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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池中水妖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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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光影忽地暗下来,邪风盛起,落叶灰尘被风卷进屋内,月沧璃这半日打扫算是白费了。她把那狐狸环佩揣进怀中,提拎着扫把走出屋外,被邪风吹得一个趔趄。
片刻前还阳光明媚的屋外山林,此刻黑云倾覆,邪风如群魔密语,自林间窜来窜去,卷起地上落叶,形成几道落叶龙卷风,黑气缭绕,几道黑袍人形自那龙卷风中显出靠近,手持黑杖,围住屋子。
六个黑袍人持黑杖朝月沧璃飞来,月沧璃想往屋内跑,劲风自黑杖击出,她侧身一闪,被那风力击飞到空中,只觉得一袭蓝衣近身侧接住她,稳妥地落于地面。
扭头看到阎火炎那张斯文清瘦且俊美的脸,月沧璃很是开心,“老阎!”
阎火炎本来也挺开心见到她,可听她脱口而出就是“老阎”,知道她是跟峭岐老儿学来的,再一想她称呼敖婴“婴婴”,不由有些堵心。
黑袍人齐头并进,阎火炎把月沧璃往后推远,迎身上前,执笛挥手间,一阵气浪袭去,震得几个黑袍人黑气四散,他们相视几眼,齐齐纵风而遁,很快消失在林间。
阎火炎整整衣袖,执笛的手背到身后,走向月沧璃,“我看时辰,敖婴差不多该从聚灵盏出来了,这聚灵盏乃天后之物,必得物归原主。”
环琅真君到冥界求他出面,他想着也只有敖婴才能让天君天后这般为难。
月沧璃轻垂眼眸,叹口气,“你们早知道那美人姐姐就是婴婴了,是么?”
阎火炎忍了些笑意,声音有些干涩道:“我说他会受些苦楚,便是那玄冥雌果本是用来塑女身,然敖婴十几万年创世之神的尊灵护体,可自行修转回来,只是要耗些时日,以他修为,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修转男身回来,而借助聚灵盏,三五日便可修转。”
“就我傻,没看出来。”月沧璃叹口气,她早有怀疑,美人姐姐和敖婴处处太像了。
“你难过?”阎火炎问。
月沧璃鼻子发酸,假模假样地抹起眼泪来,“我当然难过,我还想着把美人姐姐介绍给他,哪知道美人姐姐就是他自己,他若变回来,美人姐姐不就消失了吗?那我就见不到美人姐姐了,六界最好的美人姐姐啊……”
阎火炎一愣,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木屋门廊处,立了道修长昂立的紫袍身影,听到了刚才月沧璃说的话,面孔覆上一层冷霜,他望着月沧璃,直至月沧璃注意到他,目光与之衔住。
月沧璃多日不见敖婴,扭头看到他那苍白绝美且带着些戾气的面孔,他那艳绝的红唇,那温柔的深深睨住她的目光,她忽地怔在原地,四周一瞬变得寂静,落叶无声,好似这世间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明明很高兴,她胸腔里却闷闷的,一双眼睛越发透亮。
阎火炎看着月沧璃与敖婴互望的样子,不由觉得天地暗沉,不由再次提醒自己,她不是她。
“敖婴,聚灵盏交出来罢。”阎火炎道。
敖婴淡淡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也罢,那东西于我也没用了。”
手中腾起黄光,聚灵盏自他手中飞向阎火炎,被阎火炎收于袖中。阎火炎再看月沧璃一眼,可她目光始终定在敖婴身上,他胸中轻叹,蓝光散入林中,人已离去。
敖婴注意到阎火炎适才看月沧璃的眼神,他不动声色,月沧璃已奔到跟前,绕着他左看右看,上下其手,一手摸敖婴胸膛,一手对比自己,之后又游移到他腹上,再要往下时,敖婴眉心一近,及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
“再往下,可摸不得了。”
月沧璃把手抽回来,表情悻悻的,“我想念美人姐姐。”
“不想我?”敖婴问。
月沧璃叹口气,“也想,可美人姐姐却是再也见不到了。”她灵光一闪,双眼巴巴眨着看向敖婴,笑眯眯道,“婴婴,你如今真身灵力恢复,可以幻成美人姐姐的模样,对吧?你幻成美人姐姐陪我几日好不好?”
“不好。”敖婴沉面一口回绝,脸色骤然冷了几分。他竟想不到,这丫头喜欢他女人样子甚过男人样子,不由有些郁闷,覆手往前步去。
月沧璃跟在他身后纠缠,“你就幻成美人姐姐陪陪我嘛,美人姐姐还不是你自己吗,只是换个皮相,好不好嘛?一天?一个时辰?那一炷香好了,喂……”
“咦……”
月沧璃追着追着停下来,她手腕上的姻缘线发出红光,那胥梨与仇奇的姻缘劫忽地断了,红线从她手上消失,她很是疑惑。难道胥梨出事了?
敖婴也看到了,揽过月沧璃道:“回万苍山。”
移形换步之间,脚下山峦变幻,眨眼已到万苍山。
峭岐老儿见敖婴与月沧璃毫发无损回来,自是高兴万分,几乎到痛哭流涕的地步。月沧璃无暇安慰峭岐老儿,只问胥梨情况,峭岐老儿道:“那玄鸟已来把胥梨带走了。”
“你说仇奇?”月沧璃不解,“他不是飞升上神,去天界封神了么。”
峭岐老儿撸着他那红胡子道:“哎,我也是刚得知,他自请退出仙班,散去三万年修为离开天界,适才把胥梨带走了。”
“仇奇散去自己三万年修为?”月沧璃有些惋惜,那可是修为和灵力啊!想着她还欠胥梨人情,她已拿到颜丹,还没给胥梨呢。
“他们刚走,定还未走远,我追他们去。”
她说着要起遁云决,关键时刻灵力却又不灵光了,想着必是因为她违反神祖之命擅自回天界,又乱用灵力才会如此。
敖婴轻轻摇头,走上来拎起她,踏云追风行去。
仇奇与胥梨确实未走远,月沧璃和敖婴很快就追上他们,自那洞窟边的崖台停下。胥梨虚弱地靠在仇奇身上,脸上却全无痛苦之色,反而溢满了幸福。
仇奇道:“不知魔尊与沧璃仙子追来为何事?”
月沧璃走向胥梨,从锁灵袋中取出颜丹递过去道:“胥梨,我说要给你取这颜丹,让你久等了,你快服用下去,能恢复些容颜。”
胥梨浅浅摇头,“胥梨多谢沧璃仙子为我做的一切,颜丹只能维持一时,终究还是会变回这幅样子,我已经不需要了。”她说着自仇奇怀中抬起头,深情地望向仇奇。
仇奇也望着她道:“是啊,不论胥梨容颜如何,她在我心中还是那个胥梨。”
两人眼中只有对方,世间万物在他们面前变得渺小。
月沧璃默默收回颜丹,仇奇揽紧胥梨,点头告辞,遁云远去。
崖台上青云绕顶,直至那两道身影完全消失,月沧璃方回过神,“糟了,险些忘了那小鲤鱼还在木须山的泉水中。”说着拉过敖婴便往木须山去。
木屋独立枫林,正值人间金秋,不过一日夜,金闪闪的枫叶落了满屋满地,远远见着炊烟从屋顶升起,月沧璃惊,莫不是有人把奕欢烧了吃吧?
敖婴却觉异常,揽过月沧璃在周身设下隐形结界,这才往木屋走去。
屋内无人,屋后柴火刚熄,只余青烟,敖婴环视周围道:“想来此屋乃进山猎物之人烧火取暖歇脚之处。”原本只是个破旧木屋,被月沧璃收拾过,倒有点人烟气。
月沧璃刚要奔到泉水处去看奕欢,屋外两道光影闪过,掀起一阵风声,敖婴把她拉到身边,竖食指于唇边让她别出声,带着她走到窗前。
窗外,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缠斗,两人皆是身形高大,褐袍男子眉目粗犷,也显几分秀朗气俊,而身穿白袍云纹的男子则玉树临风,也显几分刚毅气魄。
看两人缠斗灵力,有多有相似之处,皆是出自仙门,可那褐袍男子灵力中隐隐透着些霸道的狠戾之气,白袍男子则处处透着仙门天界的纯阳正气,两人缠斗片刻,难分高下。却见白袍男祭出神兵利器,一把长剑通体幽蓝,朝褐袍男子击去。
褐袍男一时难挡,被那长剑灵气击退数丈,忽地木须泉中银光一闪,窜出一道绿衣身影,朝白袍男子背后一击,白袍男子抽手挥挡,少女绿衣轻拂,发丝飘飘,见是女子,出手收了些灵力,才没伤其。
绿衣少女安稳落地上,正是奕欢,眉目清透,神态可爱。
三人至此均停下来,落于林间。
奕欢跑到褐袍男子身边,愉悦称呼道:“裴连师兄。”
裴连冷目望着白袍男,冷冷道:“长启,你虽身为天界太子,但也曾在无穷宫跟随我师父修行数百年,你我本也算同门,你理应称我一声师兄,何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长启冷笑道,“你们无穷宫叛出天界在前,宫主慕修三万年前重伤我母后,我父君念着神祖之面没有问罪他,他伤我母后,如何配称我师父?你们若在无穷宫安分守己也罢,可竟派人潜入天界,入我母后寝殿行窃,实在可耻。”
屋内月沧璃听到这儿,惊叹那白袍男竟是天界太子长启,他怎么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