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男友量贩机》彧晚来

40、四十

　　辛诺猛然地抬头，望着飞船自动驾驶设定的目的地若有所思。他问道：“小鹿，T67-I星真的是你的家吗？”

　　芙伊盯着小鹿凝成一团的手指，说道：“据我所知，T67-I行星好像是低等兽族的聚居地。”

　　小鹿听到低等兽族四字，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芙伊继续说道：“并且，那里还是走私贩卖兽人的非法之地。你说你的家在那里，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

　　小鹿被芙伊的质问堵的哑口无言，连连摇头不知所措。“我，我，我……”

　　辛诺瞧见他这般无措的模样，挺身而出为他解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先别说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芙伊也不好再逼问，而是目送着辛诺带着小鹿离开驾驶舱。

　　“机器人管家，查查监控，看他在辛诺的房间里边都干了些什么？”

　　机器人管家调出监控，里面显示小鹿并未奇怪的举动。但他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肯定背地里瞒着些东西。

　　芙伊的打算是跟上空间大盗的飞船，寻找时机一举夺回Y星王子肖像画。但眼下辛诺的举措和态度却令人忧心。

　　他在小鹿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都忽略了芙伊的变化。

　　实验数据令人一筹莫展，原地踏步不前。芙伊的精力被不断消耗，却还要时刻提防小鹿背地里的小动作。

　　尤其是当小鹿趁着辛诺睡着，鬼鬼祟祟的再度溜进驾驶舱时。原本疲惫不堪的芙伊硬是打起精神来躲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设定了自动驾驶的飞船正在沿着规划的既定路线平稳前行。而小鹿却将他的蹄子触到了控制屏前。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Y星王子”四字。

　　接着弹跳出来的内容都是关于辛洛的文字和图片。

　　小鹿盯着屏幕上那张和辛诺极为相似的脸庞陷入了沉思，他握着操作杆的手不由的攥紧。

　　芙伊悄悄的潜伏在小鹿身后，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

　　“你究竟想干什么？”

　　芙伊突然出声，冲上前来扼住小鹿的脖颈。

　　驾驶舱内的灯光应声而开。四周的黑暗被尽数驱逐。

　　小鹿握着驾驶舱操作杆的手不由的一晃，差点将操作杆掰断。

　　而在此刻飞船收到了来自驾驶舱的影响，猛地刹了个车，接着静止不动了。

　　“警报！警报！自动驾驶中断，是否恢复手动操控。”

　　芙伊抬眼望了一眼屏幕，随即用语音操控系统。

　　“继续自动驾驶，切断手动操作杆权限。”

　　幸好芙伊的飞船只听她自己的指挥，才没被这小蹄子捣了乱。

　　小鹿被芙伊掐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死死抠住屏幕面前的操作杆死不放手。

　　“放开，放开我。”

　　芙伊稍微放松了些手里的力道，不至于将他掐死，继续逼问道：“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小鹿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没想干坏事。”

　　芙伊：“那你搜Y星王子干什么？你一个兽人，和Y星王子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小鹿闪烁着眼里的光芒，“我，我看见他新长成的银色头发，和Y星王子肖像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芙伊说道：“这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尽早滚回你的星球去。”

　　小鹿支支吾吾的说道：“他，真的是Y星的幸存者吗？”

　　芙伊面对小鹿的问题没有做出回答，多一个人知道辛诺的身份，辛诺就多一份危险。

　　况且这头鹿看起来就不安好心，鬼鬼祟祟的半夜来查资料。

　　“关于Y星王子肖像画你了解多少？”

　　小鹿不知道芙伊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儿，只能如实的说道：”一点点，我听海盗说过。他似乎也想参与竞拍，只是权限不够。”

　　芙伊又问道：“那么，你在担心什么。看到目的地是T67-I星的那一刻脸色都变了。”

　　小鹿不想说实话，又变回缩头乌龟闷声不语。

　　任凭芙伊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芙伊被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气得不轻，呼唤机器人管家拿来了工具。

　　“辛诺睡着了吗？”

　　机器人管家回答：“睡着了呢，暂时没有苏醒的痕迹。”

　　芙伊吩咐道：“关闭飞船驾驶舱通道，阻隔外界一切打扰。”

　　机器人管家：“好的！”

　　此刻小鹿被芙伊用结实的绳索束缚在驾驶舱内的主控座椅上，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就连他的两只鹿角都被丝线固定。

　　芙伊拿起工具盒的电锯轻轻说道，“这副场景你应该很熟悉吧！我听说空间大盗对待不听话的兽人就有这样的惩罚。”

　　说完她拉动了电锯的开关，“嘶嘶”的声音在小鹿耳边响起，犹如地狱的魔音。

　　芙伊接着说道：“我其实有更为锋利的激光刀，但用在你身上不合适，还是用电锯更妥当。”

　　小鹿吓得脸色发青，死死咬住下唇留下丝丝血迹。

　　芙伊：“我查的资料显示，鹿即使被锯掉了角也是可以再生的，只是过程比较痛苦。你忍一忍就能过去了”

　　小鹿听到这里再也不甘于束缚，开始拼了命的挣扎。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芙伊却没有任何举动。

　　“喊够了吗？喊够了我就开始锯了。”

　　小鹿立刻噤声，开始发挥他绿茶的属性。

　　“求求你不要锯我的角，求求你了。”

　　芙伊厌恶的甩了甩手，“滚远点，我不吃这套。你一个雄鹿作妖扮绿茶，恶不恶心。”

　　小鹿的表情在芙伊说完这话立马垮了下去。“不恶心，我只想活下去。”

　　芙伊握着电锯的手轻微一颤，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锯你的角，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放你一马。”

　　小鹿瞬时精神，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真的吗？”

　　芙伊：“真的，我没那么变态的嗜好。锯下你的鹿角也不能当药吃，对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

　　小鹿沉沉了心绪，“你想知道什么？”

　　芙伊：“你的真实身份，来历，目的，以及和空间大盗的关系。老实交代，不准撒谎。”

　　小鹿有些儿心酸，被绑住的手脚长期动弹不得有些发麻。

　　芙伊察觉到他的窘迫，为他解开了椅子上的束缚。

　　“说吧，只要你不作妖，一切都好说。”

　　“我，其实是从T67-I星逃出来的兽人奴隶。”

　　芙伊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海盗之前你已经有了一个买主。”

　　小鹿点头，接着说道：“因为体质的缘故，我发生了异变。逃出来之后却不小心被空间大盗抓住了。”

　　芙伊：“然后呢？”

　　小鹿：“我被海盗买下，他的目的是取我头上的角做药材。只是时候未到，我的角尚未成熟。”

　　芙伊：“我不想听你避重就轻的陈述，直接告诉我你究竟对辛诺安得什么心，你为什么要去查关于他的事情。”

　　小鹿连忙摆了摆手，辩解道：“没，我没想伤害他。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报答他。”

　　芙伊听到这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也不再保持凶神恶煞的眼神。

　　小鹿对着辛诺不造成威胁，暂时可纳入安全范畴。芙伊之前对着小鹿的那些猜忌和怀疑也渐渐放下。

　　芙伊又问：“你是怎么从海盗那儿逃出来的。还有，你发生了什么异变？”

　　小鹿似乎对着这事难以启齿，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神情躲闪，却不敢吐出半字。

　　芙伊似乎猜到里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在辛诺的份子上安慰小鹿。“你放心说吧，我能为你保守秘密，我嘴很严的。”

　　小鹿抬头问道：“那你会嘲笑歧视我吗？”

　　芙伊：“我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你尽管说，我尊重事实。”

　　小鹿咬了咬牙，踌躇片刻终于说出了实话。“我体内长出了另一套生殖器官。”

　　芙伊顿时惊掉了下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异变。”

　　可等她说完，脑袋里突然浮现那份关于虫族的异变报告，小鹿发生这样的异变也并不奇怪。只要设定的条件充分，确实会有这种异变的可能。

　　芙伊：“所以，你是双性鹿！”

　　小鹿艰难的点了点头。望向芙伊的眼神满是忧伤。

　　芙伊追问道，“你是受到了某些辐射吗？还是在发育期摄入了大量雌性激素？”

　　小鹿说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芙伊问不出个所以然。小鹿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遭遇这样奇怪的异变，答案无处可寻。

　　在低等兽族聚集的星球，奴隶制统治下的社会，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权平等可言。

　　小鹿每每想起那些晦暗无光的岁月，都感觉自己身陷冰窟。

　　芙伊问道：“那你怎么从海盗手里逃出来的？”

　　小鹿如实的交代，“那个金狮兽人帮助我逃走的，为此他还断了一条腿。”

　　“他为什么帮你逃跑？”

　　“因为他走不了，独眼海盗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熬狮子上面。”

　　芙伊听到这里极为后悔，若是自己在地下拍卖会上夺走了金狮兽人，他也不至于落到海盗手里。“接着说！”

　　“后来我落到了虫族的沦陷区，被辛诺救下，这就是全部。”

　　芙伊：“那你看见空间大盗前往T-67I行星为什么紧张？”

　　小鹿：“我怕我回不了家，怕他们再把我抓回去。”

　　芙伊安慰他道：“放心，跟着我们很安全，不用担心再被抓回去。只是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小鹿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芙伊：“我想抽取你的血液样本做深一步的研究调查。或许可以解开异变的原因，找出答案。”

　　小鹿答应了芙伊的请求，却还是对着自己双性的身份耿耿于怀。

　　芙伊可以理解他这种心理上的认知障碍，也给予了他些许同情。

　　对于之前小鹿的怯懦和绿茶属性都解释的通。但唯一遗漏的确实关于T67-I行星的信息。

　　小鹿的上一任主人是谁，T67-I行星中的兽人交易和空间大盗有何关联？这些都尚且不知。

　　芙伊没来得及问，而是抽了小鹿的血液样本，并对他做了全身的检查。

　　结果确实如他所言。小鹿的体内长出了一套本该出现在雌鹿身上的生殖器官，只是发育不完全而已。

　　当辛诺睡醒的时候，就发现小鹿安静的躺在芙伊的实验台上面。

　　他吓得径直的冲了上去。

　　“芙伊，你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剖了小鹿吧！”

　　芙伊有些儿哭笑不得，这话让她想起之前对着辛诺做出的可笑事情。差点把他当成机器人给拆了。

　　“我只是给他做个身体检查，看看之前受的伤有没有好。”

　　辛诺：“哦，那他怎么样了？”

　　芙伊：“没什么大碍。”

　　辛诺不太相信，直接走前去看扫描结果。

　　但纸张上清晰的二字刺痛了他的双眼，“双性”

　　“他怎么会是双性人？”

　　芙伊补充道：“准确来说是双性鹿，兽人和人类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辛诺瞪着眼怒吼道：“是谁对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芙伊察觉到辛诺话里更深的含义，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辛诺：“我在Y星的图书馆内看过关于改造基因序列造成异变的书籍。”

　　芙伊：“还有呢？”

　　辛诺：“强行篡改生物的基因序列，将给生物带来不可逆的毁灭性伤害。”

　　芙伊听到这里陷入沉默，辛诺也闭口不言。他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小鹿还能活多久？”

　　变异的兽人，是会和虫族一样变得强大无敌吗？还是受限于本性，陷入死局。

　　答案无从可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探索，寻找答案。

　　飞船沿着指定好的路线飞速行驶，穿越了好几个虫洞，来到了T67-I行星的外层。

　　诡异的地形，几乎找不到一个停靠飞船的地点。

　　芙伊手动驾驶飞船在高空中盘旋，一直未能着陆。

　　关键时刻，小鹿为芙伊指出了一条路。

　　“一直往北走，我的家在那儿。”

　　芙伊听到小鹿的话没有异议，按着他指出的方向手动驾驶飞船前行。

　　空间大盗的白色飞船在坠入T67-I行星的大气层之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芙伊的检测器显示周围没有任何的智能机械，只有数不胜数的生物在孜孜不倦的蠕动。

　　那些正是T67-I行星上的低等兽人。

　　兽人和兽族最大的区别，一个是可以变化成人的形态的高阶动物，而另一个是只能以兽型生存的低阶生物。

　　但是兽人们并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T67-I行星，人和兽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它们都不过是空间大盗眼中的猎物罢了。

　　原始的奴隶制社会，兽群们演化出规则，进化出文明，参与到空间大盗激烈的敛财行为之中去。

　　小鹿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回忆起的不是那些折磨人的奴隶主，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家。

　　芙伊按照小鹿的指示将飞船往北开，来到了一片空旷无比的平原。

　　小鹿迫不及待的从飞船里面蹦出，重新化成兽型嚼起青草。

　　一边嚼一边兴奋地大喊道：“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不远处的牛羊听见了小鹿的大喊纷纷离得远些，聒噪的声响在草原上窸窸窣窣， 四周变得热闹非凡。

　　小鹿连连吞了好几口嫩草在嘴里，以至于连话都说不清。他转头撒开了蹄子，不顾芙伊和辛诺还在身后，疯了一般的奔向不远处的树林找水。

　　芙伊和辛诺以为小鹿是噎着了，赶忙跟着从飞船上下来。

　　辛诺：“他没事吧！”

　　芙伊看着自由撒欢的小鹿回答：“应该没事。”

　　辛诺感慨：“他终于回家了。我也好想回家呀。”

　　芙伊拍了拍辛诺的肩膀，“等我们找回了辛洛的画像，我就带你回Y星去。”

　　辛诺乖巧的点头，默默的把刚刚涌现的念头憋了回去。因为他知道短时间内办不成这件事，也暂时回不到Y星。就算能回去，Y星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垃圾星，没有任何的生物了。他永远都不能向小鹿一样快活的在家园里驰骋。

　　小鹿不知他二人的想法，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之中。纵然他的故土已然没有其他的亲人在世，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

　　“谢谢你们带我回家，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们。”

　　芙伊委婉地拒绝了小鹿递过来的青草，转而谈起了正事。“你能不能帮我们打探打探关于空间大盗的消息？”

　　小鹿摇了摇头，勉为其难的说道：“我不想再掺和进他们的事情，还不容易才逃出来呢。”

　　辛诺在一旁补充道：“你不用怕，我们只是想让你带路，去探一探T67-I行星的地下拍卖会。不会再让你受到来自他们的伤害。”

　　这话是一句保证，小鹿将信将疑。

　　但事实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空间大盗几乎已经把地下拍卖会的业务拓展到了他们所有力所能及的地方。

　　小鹿清楚T67-I行星上兽人走私交易的步骤和地点。原本选择明哲保身的他，猛然的做出了抉择。

　　“去最南边的地方，越是燥热的地方越有可能出现空间大盗。T67-I行星的地下拍卖会没有门槛，几乎是人人都能进。”

　　芙伊：“真的吗？。”

　　辛诺对着小鹿说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鹿无法拒绝，他们二人救了他的性命，这份恩情难还，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

　　但如若小鹿能早点知道自己会在南边遇见谁，恐怕会后悔此刻自己做出的举措。

　　越往T67-I行星的南边走，平原消失，一切的自然景物逐渐减少。高楼大厦林立，颇显现代文明的风范。

　　小鹿待在飞船上做起了缩头乌龟，死活不肯再下去。任凭芙伊和辛诺怎么劝他都不肯改口。

　　好说歹说总算答应去下面一趟，可芙伊望着他头顶的鹿角发起了愁。

　　“这可怎么办呀？”

　　原本看着这对鹿角还不太突兀，可一到T67-I行星的地界，这副鹿角怎么看怎么显眼。

　　这明晃晃的鹿角，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是个兽人，还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兽人。

　　在走私贩卖兽人的T67-I行星，小鹿这手无寸铁，豆芽菜一般的胳膊，简直就是一敲就断。而他醒目的鹿角，就算残害他的罪魁祸首。

　　芙伊说道：“小鹿，要不你还是锯了它吧。这么显眼，很快就会被其他兽人发现的。”

　　奴隶制的T67-I行星上有许多繁复的条文规定，例如向小鹿这样没有攻击力的兽人，被人抓到了都是直接被送到空间大盗的手中任凭人处置。

　　小鹿死死的环抱住自己的兽角死不松手。

　　“不可以，不可以锯我的角，你答应过我的。”

　　芙伊面对小鹿的挣扎，无可奈何。

　　而辛诺摸着下巴思索，总算是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们可以用激光刀暂时除去你头上的鹿角。反正它都是会重新长出来的。”

　　小鹿拼了命的摇头，“不可能！”

　　“好吧！”

　　辛诺也没了辙，只得往小鹿的鹿角上涂抹了大量的隐形颜料，暂时遮盖住了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鹿角。

　　果真，这样一打扮就叫人几乎是看不出端倪了。

　　小鹿摇晃着脑袋，虽然看不见自己头上的角，但它却还是真真正正的存在。

　　这下才总算是做好了外出的乔装准备。

　　T67-I行星的地下拍卖会不在地底，而是堂而皇之的举行在闹市之中。

　　芙伊乔装成普通民众的模样，带着辛诺和小鹿混进了闹市之中。

　　古老且神秘的T67-I行星集市，人身羊头的占卜人捏着各色的占卜卡片念念有词。人身蛇尾的半蛇在玩弄自己的尾巴。

　　呛人的烟雾缭绕，行人步履匆匆。

　　芙伊踏着一地的尘屑前行，不远处杀猪的血直愣愣的溅在她的鞋边。

　　辛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地方很脏，脏的令人反感作呕。”

　　小鹿视若无睹，用布料包住自己的口鼻。

　　地下拍卖会的最主要内容，主要是拍卖当下收集的兽人。身着黑袍的捕兽人手握利器，赶着一群奴隶缓缓挪动。

　　竞拍的买主不是T67-I行星的人，而是来自宇宙各地的奴隶主们。

　　T67-I行星的奴隶交易在全宇宙都是少之又少的盛况。无数的奴隶主慕名而来，寻找并无限榨取兽人的利益。

　　小鹿带着芙伊沿着与黑袍人相反的方向默默前进。他小声对芙伊说：“看见那个黑袍子的捕兽人了吗？他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辛诺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小鹿说道：“任何类型的兽人，到了捕兽人的手里都能榨取出最大的使用价值和剩余价值。”

　　芙伊见小鹿如初清楚这内里的勾当，不禁发问道：：“当初你在从他手里被人买走的？”

　　小鹿摇头：“不，地下拍卖会有专门的主持人。捕兽人不属于空间大盗的队伍。”

　　辛诺：“那他们是？”

　　小鹿：“捕兽人是T67-I行星的原住民。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贩子』。”

　　芙伊：“他们有自己的队伍？”

　　小鹿：“这个我不太清楚。”

　　说到这儿小鹿不愿再继续解释，不远处的捕兽人也似乎察觉到芙伊一行人奇怪的举措。

　　他黑袍下潜藏着一双颇有心机的脸，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辛诺。随后余光扫过小鹿，他竟然惊讶得径直放下手里的家伙走了上前。

　　“你们好，请问是对T67-I行星上的兽人感兴趣吗？”

　　芙伊下意识的挡在辛诺的面前阻隔了捕兽人的视线。

　　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感兴趣，但我们想要慢慢挑。”

　　捕兽人尴尬的点了点头，余光却粘着小鹿不放。

　　“这位先生倒是长的格外清秀别致呀。”

　　捕兽人的手指指着小鹿，若有所思的问着不搭边的闲话。

　　小鹿听见有人挪揶自己，耳朵瞬间就红了。辛诺看着小鹿被调戏，有些生气的瞪向捕兽人。

　　“我们对你的『货』，不感兴趣。”

　　捕兽人眨了眨眼，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看着合眼缘，还想着跟你们喝一杯。”

　　芙伊当即拒绝了捕兽人的邀请。毕竟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捕兽人做贯走私贩卖兽人的生意，谁知道他暗地里藏着怎样的祸心。

　　被拒绝的捕兽人对结果并不意外，反正他刚刚已经将通风报信的讯息发出去了。

　　热闹的集市上，拍卖并没有开始，此刻的喧哗和躁动都是出自奴隶主们的竞争。

　　芙伊和辛诺在此刻见识了无数可怖且现实的案例。

　　肉眼可见那些兽人们被驱逐追赶，完全散失人权被捕兽人控制。

　　辛诺的心中不由的燃起一股怒气。这个世界要比他相信中的还要糟糕。 他本以为他自身的经历已经够惨了。但眼前所见确实颠覆了他对于世界的认知。

　　人世间众生皆苦，无人能逃过命运的蛛网。弱者被强者压制，无法反抗，面对外界的毒打，他们连抬手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小鹿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喘不过气。曾经他的悲剧就是在此地起头。现在他重回T67-I行星，再单脚踏入了当年的陷阱之中。

　　捕兽人诡异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芙伊和辛诺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脑袋发昏。猛然抬头的一霎那，脑袋中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逐渐在身旁消失。

　　芙伊强打着精神看向小鹿，却仍旧抵不过睡意的侵袭。辛诺也是一样，费力的支起眼皮，身体却越来越疲惫。

　　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精气，芙伊和辛诺当场倒在了那片喧闹的集市上。

　　小鹿作为兽人并未受到任何香料的影响。

　　捕兽人制造的麻痹烟雾机并未对小鹿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但唯一的能保护小鹿的人都倒下了。那一刻他身处闹市，只觉得凉意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冰冷无比。

　　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亦或是他听错了。

　　小鹿缓缓的回过身子去，看到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

　　银灰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耳旁，冷峻的面容棱角分明。杂乱的额发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小鹿。

　　只听见他淡淡的说道：“亲爱的小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