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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六:陨落的高岭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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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锦阳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府里的下人在传她被水妖俯身了,什么水妖俯身,她新世纪一个大好青年不小心落了个水,就来到这么个没有人权的地方,她还没处伸冤呢。
本来想跳河看能不能回到之前的时间,但是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还被大家误会她被水里的妖怪迷住了。
她心情郁闷,本想着看看风景缓解一下心情,但看着楼下乱糟糟的样子,一时无奈又无语。
袁锦阳叹了口气,选择出门遛弯。
这个时代看上去发展的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首都的缘故,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很,尽管已经出来逛了好几回,但琳琅满目的货品还是有些令她眼花缭乱。
小贩的叫卖声,百姓的交谈声,喧闹的街道上,似乎没人注意到在街角处发生的争执。
袁锦阳偏偏看到了三四个粗使围攻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光鲜华丽趾高气昂的青年,时不时发狠的来上一句,“用力打!”
袁锦阳走进那个鲜有人经过的街道,满脸正气的大声制止道,“住手!”
那些粗使看向袁锦阳,下手的动作开始迟疑,面面相觑,接着后看向衣着光鲜华丽的青年,显然在等他的命令。
衣着华丽的青年扭脸,轻飘飘的看了袁锦阳一眼,轻哼了一声,“我当谁呢。原来是为情所困寻死不成的袁大小姐啊。”
说完他又摆摆手,霸道的命令道,“给小爷接着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那几人见状又狠厉的挥起拳头向被他们压在地上的人砸去,若不是对方条遇到疼痛件反射的颤抖抽搐,他们都以为自己在打死人一样,榔头一样的拳头砸下去一点痛呼声都没有。
那瘦弱的男子越是隐忍越激发起他们的斗志,一个个都攒足了力气,势必要让他求饶不可。
隔着几米的距离,袁锦阳看到那男子的神情,麻木又空洞,没有挣扎没有愤恨,仿佛那些雨点般的拳头砸的不是他一样。
袁锦阳想,看样子这不是他第一次遭此虐待。
有血星朝着她所站的方向飞溅过来。
衣着华丽的青年和袁锦阳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退,前者一脸嫌恶,后者则不适的皱着眉头。
“小姐,我们走吧。”原身的大丫鬟青儿在身后悄声提醒。
袁锦阳看那男子一点求救的意思都没有,感觉这头出的有些没意思。
她离开的步伐还没有迈开,华服男子不满的看着地上被打的男子道,“真够能忍的,无趣。”
突然,他笑的猥琐阴险走上前,挥手让那些粗使散开,侮辱般的用脚把男子脸勾正,接着蹲身下去,用扇子拨去男子遮住面容的乱发,露出一张满面伤痕看不到真容的脸。
“啧啧啧,我之前早没想到呢。”华服男子露出懊恼的笑容,“马公子当初可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不仅是众多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更是那数不清的男倌的心上人儿呢。”
那男子麻木和漠然的神情中隐约出现一丝裂痕,袁锦阳发现他修长的指节攥着破碎的衣角,手背凸起的青筋暴露出他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哈哈哈。”华服男人敏锐的发现男子神情的波动,笑的恶劣,“你不是嘴硬嘛,不是傲得很嘛,真想看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哭着求饶啊。”
说完他拍了拍手,让手下的人把人带走。
马文才还以为这一次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大不了就是再被打断手脚,反正不管下手多重,严意总会留他一口气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以供下次取乐。
但意识到严意要用那种恶心的手段来侮辱他时,他被折磨的早就麻木的心控制不住的颤一下。
也就那么一下,早就荒芜的心再次恢复平静,如被大火烧过的草地,毫无生机,一片死寂。
不过是沦为玩物罢了。
他早就不是高高再上的马公子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狗,连畜生都不如的活着,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再烂些又能怎样呢?
无所谓了,他不在乎的。
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这么告诉自己。
所以在被那些粗使架起来时,马文才没有挣扎,依旧像是破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偏偏严意最看不惯的就是马文才这副死人样,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一点折磨人的痛快。
他最爱听的就是那些卑微之人的痛哭求饶声了,特别是马文才这种之前高不可攀的人。
高岭之花堕入凡尘被踩烂的戏码,最能让他兴奋。
不过,严意没想到马文才的骨头竟然这么硬。
这一年以来,他用脚碾断过他的每一根手指,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他同一处肌肤,留下深可见骨的鞭痕,还有更要命的刀伤,每次将要愈合时他都会重新让人把伤口撕开,就是想看他在极致的疼痛下痛苦的神情......
他用非人的手段折磨马文才,让他每天都如同活在地狱一般煎熬,没有让他好过一秒,却从来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求饶的话。
这让严意很不爽。
严意自省着,或许是他折磨人的手段太单一,太单纯,没早想到这种羞辱人的法子。
他对着一脸漠然的马文才,笑的兴奋又狰狞,“你在那些小倌身下时,最好还是这幅清高冰冷的模样!”
本来袁锦阳都要走了,但见严意又来了这么一出,她的步子死活都迈不开。
见袁锦阳挡住了他的路,严意不耐烦的推搡了她一把,“少多管闲事。”
袁锦阳指着严意,回头问她身后的丫鬟,“他爹厉害还是我爹厉害?”
那丫鬟忙低声道,“当然是老爷更厉害。”
袁锦阳了然的点了点头,更加有底气的挡在严意的跟前。
严意以为袁锦阳在拿她爹的身份来压他,满面阴沉的看着袁锦阳,“怎么?你要跟小爷对着干?”
袁锦阳见严意剑拔弩张的样子,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原则,她笑了笑道,“哪有的事,只是我最近无聊的很,想找找乐子解解闷,不如把他交给我几天,等我玩腻了再还你。”
“哈哈哈哈。”严意大笑起来。
他知道袁锦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然也做不出跳河逼婚的事情。
严意眯眼打量了一下,马文才此刻已经是遍体鳞伤,就算是他真想把他送给那些臭男人玩乐,估计也是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人提不起兴趣。
而且,他今天偷偷的把人带出来,又把人揍成这样,不知道被他堂姐知道了要怎么收拾他。
他堂姐恨不得把马文才绑在身上,最怕也最恨马文才被别人觊觎。
不如就让袁锦阳把人带回去,给他背下这个黑锅。
严意想了一圈,顿时变得很好说话,对袁锦阳陪着笑脸道,“既然袁大小姐想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袁锦阳把奄奄一息的人带回来。
男人伤的很重,她甚至不敢去看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怕晚上做噩梦,只嘱咐下人先帮他梳洗梳洗,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想着他冷漠的模样,她也不指望他能对他说声感谢,只叮嘱下人好好照顾他之后便离开了。
袁锦阳走后,马文才的眼睫依旧低垂,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袁锦阳走时说的那句话。
“好好照顾他。”
不知道他们又会想些什么法子来折磨他。
他微微蜷起手指,静静的等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是新一轮的羞辱......
头上打结的长发被一点点疏通清理,身上的血水被清洗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衣衫。
大夫来过后,那些丫鬟又忙前忙后的给他煮药。
上过药后,身上的伤口泛着刺痛,嘴巴里还留着汤药的苦涩,胃里也进了一碗滋补的暖粥......
马文才掀起眼皮,看着袖口精致的花纹。
是那些丫鬟会错了主子的意吧,真就好好的照顾起他来。
......
爱女心切的袁老爷正愁着怎么断了闺女对那个渣男的念头,就听下人来报袁锦阳把一个狼狈的男子带回来的事情。
袁老爷急急忙忙跟着下人来看被带回来的是谁,看清不是害他闺女寻死觅活的谢家小子后,他心里松了口气。
看着马文才那张苍白病弱却俊美异常的脸,袁老爷计上心头。
......
半个月以来,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补品被送进马文才的房间。
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好。
伺候他日常起居以及煎药上药的奴婢都训练有素。
马文才坐在窗子边静静的发呆,除了每天必要的吃饭上药,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他就静静坐在窗边,俨然成了院内的一处风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安静的过分。
身体各处伤口在精心的调养下都在愈合,愈合时的痒痛让他有些难熬,日子平稳的让他觉得恍惚。
就在他以为他真的误会了袁锦阳带他回来的意图时,一群鱼贯而入的丫鬟打破了他异常平静的生活。
衣袍、腰佩、玉冠......
马文才面色平静的让他们伺候着换上衣衫,被精心打扮一番的他被引路到一处院落内。
......
把马文才带回府后,袁锦阳转头就把人抛到了脑后,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再穿越回去。
是的,尽管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是她还是没有死心。
想着等哪一天趁身边监视她的人松懈,她要再跳一次河。
她那化身精卫的老爹把府里大大小小的湖水池水都填了个七八,但是府外的河湖,任他有遮天的本领也填不满。
她正想找什么借口让她爹少派几个人跟着她,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穿着白色锦袍,衣袍上用银丝绣的繁琐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略显清瘦的身段把名贵的衣衫穿出了几分仙气般。
袁锦阳视线落在男子的脸上,被他宛如精致白瓷般白皙光洁的皮肤晃了一眼,经过精心雕琢一般的五官落在这样洁白无暇的肌肤上,任谁看了都被美的移不开眼。
但是注意到那双漂亮眼眸中漠然的眸子,被抛在脑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她随手救下的马文才啊。
“你好。”袁锦阳红着脸打了声招呼。
他不像之前那样肮脏狼狈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现在这幅谪仙一般的美好形象让她多了好多的耐心,连说话的声音都做作的夹得更细了些,“马公子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马文才对上袁锦阳带着羞意的眼神,回想着来时的路上他被特地嘱咐的话。
......
好好讨小姐欢心。
让小姐放弃轻生的念头。
让小姐喜欢上你,把你留下。
......
他垂下眼睫,轻生吗?
如果他没有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甚至是加速她的死亡......
袁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死掉?
马文才勾了勾嘴角,他抬眼,对上她圆圆亮亮带有几分躲闪之意的眼神,轻声答道,“多亏袁小姐这些时日的关照,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他很久没说话了,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没有没有起伏,略微有些冷漠,但挡不住音色好听,她听着倒也舒心。还有几分心虚。
哪有什么关照,她把人带回来后就没再管过,她那天只随口说了声好好照顾他就走了,看来底下的人都是认真做事的。
袁锦阳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唇色不显气色,对着几分憔悴和脆弱,她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她已经听说了他的事情,本来是战功显赫的世家大族,结果因为皇权事变站错了队伍而顷刻间崩塌,落得这个满门抄斩不得翻身的下场。
因为有祖上立功得到的免死金牌,所以他才能在被满门抄斩时而得以幸存,留下马家一脉的香火。
备受欺辱孤苦伶仃的活着,真的是他的幸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分同情,他比她可怜多了。
这么一想,袁锦阳倒是真情实意的对他多了几分关心,带着他散散步散散心。
看着满目泥泞的院府,袁锦阳抱怨了一路袁老爷的奇葩。
走两步就沾一脚泥,这哪是散心啊,还不够堵心的呢。
看马文才面色不佳,袁锦阳贴心的让人先回去,等哪天天气好了再来散心。
看着帅哥的背影,袁锦阳遗憾的叹了口气,难得跟帅哥离得那么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这鬼环境实在不适合散步,总不能拉着帅哥玩泥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