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红尘（一点红，同人穿越）》青袖生

71、 关外之国

　　早上，秋雁羽这厮居然明目张胆来接我。
　　早惊动了姬冰雁、伊狐等人，纷纷来到院子里。
　　秋雁羽见到他们，吟吟一笑道：“今日应该会有秋家堡的帖子到了，届时会邀请各位去浮云幽涧的问天台参加武林公审大会。”
　　客栈老板竟是认识秋雁羽的，抱拳笑道：“秋公子早！”
　　那厮微笑一下，轻一挥衣袖，帅到欠揍的脸上浮着朝阳的滢彩。门口早聚集了一群美丽的“羽毛”，呆呆地看傻了。
　　原来我们身边处处是人家的旧相识，怪不得呢。话说这秋家堡果然无比强大ING!
　　姬冰雁眉头一皱正待说什么，伊夫人忽然从房里跑到秋雁羽面前叫道：“你是小羽么？”
　　秋雁羽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伊夫人见他冷漠的样子，泪水一下子就涌将出来：“你不认得小姑姑了么？”后面伊狐过来抱住夫人道：“盈盈，秋家的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你又何苦?”
　　秋盈盈泪眼婆娑冲伊狐哭道：“当初，若不是你把这两个孩子先后拦在门外，他们何必会受那么多苦？如今又怎会和我如此生疏？”
　　姬冰雁闭目长叹一声，过来对秋盈盈道：“姨母，不必责怪......姨丈，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那两个字听来如此生涩。
　　伊狐默然。
　　秋雁羽脸色变了一变，继而若无其事对姬冰雁道：“我今天来接叶姑娘去鄙处做客，相信你应该不会阻拦吧？”
　　姬冰雁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恢复如常道：“叶姑娘若是自己要去，我又怎能拦得住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道：“凝霜，你确定要跟他去么？”
　　我点点头，昨晚就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有机会进入秋家堡，那未必没机会探一探路。“是，昨晚秋公子盛情邀请，却之不恭......但是，秋公子，我希望今晚之前可以回来，以免他们担心我。”他老人家万一犯了什么毛病，不肯放我回来，那可大大的不妙。
　　“那是自然。”秋雁羽马上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右手一伸，我缓缓走出门去，回头的时候，顾顾正在走廊下发呆。
　　但是，她复杂的目光所在却并不是我。假如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的姬冰雁。

　　秋家堡并不在敦煌城里，马车出了城门往西走。这厮比这里的地方官还要威风，守门的士兵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喊一声：“秋公子！”然后立马放行。
　　在我印象里，所谓xx堡之类沙漠地区的建筑，无非就是就是像《新龙门客栈》那样的，灰头土脸的几座土木楼，干裂的旗杆，挂着陈旧到看不出本色的旗子 ，风一吹，必然会是一缕一缕无尽的苍凉。然后地下必定会盘根错节有几条或明或暗的秘道，通往不知名的所在，以供男女猪在十万分危险的时候逃生所用。
　　正在车厢里胡思乱想，秋雁羽那厮就掀帘进来，很不客气的坐在旁边，呆看了我半晌，忽然伸手迅速摘去了我的软帽。
　　我始料未及，低呼一声转过脸去，那厮已经开始有了反应，冲出帘子干呕去了。
　　水若给我涂了一种药，说是护肤效果很好，就是......未免颜色恶心了些。我现在看起来就像被人扔了十个臭鸡蛋加八个烂柿子另外加上一瓶豆瓣酱。胳膊上也有涂，不过为了保护衣服，我拿布条包过了。
　　笑着将帽子戴上，我漫不经心地去看窗外，黄沙遍地，一片萧然。偶尔有些断壁残垣立在那里。记得坐火车到达莫高窟的时候，四周也是那样渗透着土黄色的荒凉，我们曾为这种亘古不变的壮观大为惊叹，就像一群无知的小孩四处跑着“哇”“哇”地乱叫。
　　车晃得厉害起来。应该是在走山路了吧？
　　秋雁羽带着些许狼狈再次进来，笑道：“脸伤是如何弄得？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轻佻，眼中却是一片关切。
　　“没什么，反正早就那样了。”我不想提，也不想轻易接受他的关心。就转移话题：“秋家堡在山中么？”
　　“恩。严格地说，是一部分在山中。”他解释道：“另一部分是把近山的沙漠开发成了居住区。”
　　“哦？”这倒新鲜，古代也有这种环保意识么？
　　“秋家堡的人口越来越多，原地容纳不开，于是我的祖父就命人在沙漠中植树造林，硬是开出了一大片适合人类居住的绿洲。”说到祖父，秋雁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崇敬之情，但转眼就消散了。“虽然秋家堡可以开疆辟土，但是最现实的是，我们很难做到自给自足，有一半的各种物资却不得不从外地购买。”
　　“而姬冰雁，就是我们秋氏的八成货源供应商的上线供应商——他从不肯直接和秋氏做生意。”他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他为什么有恃无恐的来救人。就是吃准了秋家人不敢拿他怎么样——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丝路上所有的大货商。”
　　我笑了：“天下最会做生意的应该就数他了吧？谁的生意他也做得成。”
　　“他的商脉一直延伸到西域各国，不能不叫人佩服。也难怪娜娃的父亲老打他的注意。”秋雁羽向外瞧了一瞧道：“快到了。”
　　帘子外面远处是连绵的山脉，近处是砾石遍布的河谷之地，再往前看，倚着山崖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巍然挺立。沿着不算高的山势竟也有烽火台之类的防御工事，里面还隐隐有人影走动。那气势，丝毫不输给我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
　　那应该就是秋家堡了。

　　秋雁羽没有叫我下车，过了城门还是继续前行。他将帘子挂起，让我看外面的景色。
　　这哪是一座家族的城堡，分明就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建筑，街道，胡同，商号，摊贩，一应俱全。居然还有茶馆和戏园。人们三三两两在街市上闲逛，聊天，一派安居乐业的模样。
　　“这些都是当年走投无路来投奔秋家堡的江湖人，秋家堡收留了他们，无事时就男耕女织或者做事来养家糊口，有事的时候，他们绝对会誓死效忠秋家堡。”秋雁羽指着那些看似闲来无事的人们道。
　　走了好久，这条街道貌似长得不得了，我有些坐累了，便想站起来放松一下，谁知道车一颠，身子歪倒一边，秋某人眼疾手快捞我在怀里，抱着我的腰笑吟吟道：“这么久不见，瘦了许多。”
　　我无意和他纠缠，忙挣扎着坐正了，这厮拉住我的手不肯放松，道：“前面就是我的府邸。累了就去休息。”
　　我注意到他的用词，居然是“府邸”。不由向外多看了两眼，已经不是在那条街上，而是与那街道隔开了几百米的广场一般的地方。青瓦粉墙起就的大门，墙裙是青砖粉灰嵌缝，不远处是兽头拴马石。细木雕就四季花卉的窗格，一派素雅之风——这表兄弟两个倒是有意思，都喜欢江南的格调。
　　车停了，外面一排人里早有人抢过来跪下，他抬步下车就以那人的脊背作为踏板。难怪那日在枫丹白露山庄外面，他的手下可以那么自然的跪下来当下马石，原来竟是从这边就积下的恶习。
　　他知道我的习惯，笑道：“你不惯以人作石，我接你下来。”伸出手来。
　　我只得伸出手去，他用力一拉，我还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了下来。
　　“公子！”府里出来一个人带着四个侍女对秋雁羽行礼，猛然看到这一幕，小脸儿立刻由白转红，怒气暗生。
　　“哦，冷烟，叶姑娘过来，该备什么都好了么？”秋雁羽问道。
　　冷烟垂了头道：“午宴正在筹备。”那只白生生的右手忍不住向后缩了缩，两排牙印清晰可见。说毕转身去了。
　　我忍住笑跟秋雁羽走进院子，眼前蓦然出现一块翠玉色巨石假山屏风，上面自然呈现山水的纹理，大气又不失精致。转过屏风是梳植了许多梅树的院子，从旁沿着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过去，两边散植耐寒的花草，以及不知名的观赏树木。前边一溜长长的走廊直接到正面厅堂。
　　真是奇怪，这里可是西北的沙漠边缘啊，怎么会有这些的植物？
　　像是猜出了我的心思，秋雁羽道：“这一片山区，虽近沙漠，却有一股地脉之气，因此气候并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无常，温度尚好。更可喜的是背山那边的山谷有数道瀑水从高山上下来，解决了堡中吃水问题。不足之处就是土地不够多，不能够生产足够的粮食。所以，我们堡中建有大粮仓，储水库，铁器场，如若出现变故，可供全族坚守一年不成问题。”
　　他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些秘密告诉了我，丝毫不怕我会泄露出去。或者......他根本不打算要我走出这个地方？我忽然有点害怕，觉得自己答应来此太冒失了。

　　在客厅略坐休息了一下，秋雁羽便带我去了距离园子不远的一座山上，那山十分陡峭，山下修了一所哨卡那样的房子，四个劲装青年守在那里，见到秋雁羽，齐齐跪下，叫道：“公子！”
　　秋雁羽没有说话，摆了摆手，头顶上有机关辄辄作响，不大功夫下来一个巨大的笼子，像是藤丝缠就的。我们站进去，机关开动，笼子就徐徐上升了。
　　这倒是个好物件，我好奇的摸了摸，的确是藤的，只是上升的很高很快，晃啊晃啊我有些头晕。那厮趁机将我硬靠在他身上，笑道：“这里有五十几丈高，难怪你会害怕。”又在我耳边道：“这里是秋家堡的禁地。外人擅入者一律格杀勿论。”
　　我颤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厮要干什么？
　　等升到顶端，我们出了笼子，眼前是一道像嘉峪关长城那样的堡垒，一直延伸到别的山岭上。远处是薄薄的雾气下的整个秋家堡。
　　进入一个堡垒，秋雁羽拿出一个圆筒雕花的东西对我笑道：“你若知道这是什么，我便服你。”
　　我拿过来看了看，里面是厚厚的镜片，应该是玻璃或者水晶的，这东西，我在五岁的时候妈妈就给我买过玩具了。不由笑道：“自然是望远镜。”
　　秋某人愣了一下，笑道：“那伙英吉利人信誓旦旦大明朝都不会有第二个，看来还是骗人。”他指了指山下的所有地方道：“你用这个望远镜去看，左手边是外姓居住区，包括历年来投奔秋家堡的各色江湖人士。右边是秋氏族人居住地区，包括所有秋氏家族人。中间这一大片地方，包括秋家堡的各种管理机构，是秋氏宗祠所在，也是族长与长老所住的地方。中原一点红就囚禁在秋氏宗祠后面的百药圃里。”
　　这让我大吃一惊，不去想他告诉我的真实用意，急急拿了望远镜去看百药圃在哪里。找来找去，到处是房顶树木，还是他告诉我道：“是那片青墙青色屋顶带着两个烟囱的房子。”找准了遥遥看去，那一片院子挺大，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植物，有个弯腰的老头正在扫地。丝毫看不出异状。
　　“那里铁笼周围一共有二十六道机关，大约四百到五百只暗器。有二十个秋寒渚的人轮班看守。就算他能出得了百药圃，他未必躲得过宗祠院子里的十八处陷阱。再外围，是看守宗祠的十六个神箭手，每一个都能箭连三珠百步穿杨。”他越说我的心越冷，为一点红，也为差点陷身的胡铁花。“退一万步，他就算全都躲得过去，也还要出秋家堡的城门，那些堡丁虽不是正规军队，但是几百个人射起箭来，就算是楚留香那样的轻功也未必躲得过去呢！”
　　“你看，在这山崖对着的秋家堡城门方向也有一座很高的指挥塔，如果一旦发生战争，那边负责指挥城外的战斗并将战况传递给这边。如果敌人攻进来，居民就会被安排从秘道撤离，这里就成为最主要的指挥所。而敌人一旦攻入秋家堡，就会发觉已经身陷最恐怖的地狱。”
　　我不想再听下去，只剩下冷汗淋漓。他俊美的脸因假想中的战斗而微微发红，皮肤愈发透出晶莹的感觉，半眯的双眼波光流转，令阳光都黯然失色，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与骄矜。
　　这秋家堡真是不简单，只怕野心不小呢。

　　秋雁羽那厮还真是信守诺言，午宴后就把我送回了客栈。
　　街道上，店铺里时时有人对他拱手作揖，这家伙也不在乎。沿街聚集了很多人，有些女子便站在门口对他大抛媚眼，以示倾心，更有胆子大的将头上所带的珠花扔到帘子里。他也笑着照单全收，忽然看我一眼笑道：“凝霜你对此处民风有何看法？”
　　我又不是没见过疯狂的粉丝对偶像围追堵截的惊人场面，比起来这算什么：“哦，很好啊，民风淳朴，大胆粗犷。”哼，想我吃醋？很难。
　　“哦？是吗？原来你喜欢大胆粗犷的”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嘴角微微带了一个坏坏的笑，凑近了我悄悄道：“好不容易制造个由头和你独处，你又这样冷淡。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搽了药在脸上，好不给我亲近你的机会。”
　　我不由自主向后仰了一下，悄悄离开他一点。
　　“现在你告诉我，还要救中原一点红么？”他脸色忽然变了一下，带点认真的问道。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看到有一颗愤怒的小火苗闪了一闪，从这只眼跳入了另一只眼。再仔细看时，全是一片复杂的痛楚。他什么也不说，用力抓住我的手，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然后慢慢松手，垂下头去轻轻吹了吹我手背上立显的几道紫痕，冷冷说道：“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强留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