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前尘之诺》TG君

8、第八章

　　在朦胧的月色映照下，一个棕发少女正站立在神殿的窗口，她正细致的擦拭着手中漆黑的软剑。如水的月光拂过她的战甲，使它们看起来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微光。

　　“妹妹，这次干的真不错。”雅典娜身着一袭白裙，坐在床榻上夸赞她道。

　　“嗯。”

　　帕拉斯应和道，她正专注于手中的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雅典娜继续问道：“父王那边怎么样了？他有说什么吗？”

　　“虽然表面没什么，但我不确定他不会起疑心。”帕拉斯将剑收回了鞘中，“真不愧是姐姐，能想到这样的计策。”

　　“按照阿瑞斯的急脾气，当我和沙加被他困进剧毒空间的时候，他一定认为我们必死无疑，然后去禀告父王我投敌的事。可他没想到，你已经先他一步到了神殿。”

　　“这都要归功于，你我长相完全一样。”帕拉斯冷笑道：“呵，天界众神只知道有雅典娜，却极少有神知道她，还有个这样的妹妹。”

　　雅典娜道：“然后你假扮成我，将我的计划告诉父王。这样等阿瑞斯来的时候，父王只会笑他是个傻瓜。”

　　帕拉斯道：“故意救他的性命，从而换取他的好感，潜伏在他身边做天界的耳目——真是个完美的计划。父王他，很难怀疑。”

　　“哼，既然阿瑞斯胆敢诬告我，我索性来个将计就计。这样既可以探探沙加的底细，还不会减少父王对我的信任。”

　　“不过，姐姐，我觉得父王始终防备着你。他本就狭隘多疑，再加上你老师的事，我想只有你亲自帮他打赢这场诛魔之战，他才会信任你吧。”

　　帕拉斯走近几步问道：“姐姐，沙加到底是不是父王要讨伐的魔王？”

　　“是的。我前几天听说哥哥和魔王交过手，而且打伤了他。便叫你去救翠的时候，借他手腕上的火焰符文故意放出了被我封印的海妖，它的冰系招式正和哥哥的法术相冲，会使伤情迅速恶化。而这正好在沙加身上体现，正好是确凿的证据。再加上他的言谈举止......若不是如此确切的证据，我不会断定沙加就是父亲说的魔王的。”

　　“那他是不是哈迪斯的人？”

　　“他身上没有曾去过冥府的气息，但说不定他和哈迪斯有过合作呢？”雅典娜沉吟道：“不过，他一定是个可怕的敌人。”

　　帕拉斯道：“这么说，你只要杀掉他，咱们的诛魔之战就算胜利了。”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下手？父王说次战关系到天界存亡，即使错杀一人，也没什么可怜惜的。你这次，怎么如此谨慎？”

　　“我做出判断时一向小心。而且，既然是父王都认为是强大的敌人，我们就更应该小心。而且...而且他们师徒，好像也没对咱们有恶意吧......”

　　“姐姐。”帕拉斯将双手搭上雅典娜的肩膀：“你，根本不想杀死他，对不对？”

　　“我没有，在山洞的时候他故意狡辩，让我那么丢脸，我怎么会饶过他？取他的首级是迟早的事。”雅典娜握着妹妹的手臂，动情地继续说道：“等咱们胜利了，我们就过以前的生活，再不管这些政坛俗事，在山水中逍遥自在，永远永远，自由自在......”

　　“好的，姐姐，我永远等你。”帕拉斯毫无感情地问道：“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既然咱们设计让沙加的旧伤复发，正好趁机留他们师徒在偏殿一些时日，和他们搞好关系，然后争取套到一些情报。”

　　“嗯，父王昨天来信说，让咱们的潜伏工作务必谨慎小心，他会定期对我们下达指令。这段时间父王暂时无事，就先按你的计划办吧。”帕拉斯沉吟半晌道：“对了，他们师徒已住在这里七日多了，最近境况怎么样了？”

　　雅典娜笑道：“沙加身体本来就强健，再有半月就能恢复如初。倒是翠那个小书呆子，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就经常睡不踏实......马上就天亮了，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不用，我习惯自己一个人呆着。毕竟，姐姐需要一个合适的替身，所以她最好不为人所知，不是吗？”

　　帕拉斯说罢便离开了圣女殿，很快消失在了阴影中。

　　次日天明时雅典娜走向偏殿，半路碰到一个活泼少女，她身着淡黄衣衫，点缀在裙边的碎花正跟随着她的脚步欢快地跳动着。不用说，正是她的侍女玛尤拉。

　　“大小姐！大小姐！”玛尤拉蹦哒到了她身前，开始围着她欢快地转圈。

　　“玛尤拉，你最近过得如何？”

　　“我过得可好了，我可以每天和翠哥哥玩，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厉害！”玛尤拉故意把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我把我藏了多年的漫画书拿出来给他看，他就可以像电脑一样把内容全部复述出来，一个字也不会错！真是太神奇啦！”

　　“是吗，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我想去看看他，你快带路吧。”

　　“是！”玛尤拉摆出了敬礼的手势，然后就带着雅典娜来到了翠住处的门口。

　　“翠哥哥，快起床啦！是我！”

　　玛尤拉隔着门板高声喊道。她连喊了几次，屋中都没人应答。

　　“我进去看看！”玛尤拉一把推开了门，冲到他床边。

　　“你的眼睛...不...不要...”缩在床上的翠口中低声念叨着。

　　“起床啦，起床啦！”玛尤拉摇晃着翠的肩膀，不停催促他：“快起来，陪我玩！”

　　“翠。”雅典娜将侍女拉开，柔声唤醒他，又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做了噩梦了？”

　　“我...嗯。”翠有些悲伤的点了点头：“我又梦见那天在宾馆中的事了。雅典娜姐姐，我很担心那个受伤的姐姐，我...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她眼睛被弄伤......”

　　“别难过了。”雅典娜坐到床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后来我派人打跑了坏人，那个姐姐已经被我送回到家人身边，她眼睛也没事啦。”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翠也抱紧了她。雅典娜则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以示安慰，并差人给他安排早餐。

　　“姐姐，不用费心了，我那个...从来都是自己准备朝食的……”

　　“安心吃吧，你师父那里我也会安排的。”雅典娜道：“玛尤拉，咱们去看看沙加先生。”

　　二人说着便出了门，径直前往沙加的居所。沙加早已穿戴整齐，在幽静的房间中冥思，见二人到访，便向她们起身行礼。

　　“早安，沙加。”雅典娜樱唇轻启，款款说道。凡是天界的贵胄成员，自幼便深习礼数，雅典娜也不例外，因此她举止动作无不温婉庄重，仿佛自然天成一般。声音亦是谦和有礼，更不失温柔。

　　她和玛尤拉依次向沙加还礼，并询问是否可以进来说话。

　　“当然可以，圣女请便。”沙加走到石凳旁向二人示意道：“圣女何必如此客气，这些天多亏你照料，我们师徒才得以在天界安然无事。”

　　雅典娜微笑道：“沙加先生何必客气，我当日对你如此，而先生却能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现在想来真是惭愧。这次既然你不幸遇到麻烦，我不过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说着便在石凳上落座，玛尤拉则备好茶水，站立一旁随侍。

　　“先生这几日在天界住着可还习惯吗？”

　　“当然，当然。”沙加笑道，“像我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无论是身居何处，从不会起分别之心的。”只见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摆在桌上的鲜花，“况且还有这样雅致的装饰，我怎能不心生欢喜？”

　　“这花是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我最喜欢这种山玉兰，就自作主张叫下人给你准备了一些。”雅典娜看他喜欢花，也报以微笑，“想不到先生也是爱花之人，你觉得好看吗。”

　　“天界优昙，清雅高洁，吉祥灵异，传闻其花千年一见，在人间乃是极为难得之物，想不到在这里，竟能时时见到，真是一大幸事。”

　　雅典娜道：“圣女神殿的后山中有不少奇珍异花，你要是喜欢其它的，我命人取来就是了。”

　　沙加道：“不必了，这样的祥瑞之花，正和圣女的清雅气质相符，我若是取了其他艳俗之物，岂不坏了这里的气氛？”

　　雅典娜笑道：“真会说笑，先生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艳俗之物？”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还记得当时刚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气质就像神明一般，甚至完全想象不到你是需要吃饭睡觉的。现在想想，当时真是糊涂。”

　　“怎么，圣女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很像神明吗？”

　　“嗯，也不是，只是觉得你...看上去很是神秘高贵。”她轻叹道，“你这样的气质，即使在天界也是极为少见。想必在人类中间，更是凤毛麟角。”

　　“多谢夸奖。”沙加接着说道，“我还在人间游历之时，对不少关于天人的说法有所耳闻。很多人类都言说，所谓神明，皆是清心亦寡欲，强大而慈悲。圣女能够如此相助我们二人，看来他们倒是所言不虚。”

　　“那倒也不是，其实我们虽为神明，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虽然有超凡的力量，也有...也有许多烦恼。这一点倒是与凡人无异。”

　　“其实在人间，也曾有过不少的奇士英杰，圣君贤者。当然，也有你这样的高洁淑女。他们，皆是令我敬佩之人。”

　　“是的，人间我也曾经去过。只是近几百年父王对我管的越来越严，最近我已经极少造访那里。不过，我还是会偶尔看看我的外祖父。”雅典娜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继续说道：“对人间我倒是很有兴趣。沙加，请你讲讲在人间修行的事情怎么样？”

　　沙加应许了她的请求，便讲起自己经历来。原来沙加儿时在印度长大，后来在世界各地修行，因其精通世界各地语言，再加上他本就相貌不凡，每次都能受到当地人欢迎照顾。有人称赞他有神明之姿，更有人拿他和阿波罗比较，时间一长，有些人便将二人混淆了。

　　雅典娜很少会遇到能讲给她那些新鲜故事的人，她似乎感到重新回到了当年和帕拉斯相处的快乐时光，便认真的倾听着，二人共处的气氛也着实融洽。

　　不觉间已经快到正午。雅典娜知道按照沙加习惯，过了正午便不再用餐，便要吩咐侍从为他准备饭食。沙加则说每天的饮食都是由翠准备的，并邀请她也留下来尝尝。雅典娜觉得好奇，便答应和沙加一同用餐。

　　玛尤拉自告奋勇，跑去厨房给翠帮忙。翠虽然看上去文弱，但是做起料理却是难得的好手，刀工火候都拿捏的十分精准，玛尤拉则一边帮他准备，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翠。二人乐在其中，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

　　很快便已准备好了好几道菜，两人便一同将其送上餐桌。都是些白云上素，盐水菜心之类的素宴。雅典娜平日极少吃到这样的菜肴，今日得以尝鲜，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口中不住夸赞翠的厨艺。

　　“翠哥哥，你怎么...总做这些素菜，我都要吃腻了。”玛尤拉虽然嘴上含混不清的抱怨，但仍不住的把菜往嘴里塞，双眼还紧盯着桌上的蜜三刀。

　　“那个，我不太喜欢烹饪肉食，再加上师父喜欢素菜，因此时间一久，便形成习惯了。”翠回答道。

　　“没事没事，你做的菜都很好吃，我就是吃上几百年，几千年，也吃不够。”玛尤拉已经几乎吃完了面前一整盘。翠听到她夸奖，也不禁有些害羞，双颊似乎在微微泛红。

　　雅典娜说道：“沙加先生有了这样的弟子，可以说是很有福气嘛。不知你们二人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我在华夏游历之时，一日到一家小餐馆用餐，翠正好是那里的学徒，便做了道白灼芥兰赠予我。我觉得味道不错，便有意和他交谈两句，这才发现他天赋异禀，从此他便拜我为师。仔细想来，从翠拜师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

　　“就是这个吗？”玛尤拉指着座上的一道菜说，“沙加先生喜欢吃蔬菜吗？您又不是兔子变的，干嘛整天吃这样的菜，多没意思。”

　　“玛尤拉，不许多嘴。”雅典娜轻声斥责她道，接着又说，“翠，你们店里来了客人，怎么只做一道这么简单的菜？”

　　“说来话长。”翠似乎面有惭色，“现在的人间，已经没有多少适合招待的原料了。凡是营养的食物，往往价格昂贵；而在这些小店，那些提供给食客的东西，虽然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但其实都是人工做成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吃的多了，不仅有害健康，若是碰上体弱的，即使是中毒，也未可知晓。”

　　翠看了一眼沙加，继续道：“只有我自己种的芥兰菜，是敢拿出来叫师父品尝的。”他低头说道，“要是能有更好的材料，我便不会选芥兰了。”

　　沙加听罢，安慰他道：“这事你不必多想，毕竟现在生逢末世，世人多行五逆，时之潮流如此，倒也别无他法，不过这样的世道，反利于你我修行，不是吗？”

　　沙加接着笑道：“若不是你的芥兰，怎会有你我师徒缘分一场。”

　　雅典娜听着他们师徒二人对话，心下暗自又想起自己老师来，胸腔里又是一阵酸楚袭来，自后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他们二人说的什么，玛尤拉如何抢甜点吃，她全然没听到一般。

　　和沙加师徒告别后，雅典娜回到房内休息。很快便已天晚了，她侧身倚靠在窗前，月光轻抚过她柔软的肌肤，倒似在抚慰一般。

　　她独自出门，行至幽处，挥手施法，便有一架箜篌浮现眼前。她玉手在弦间拂拨，便有乐音缓缓流出，似清泉泠泠，又如凤鸣玉碎。

　　皎月似水，可谁又能识我心思？

　　她越弹越忘情，琴音渐渐已脱离了乐谱，而是愈加飘逸随性。她仿佛已融入琴声中，身体与思绪一同飞向远方。

　　正在这时，远方似乎有笛声响起。那笛声起初只是轻声应和，琴声不断转换着高低起伏，笛声也随着变幻跌宕。

　　她忽而想到伤怀之事，笛声也随着琴声低沉悲泣；但渐渐地，笛乐则明朗起来，似乎是指引激励一般，将琴声也渐渐引入了欢快的气氛。两者共鸣，自生默契，虽没有固定的曲谱，却起承转合，成了一曲浑然天成的协奏。

　　一曲弹毕，雅典娜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显然刚才的乐声令她极为沉醉。

　　“圣女，已是如此晚了，夜间寒凉，不早点歇息吗。”

　　“啊...”

　　雅典娜这才如梦方醒，那人的声音在她身后三米处传来，待她回身望去，正瞥见那金发碧眼的男子，正是沙加。

　　他手中所执之物，偏偏是一支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