还是静下心来等他吧。”
凤九想想觉得也对,只得点头称是。
成玉又恢复了脸上的坏笑:“诶,我问你啊,你这个寒来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凤九一愣:“你胡说什么呀?”
“我胡说?你知道他在太晨宫外有多执着吗?”
“那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关心我,怕我出事,这不是很正常吗?”
成玉歪着头想了想:“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以我的直觉,他一定对你有意思。”
“哎呀,你的直觉不准的。”凤九连连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了,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是吗?”
“当然是了。”
成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在太晨宫外见到这个英俊的男子眉宇间那股忧愁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偏这次司命的嘴是怎么都撬不开,她也不知道帝君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什么看法。所以既然他们不说,那她就要亲眼看一看了,说不定这就是帝君那棵千年铁树、哦不是,是三十六万年的铁树开花的契机呢?哇,能看到帝君开花,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不开心吗?你哥哥来看你。”
凤九脸上带了点温柔的笑意,想起小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月光打在狐狸洞里,她一整晚就那么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而寒来总是很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又想起在翼界的那一场战役中,他一个文邹邹的人披甲上阵,摇身一变从白先生变成了白将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还有他们一起喝过两次酒...凤九想,这就是家人的味道,想起寒来,总是温馨的。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东华,想起和东华在林子里的初遇,在太晨宫里的逗趣,在凡尘的恩爱,后来的冷漠、冷漠中的关怀、关怀中亦师亦友的恩情...她想起东华的时候,总是炽热的,仿佛要点燃自己的一颗心。
入冬了,夜晚很早就来临,清澈回了自己的房间,成玉笑嘻嘻的回了九重天,走之前还不忘取笑她一番,而她...冰冷的寒风被东华的结界隔绝在外,他坐在芬陀利华池旁捧着经书就着琉璃灯夜钓,她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弹琴。琴音松沉旷远,清冷入仙,原本该至静之极。
“你今晚的琴...”东华微蹙了蹙眉看向他。
“怎麼?不好听吗?”凤九闻言,停了琴音,有些紧张。
东华抬眼看她狐疑的问道:“有什么喜事么?”
“呃...”
“这么静的琴音怎麼弹得热闹起来了?”
“帝君你...听出来了啊。”凤九傻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听不出来呢。”
东华挑了挑眉:“原来你这些天弹琴给我听都是糊弄我的,打算随便应付一下么?”
“当然不是啊!”她收了琴,几步蹿到他身边去蹲下,“这是《云水禅心》,我是看帝君今晚在看佛经,所以才弹这个的,谁知道弹得不好。”
东华想了想她这些日子弹的琴,多半是儿女之间缠绵的情意,他听得倒也颇为受用。今晚的禅乐从琴艺上来说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只是意境稍稍有些欠缺。
“你自己说的,琴由心生,你有心事?”
凤九抿嘴笑了笑。
“有什么喜事么?说来听听。”
“我只是觉得,我的一生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满足的时候。”
他静静的沉默着,听着她说。
凤九在他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像帝君说的一样,我从小到大都是被爷爷宠大的,想要什么都有,但我却从来没有过这样满足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得到的一切都太容易了吧。后来长大了,其实我很不喜欢长大的感觉,也曾一度排斥大人们的世界,觉得这个世界冷漠又肮脏,我不想靠近。我想要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快乐,随心所欲的自由,而长大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不开心的事,会开始流眼泪,会面临生离死别,甚至有可能会变成一个陌生的自己。再后来,我作了女君,每天都很忙碌,很充实,却又同时觉得很辛苦,很空虚,一直到大紫明宫的一役,到凌天的死...”
凌天的死...她现在还是很清晰的记得那一幕,但是却可以带上释然的微笑。
“大约是这些年失去的太多了吧,所以能有现在的安稳让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更感恩于命运的厚待。”她抬眼看他,脸上是蜕变后的温柔笑容。
“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糖罐里,再甜的东西你也尝不出甜味来,非要等到吃过苦,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
“可是我又很担心,我总觉得所有的状态好像都不会太长久,幸福也好,痛苦也罢。”
“何必杞人忧天呢?”
“不是我杞人忧天,是我就有这样的直觉,可是我又觉得我好像改变不了这个规律。”
“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他在夜色下静静地说道。
“如果我不想接受呢?”
“打个比方吧,你明知道打不过我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却不想接受,还要一直给我下战书。”
“谁这么变态一直给你下战书啊?”凤九忍不住怼了回去,“你这个例子太极端了,这根本就是没事自讨苦吃。”
“我只是打个比方给你听罢了。”
“说到这个。”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墨渊师傅都教了我漫天剑影,难道你不教我点什么吗?”
“难道你从我那卷竹简里学的还少吗?”
凤九大惊:“司命偷书的事情你知道了啊!”
他不置可否。
凤九尴尬的挠了挠头,想了想,将那卷竹简取了出来递给他:“你不要怪他,都是我想看少绾的事情才让他帮我去偷的,你要怪就怪我。”
东华看了一眼为了救朋友将罪名揽上身的凤九,将竹简收了起来:“你为什么想看少绾的事?就算神魔大战,少绾也不会轮到你去对付,你学会了漫天剑影和破仙斩也派不上用场。你想要知道少绾的事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因为...”她低头,想起自己被折颜三两句话就说得相信了东华喜欢少绾的事情,才发觉自己是这样没有自信的人,“因为折颜说你喜欢她,所以我想看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夜色浓了,理智也渐渐散去,她才鼓起了勇气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心底话。
东华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缘故,又回忆起她高烧那天的胡话里好像提到过少绾的名字,总算明白了她吹冷风的原因。
“折颜的话你也信。”他摇了摇头,“这点脑子真是不够用。”
凤九只是低头轻笑,并不答话。
东华只得又说:“好吧,说说看吧,你想从我这里学什么。”
“你要教我剑法吗?”她喜出望外,一扫先前的阴霾。
“看你想学什么了。”
她想了想,才敛起笑容道:“帝君,你知不知道绝痕的镜花水月。”
东华神色微凝:“你是想问我什么样的招数能赢过绝痕的镜花水月?你学来做什么?为凌天报仇么?”
“是。”
“绝痕不是你能应付的,你若对此事耿耿于怀,我...”
“我要自己去。”她严肃的坚定的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帝君,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自己做。”
“如果我不肯教你呢?”
“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教。”
“如果我非要让人替你出这个头呢?”
“那这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他看着执着的她,半响叹了口气:“凤九,这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所以帝君你要好好教我才行。”
“...”他看了一眼咬钩的鱼,有些没了兴致。
凤九伸手,有些可怜的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就教我吧,好吗?”
他皱紧眉头瞪了她一眼。
凤九顶着嬉皮笑脸的笑容,知道他这个表情就代表妥协了:“那你快说说,什么招数能克制住镜花水月?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到,既然什么招数都能被反弹的话,我怎么可能赢呢?”
“有一式,镜花水月是反弹不了的,佛陀的佛光断念。”
“佛陀爷爷的招数么...”凤九有些沮丧,“那我怎么学啊,你没有什么招数可以抵挡住镜花水月吗?”
“我的剑法过于霸道,以你上仙的水准,镜花水月一出,你很容易就被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凤九闻言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拖了个长音,“我和佛陀辩佛理的时候,有一次他输了,就传了我这手绝招,所以佛光断念这一式,四海八荒只有我和他会了。”
凤九的表情又立刻转阴为晴:“真的吗?太好了!”
逃走的鱼再次咬了钩子,东华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右手轻轻一扬,一条肥鱼上了岸:“如果明天我有鱼吃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教教你。”
“有!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保证你以后每天都能吃得到,吃到你投胎三次都不想再吃了为止!”
“...啊,女君报恩的方式,倒是很特别。”
“嘿嘿...”她挠头傻笑。
东华的嘴角在夜色下不动声色的轻轻一抿,想着将来她对付绝痕的时候,自己少不得又要跑一趟观个战,唉,真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