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想听你弹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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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老实实地咀嚼那一大堆专业名词.
"<最>杂志突破百万月销, 他们向我们提出预定印刷额的方案, 50%的定金防止发生印量进度不足问题......"
"玖龙纸业有意和我们建立股权交错持有的关系....."
"营销部应加大力度, 举行活动刺激小众市民自费印刷BLOG的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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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逸集团主营林业, 兼营一间规模中等的印刷厂. 由于本身持有位列全国前茅的林木面积, 母凭子贵, 印刷业务还不赖.
我看着会议桌中央的孙总游刃有余.
"告诉<最>的负责人, 70%定金, 不议价. 我们看到诚意自然会每月留出最好的配额服务客户. 不同意就告诉他们, 星逸的主营是什么."
"通知玖龙纸业, 股权交错可以, 3%为上限, 另外星逸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市, 股份交换以上市成功为准, 下年4月前星逸没有上市我们会现金补偿他们."
"撒走中低价品的自费印博业务, 保留三万以上的高阶, 现阶段我们无多余精力吃遍高中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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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走后我哭了一晚上, 情绪低落了三天, 今天妈妈把我叫来旁听会议.
因为下星期妈妈要出国一趟商谈收购事宜, 大约要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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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子没有大事件我是不用到公司旁听的.
大约两个月妈妈会要求我到场熟悉一次, 学不学到东西不打紧, 聊胜于无.
八星期一次我还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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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 大家抱着活页夹离去. "哎孙总, 风采依然啊." 搂住妈妈手臂.
"曾小姐也是英姿飒飒." 妈揶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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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旁听妈妈都强行命令我换上西裙高跟鞋.
西裙还好, 高跟鞋真是不合我胃口, 走起路来像个机器人超不自然.
把鞋跟一削再削, 高跟快变低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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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十厘米高尖得能扎人的高跟鞋有什么好呢? 我不明白.
牛仔裤T恤球鞋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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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协助你挺胸提臀, 关乎一个女生的精神." 欣欣如是说. 她每出派对必穿.
不然你去宴会, 又或商务谈判, 一身刚打完越战的装扮? 圈子有圈子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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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你下楼吧, 刘月凯在楼下等着送你回去."妈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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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月凯通知我, 说你了解爸爸的事了."
"小芸, 我希望你不要怪任何人. 毕竟是意外, 刘东城没有责任. 刘月凯当年还小, 手忙脚乱中加速爸爸病发显然也是意外."
"要怪, 也只能怪爸爸心脏有问题, 承受不住血液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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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妈妈的不要想太多的叮嘱下楼. 那辆奔驰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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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 我却不想讲话. 倒是刘月凯先开口:
"我不会安慰人. 你想骂便骂想哭就哭吧. 错误都归我们."
按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的他是那么笃定.
"开车." 我从喉咙挤出两个生涩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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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装看路边的风景, 他真的在专注路面情况.
我发现半小时以来他一直在市内乱逛, 根本不是回拾化大学.
刘月凯的心在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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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 "阿凯, 我问个问题."
刘月凯瞧一下倒后镜: "说."
"阿唯身上的黑绷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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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龙布, 前身是一种矿石, 作用比隐藏能力者气息的上木枫更强.
被锁龙布包裹, 能直接封锁能力者的所有能力.
这种矿石各国皆有量产, 只不过要精炼成布消耗极大, 技术要求亦相当高.
一般各国暗部用来打造监狱, 专门用来囚禁犯事的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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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唯的能力是......?" 我试探反应.
"你自己问他吧." 当日医院里刘月凯向我解释能力者世界时也这样说.
果然如此. 熊猫和刘月凯似乎不想亲自提及这事.
"能力狂暴光环." 我说. 想起临走妈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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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陈唯只得八岁. 小芸, 你八岁时都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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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爸爸, 曾夺星啊.
我应该理论的, 我应该愤恨的, 我应该指责的.
可是除了哭, 除了躲起来, 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能为爸爸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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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无情的女儿.
"阿唯, 全搬好了, 这是最后一批." 熊猫道.
"哟." 捧着西瓜刨冰, 面前空荡荡只剩床架的206室, 陈唯的眸子越发清晰. 这里载有太多的记录, 吵闹的, 寂寞的, 统统不曾带走.
窗台是紫儿光合作用的禁地; 玻璃画着一只歪歪斜斜的卷尾猪, 是小芸跑来喊起床说大懒猪时用麦克笔画的; 果果不够高, 便在没醒来的熊猫肚皮上画, 横看竖看像狸猫不像猪; 电视机放回原位还给学校, 以前电视放宿舍中间上面搁一块木板当作茶几, 该死的小凯凯总是要有垫子才肯盘腿坐地上; 欣欣每次陪小芸来看小凯凯老嫌206室脏, 明明没去过火葬场硬说气味像那里; 熊猫自然是睡下铺, 让他睡上面床撑不了事小下面的我安全事大; 每当星期天深夜反恐疟待完两楼那帮傻瓜, 都要蹑手蹑脚爬回上铺, 经常听到熊猫梦呓里紫儿紫儿地叫......
走了, 这下2楼要庆祝了, 没人深夜里开大音响突突突突吵他们了. 人间地狱206成为拾化大学的历史, 半夜水桶鬼亦流传为学校怪谈. 究竟要不要留下 <陈唯秘籍>教学弟学妹怎样拿水桶吃到深夜的外卖呢.......
"走啦, 搬家具的工人催呢." 熊猫抱住紫儿摇手, 将出神的陈唯摇回来. 后仰, 西瓜刨冰咕噜咕噜倒入胃里. "走."
另一边, 拾化大学正门. 刘月凯泊好车, 曾小芸不情愿地说: "我先回宿舍, 欣欣找我呢. 206我明天或后天才去."
"阿唯要搬了."
"什么?"
熊猫召的货车就在这时驶出正门. 巧合地撞上曾小芸视线, 远远看去, 副驾座上的陈唯在闭目养神......还是说在回忆?
"阿唯!" 曾小芸追住车尾.
陈唯似乎听不到. 货车越来越快, 后面的人越来越喘.
拾化大学秋中湖湖边. 柳影婆娑, 景色宜人.
"玉子叔, 我要跟ARES再打一场, 他英文太烂了, 你帮我安排嘛." 路仁鼎的右手康复得差不多, 训练量逐渐回升. "你以为我是摔角手的经纪人哦, 安排就有得打."玉子叔一天到晚在抽烟, 肺部恐怕黑了六七成. "而且, 你还不够格跟人家打."
路仁鼎嘴巴蹶老高. "我知道打不过, 总不致于连打的资格都没吧?" 他挥一下空手刀, "我可是开了一门呢."
"开了一门又怎样, 雏就是雏. 记得我俩是如何结识的吗? 当时你想踢断秋中湖的柳树, 踢到皮开肉绽, 还说自己是大学生跆拳道冠军. 现在踢两脚来看看."
路仁鼎脸红. 现在的他的确没法做到. 那时踢树吵醒湖边午睡的玉子叔, 三言两语试探才知道一个是暗部的人一个是能力界老将. 嗯, 玉子叔 "自称"是老将.
看到玉子叔摸出一枚一元硬币, "好啦不要再表演啦死大叔."
"嗖"一声, 硬币嵌入碗口粗的树干里.
曾小芸跑不动了. 前面的货车消失不见.
"死阿唯, 骗子!" 她弓着腰喘气, "不是说有个行动要我参与吗?"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怎么一声不吭跑掉......
奔驰慢驶到附近. 是刘月凯.
"死阿唯欠我的今日重现招待卷呢?!" 曾小芸捂住胸口质问刘月凯.
"你自己去问他拿吧."
"人都走了问什么?!" 曾小芸异常凶狠.
"上车." 刘月凯一副古井无波, "他和熊猫搬去我住的居所而已."
上冥居?
熊猫很愁.
陈唯小芸不只一次叫他减肥, 每次他都唐塞以对顾左右而言他.
我只是长得壮一点, 有什么不对. 他总拿这个安慰自己. 现在, 他终于知道顶着大肚子的危害性了.
"熊猫, 换你上!" 小芸大喊. 熊猫连忙摆手: "不......不行了." 三轮了, 阿唯是怪物啊?
果然是好东西, 刘月凯的上冥居怎么会有跳舞机呢? 而且是真实尺寸会闪光的那种!
可是好东西也要有好体魄不然无福消受.......
"COME ON!" 陈唯风骚地转身, 左脚做一个连踢, 双手作双枪状啪啪刘月凯: "该死的小凯凯, 手指快了不起啊? 派不上用场了吧?"
另一边厢的刘月凯捏紧拳头, 头上的黑色"#"符号代表想揍人. 陈唯又说买来是为了帮忙熊猫减肥, 殊不知......
"隆! 嘭! 呼~~~"
刘月凯见都没见过, 哪里知道跳舞机会发出那么大声啊?
这下平静的生活被这家伙打破了, 破得捡都捡不起来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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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就像从来没有提及, 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又回到刚入学商议怎样布置206室一样, 打闹着, 嘻笑着.
"我要这房!" "我不要住阿唯旁边!" "客厅放一个还是两个冰箱好?"
"窗帘我挑选我包了, 阿凯要紫色, 熊猫要绿色, 我要白色.....阿唯的拿报纸糊一下就好."
"这里宽带是1M还是2M?.....8M?! 我晕......我也要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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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 是否只要愿意, 就可以一直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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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唯击败我和熊猫的车轮战, 忽然看看手表道: "时间到了, 我要去接果果."
"果果也要搬来?" 我问.
"对."
我记起一件事: "那岂不是要找....."
"嗯, 找韩朋深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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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唯回拾化大学了, 我有点为他担心.
果果姓韩, 是高数老师韩朋深的侄子. 按照果果是回溯的能力者来看, 同一血脉的韩朋深应该也是能力者.
韩朋深平时就常找学生的碴, 看阿唯更是不顺眼. 阿唯这趟要人相当棘手.
话说回来, 果果的父母呢?
跟阿唯一样神秘. 果果只有二叔, 阿唯只有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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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唯出发后我开始盘算厨房炊具的高低......为了方便果果.
果果煮的面那叫一个赞!
至于本小姐的厨艺也是......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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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凯," 我问, "你不是要练琴吗? 琴在哪里?"
刘月凯回答: "平常不在这边练. 我会去风东大厦专门的有隔音录音功能的琴室练."
风东大厦, 风东之城的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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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买台钢琴放客厅好不好, 我想闲来听你弹琴." 我说, "要白色的哦."
"嗯." 他只回答我一个字.
"我想听你弹琴."
几年后, 刘月凯时不时梦到那个下午, 那时陈唯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在母亲墓前. 刘家的家族墓园.
母亲难产而死. 每年自己一个人会到她墓前站一会儿. 老实说他对里头躺着的女人没一丝感觉, 毕竟他一出生她便死了. 扫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似乎皆因这个原因有点别扭. 不认识的人能说些啥呢?
于是刘月凯选择练琴. 家族墓园安置一座钢琴并不是难事. 既顾及血亲又不浪费时间, 这就是效率.
其实学了那么久琴, 他的琴很死板自己相当清楚. 老师们在刘东城授意下, 只讲解手指敲动的技巧和速率, 叙述音调大小和力度的关系. 一份又一份的名家曲谱被攻陷, 但他从来不知为何要弹. 他只知道, 音乐上的一技之长有助交际.
"你的琴没有感情啊."
琴声止. 回头, 是当年那个蓝格子衫, 那个霸气迫人的同龄人. 怎么做到毫无预警进入刘家墓园的?
"继续弹."
没有感情? 刘东城不是说过那种东西没有必要么? 提出疑问的钢琴老师都给刘月城辞退了. 接下来偷跑进来的家伙又要为钢琴理论作一番冗长建议吧......无聊.
"继续弹, 我想听你弹琴."
刘月凯愕然. 一直以来许多人赞美他的技巧, 或者升级试中评审批评他的失真. 老师们的唯唯诺诺, 刘东城的强硬灌输. 却从来没一个人, 会跟他说, "我想听你弹琴."
"我想, 听你, 弹琴."
"刘少爷, 欢迎光临韵落琴行."
"我要看你们所有白色的钢琴. 要纯白的."
"刘少爷何不先看看我们由意大利进口的黑色......"
"同样的句子我不会说第二遍."
"......是的刘少爷, 这边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我想听你弹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