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镜花镀

38、双林篇之光阴

　　那之后的几天里谢款跟林喻讨论了这件案子背后仍旧存在的疑惑。

　　至此，有些答案已经不攻自破，比如案情早期，那波不明的流量，后来被查到是Bling乐队为了吸引流量特意拿齐晋做的文章。不过，这背后有没有人指导，有什么人指导就不得而知了。

　　有的答案则引发了两人的赌注，林喻长腿倚在桌子的一侧，身体微向前倾，看着埋头伏案写工作总结的人，“谢队长，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谢款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他，问，“林老板要跟我赌什么？”

　　“先等等，劳驾林老板移步跟我出去晒晒太阳。”谢款没等人表达意见就拉着人一起往门口的方向移动，到玄关的地方扯过衣服，换了鞋俩人一起到了楼下。

　　室外阳光一片大好。

　　两人绕着楼下的花坛散步，前几天落的雪已经化的没了踪迹，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冬意。

　　快过年了。

　　林喻看着小区大门口挂起的大红灯笼。

　　“刚要跟我赌什么？”身旁的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揣进了他的口袋里。

　　好像没有当年他刚来青城时候那么冰了？

　　林喻没来由的想到这个，下一秒又想起自己的推测，“赌，楚之南在霍封心中的分量。”

　　他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我总觉得楚之南以死逼霍封现身的说法，不怎么成立。”

　　“这背后一定还有一双手。”谢款接过眼前人的话，他目光如炬，迎了上去，两人对视几秒后，谢队长有些绷不住了，“不好意思，我、不、赌，我们意见一致。”

　　一年的尾末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来到了除夕。

　　而今年的除夕，林芸在订婚前带着男朋友一起回了青城。

　　林喻已经先他们几天回到青城，吩咐苏音提前找人收拾好了林家的房子。林喻有预感，今年大概会是他这几年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

　　年三十儿夜，谢队长忙完工作后，终于把车开进了青城。林喻接过他带过来的那边家里没吃完的牛肉，跟人前后进了家门。

　　屋里，少有的人多。

　　谢款认出了多年未见有些发福的范雨霄，桌边正“嗷嗷待哺”的苏音，厨房里来回忙碌的那道倩丽的背影是已经有家有室的林芸。

　　而此时正端菜上桌的男人应该是就是林芸姐的那位。

　　是个挺英俊的男人。

　　“叶正溪，我男朋友。”林芸忙完最后一道菜终于也落了座。

　　“林喻，谢款，范雨霄，都是家里的弟弟。”林芸目光落在这几个算是一起长大的人身上，跟身旁的男人一一介绍。

　　“林喻，这妹妹你来介绍？”林芸忙归忙，可没有忘记对面还坐了个漂亮妹妹。

　　林老板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谢款，果断的摇了摇头。

　　“啊！不用不用姐姐，不用我老板介绍，我自己来就行！”苏音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相当上道，她从自家老板的眼神儿中读懂了“不想死就快自己解决”的意思。

　　“苏音，苏州的苏，音律的音，叫我阿音就行！”

　　电视机里依旧遵循传统放着春晚，桌上一席人的注意力却一点没往屏幕上分。

　　有人乍见初欢，有人久别重逢，几个人在其乐融融中享受着年夜饭带给人的归属、温馨和满足。

　　年少时有少年，而今时敬今朝。

　　几杯酒下肚，他们几个一起共度过少年时的人已经扯开了话匣子。

　　听范雨霄从初见谢款回忆到高考结束，林喻看着他那在谢款肩膀上要搭不搭的手就知道，这小子还是有点怕他。

　　“这人笑的太少了，以后得多逗逗。”林喻咽下口中酒，歪头看着谢款，笑了。

　　“叶哥，对我姐好点，要不然，你看这儿可仨弟弟呢！”范二小的话头又转给了正别过身给林芸整理头发的叶正溪。“还有我呢！还有一妹妹，还有一妹……妹！”苏音也学着范二小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对着叶正溪。

　　“哎呦，你俩可行了吧，什么酒量在这儿丢人。”林喻把俩人摁回座位，眼神儿示意俩醉鬼自己一边玩，让人消停会儿。

　　“叶哥别理他俩，不过二小那句话也是我想说的，我家姐姐以后就交给你了，叶哥多担待。”林喻接过谢款递过来的杯子，两人一起敬了叶正溪一杯分量十足的酒。

　　叶正溪没多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很是郑重的跟对面的两人碰了一下。

　　林芸看着身旁的人，又看向对面的两人，眼圈红了起来。

　　她一直是一个很好命的人。

　　虽然父母亲过早离世，但是她从来不缺少家人的爱。

　　她有一个太早懂事又太会疼人的弟弟。

　　以至于她常常忘记了，她才是姐姐，是长辈，是需要照顾弟弟的角色。

　　她刚开始一直以为是那年自己母亲去世对这个弟弟的打击太大，所以他才会成绩一落千丈，才会不愿意在学校多待，才会一星期好几天上哪都找不见人，才会大半夜一个人往天台上跑，一坐下就是好几个钟头。

　　后来她知道，这个弟弟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可以去和远超他年龄的老谋深算之徒打交道，可以受了满身伤躲在外边几天不往家里回，伤好的看不出来了再回来嬉皮笑脸的跟她开玩笑被她揪着耳朵骂。

　　再后来她在大学里遇见了现在身边的人，都说校园爱情太难长久，可他们即将就要从青葱校园步入婚姻殿堂。

　　这一路，她真的很幸运。

　　“行了，挺晚了，芸姐你跟叶哥明儿再回吧，今晚家留给你们，我跟谢款送这俩醉鬼回去。”林喻看到叶正溪搂过林芸的肩轻轻拍着把人眼泪往回哄，就放回了扯在手里的纸巾。

　　“回吧，别送了。”把范二小和苏阿音分别送上车，又跟出来送的林芸和叶正溪挥过手，谢款和林喻一起回了谢家老宅。

　　这里实在太老了，林喻想起阿音跟自己抱怨收拾这里“多困难多困难”时的腔调。

　　难为她了。

　　过了今晚，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林喻一路都沉默着，他在酝酿一场阴谋。

　　谢款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那位宋局长。

　　林喻回忆起宋嶷找上他的情景，那女人真的太雷霆也太睿智。

　　林喻知道自己不算清白。

　　他跟警方搜寻多年的“千面”在白江混迹了一年，他知道，宋嶷也知道。

　　“重回白江对林先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吧？”宋嶷放下了手中端起的咖啡杯，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这就是当年那两人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