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烟雨》沐金昱

25、日子

　　周日是任阳和夏雨相约画画像的日子，碰巧那天任平笙接了一单球馆的私教课。
　　夏雨按照和任阳的约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平笙，在任平笙离开后十分钟出发去了学校画室。
　　任阳已经在等他了。
　　“叔叔早上好。”
　　“哎，你好你好。麻烦你了，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还麻烦你来画画。”
　　任阳的头发重新染了色，已经看不出来上次的那几根白发。
　　“没事。”
　　“小笙他最近……”
　　“笙哥很好。笙哥最近和我住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住在一起了？那你们……你们平时……”
　　“叔叔，我和笙哥在一起了。”
　　“……”任阳像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了，有些急促地咳嗽了几声。
　　“叔叔，您上次说……您不介意的。”
　　“啊，嗯……叔叔并不是介意。虽然我和小笙感情不太好，但我毕竟是小笙的亲生父亲。这条路，不好走。我只是担心……”
　　“我们知道。”
　　“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你们都懂事。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千万别耽误了前程。”任阳小鸡啄米一样地不停点着头。
　　嘴上说着可以接受，不过是还存着一点任平笙不会喜欢男生的想法，当这些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忧，这注定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他们注定这辈子都得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那个……小雨啊。叔叔还有件事儿，想麻烦你。嗯……如果你不愿意，不勉强。”
　　“您说。”
　　“你徐阿姨是小笙的养母，这你知道吧。”
　　“嗯，我听笙哥提起过。”
　　“我现在的妻子是小笙的亲生母亲。你和他……这也算是……人生大事，我想，总得让他母亲知道知道。我想，你能不能劝劝他，也偶尔回去看看。”
　　这意思就是让任平笙回去认那个女人做母亲。
　　夏雨沉默了一会儿。
　　“叔叔，我觉得这事儿不着急吧。您也知道笙哥状态不是很好，况且现在是高三，还有五个多月我们就高考了，这时候和笙哥说这种事儿，不太方便，您觉得呢？”
　　“啊,对对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怪我怪我。那高考后再说，不着急不着急。”
　　“那行，叔叔咱们开始画吧。”
　　“好。”
　　整幅画涂涂改改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的完成品任阳非常满意。
　　画上的男人并不难看，很难把他与绑架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辛苦你了。”
　　“没事叔叔。找到他的话，能不能喊上我。”
　　夏雨很想当面问问这个男人，为什么偏偏要挑选任平笙做为猎物，为什么要过那么久才索要赎金？
　　任阳答应了夏雨的请求，他很喜欢这个男孩子，夏雨好像有种魔力，让人讨厌不起来。
　　日子慢，淮塘的一切都慢，慢节奏的生活，悠然闲适。
　　这里没有地铁，出行是慢悠悠的公共汽车；也没有高铁，最快的交通工具大概就是动车；这里夏天的时候还保留着人力三轮车，只需要几块钱就能够穿越整条闹区街道。
　　这里有着江南的市井气息，这里的人也有着江南的专情。
　　夏雨和任平笙就是在这样的淮塘度过了漫长的冬天。
　　自从夏雨本人用大号在帖子上发了一幅他自己画的漫画之后，帖子上关于他们的话题越来越肆无忌惮，楼层越堆越高，任平笙和夏雨在十七岁这个既美好又辛苦的年纪里，活成了他们自己的样子，他们不畏校规，不畏流言。
　　会有越来越多的女生写信丢在任平笙的座位上，却大都是对他们的祝福。
　　他们在人少的地方牵手拥抱，在不大的公寓里并肩入睡。
　　夏雨恢复了牛奶的订单，他们会在清晨，一起坐在餐桌前喝牛奶、吃面包。
　　偶尔夏雨在餐桌下面晃荡的腿踢到任平笙，任平笙就会报复性地捏一捏他塞满面包的脸，然后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笑作一团。
　　任平笙教夏雨数学，夏雨监督任平笙背英语单词。
　　任平笙很少再去球场打球，夏雨也很少再去画室画画。
　　不会有老师、主任再和老丁提起关于“早恋”的话题，任平笙和夏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正确的引导”，他们的年级排名越来越靠前，他们用很短的时间双双闯进了年级前十。
　　他们把精力转移到学习上，他们共同进步，他们并肩前行。
　　尽管他们谁也没有提起未来，但他们似乎都在为了未来努力。
　　长街长，香樟香，阳光温热，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