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看百年未为足》wilhelm

49、第 49 章

　　“青竹……”
　　“嗯？”青竹抬头应了一声。半晌没有下文。于是又低下头去瞧那前日买的画册。
　　“青竹。”
　　“嗯？”青竹再次抬头。仍然不见下文。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青竹抛开书册，挤到赵芾怀中。
　　赵芾搂了他道：“我在想，以后咱们该做什么呢？”
　　“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回去。”
　　“为什么呀？”青竹顿时不依了，在他怀中扭动着道：“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芙蓉，还要吃蜜桃，你答应了的呀！”
　　“我没说不去呀。”
　　“可你刚刚明明说了不回家！”青竹已经被弄糊涂了。
　　“我是说不回蜀王府，并不是不回成都。”赵芾连忙解释道。
　　青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道：“可是为什么呢？我以为你是想家的。”
　　赵芾低低地叹了口气，神情间似有些惆怅，不过只是片刻时间便隐了去，他抚着青竹脖颈道：“怎么不想呢？蜀王府中还有我母亲，一个弟弟三个妹妹。我离开成都时，母亲尚是一头青丝，如今，只怕已经白了头吧？前些日子听杨濬说，弟弟妹妹们已是各自成家，有他们在母亲跟前孝敬，我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我若回去了，你却怎么办呢，青竹？”
　　“我？我自然是跟你一道呀！”青竹毫不迟疑地答道。
　　“我若真的回王府，你就没法和我一道了，”赵芾轻轻抚着青竹的头发，“如果我还当蜀王，必得有个蜀王妃。”
　　“蜀王妃？不就是我吗？”青竹颇为疑惑，不明白赵芾所谓的“没法一道”是什么道理，平日床榻之间赵芾偶尔也戏称他为王妃的。
　　赵芾讪笑一声，道：“是谁也不能是你呀，且不说你不是女子，你连人都不是，我母亲岂能答应让你做蜀王妃？即便她答应，我也不能置整个王府的脸面不顾呀。”
　　青竹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偏生是自己不能做蜀王妃。
　　赵芾伸了手，慢慢描画着青竹的眉眼，口中缓缓道：“你既然做不了蜀王妃，我自然也就不当蜀王了，我琢磨着，若是能让我弟弟袭了爵，却是再好不过——我虽然撂挑子不干了，却也不敢让蜀王一支在我这里断了去。”
　　青竹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赵芾将为了自己牺牲一些东西，虽然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他却也能体会到其中的真情，心中顿时一片甜蜜，捉住赵芾的手道：“不做就不做呗，可是你不要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弟妹吗？”
　　“不了，”赵芾道，“这些年我不在，他们一样过得好好的，我若是露个面又离开，反而惹他们牵挂，还不如不见，心中隐隐存个念想也就是了。”
　　青竹叹了口气道：“我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多说法，想着谁就和谁在一处，非要隔得远远的只在心里念着，那该多难受呀！”
　　赵芾微微一挑眉道：“如今我得在他们和你之间选一个，选他们就不得和你一处，选你就不得和他们一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青竹皱眉想了一阵，终是道：“自然是选我了。”
　　赵芾不禁一笑：“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让。”
　　青竹也笑了，抱着赵芾亲了好几下道：“别的让得，你可让不得，让了就没有了。”末了又道：“你说不当蜀王了，这个很难么？”
　　赵芾想了想，一耸肩道：“我琢磨着当是不难，至少潘可久会乐见其成——我知道他总是不能放心我的，让我回去重新当蜀王何如把这位子给我弟弟？况且就这么放了我不施惩戒，估计官家心里也不舒坦，便把这王位夺了给他宽宽心也好。”
　　青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什么好处都被潘可久占光了，他可高兴了吧。”
　　赵芾拿手指把他耷下来的嘴角扯出个笑容来，开解道：“他们谁家哭谁家笑与咱们何干？况且，我看潘可久也未必能笑到最后，他总以为什么事都能握在掌心，不管是官家还是朝廷，还有我跟赵礼，无一不入他的彀中，可惜，世事无常，哪能样样都如他所愿？我算是抽身出来了，这次赵礼横竖要在他手里倒大霉——赵礼固然短视，可他潘可久所见也长远不了多少，他把别人都当傻子，就他自己是聪明人，可他也不想想，偌大一个国家，内外不宁，岂是他一个人摆布得了的？即便是伊尹再世，武侯复生，手下也不能没人帮衬，他把朝廷里的人都打压光了，就凭他一个人长袖善舞难道还能当得百万大军？若是官家回护，他大概还能得个善终，若不是，只怕他的下场未必能好过赵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