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异事录》南安棠

3、西南夷篇上 第三章 “窜王墓”

　　张铭一路与同来的村民交谈，从村民口中得知这片谷地的一些离奇传闻。这地方，平日村民确实能不来就不过来，而且即使过来，一般也是在白天。之所以会如此忌讳，实在是说来话常。
　　近些的，比如解放前，曾有些不知道哪来的盗墓贼跑进谷地挖那“窜王墓”，挖了好深，也没挖着东西，可人却暴死了，就死在谷地里，死相十分难看，身上却无伤口。因此便传言是“窜王墓”里殉葬的童男童女的怨魂出来索命，更有说法是，如果在谷地里看到穿红肚兜的小孩儿就会暴毙。
　　解放后，知青下乡那会，也有知青在谷地附近山头植树，结果有两个知青贪玩跑谷地里，找到时，人已经死了，同样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谁亲眼见过吗？”张铭觉得这说法很荒诞。
　　“村里的老寡头亲自埋过那俩知青，不过老寡头去世十来年了。说起这谷地的怪事，七八年前也有一遭，那时谷地里突然起怪火。”
　　与张铭交谈的村民叫土生，四十来岁，是个老实的庄稼汉。
　　“怪火？”张铭有了兴致。
　　“我亲眼看过，从一个洞里窜出来，蓝色的，整整烧了两天。”
　　土生还记得那气味极其难闻，害他回去后都没胃口吃饭。
　　“那洞离‘窜王墓’远吗？”张铭心里有了想法。
　　“不远，就在旁边。”土生回道。
　　“唉，看来真是个墓，可别让这帮盗墓贼给得手了。”张铭感慨。
　　他从事考古工作，也常在百姓中间走动，曾听说过有些古墓刚挖开时会起火的怪事。其实那是因为墓封闭得极好，而墓葬中的尸体腐烂后会产生易燃气体。这些气体一直聚集在墓室，当墓室突然打开时，遇到空气，并在一定条件下，便燃烧起来。
　　翊棠跟着张铭，一路张铭用方言跟村民交谈，翊棠都听不懂，好在登山实在是耗费他体力的事情，他注意力都集中攀登上了。
　　“翊棠，你还好吧。”
　　张铭回头留意翊棠，见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铭哥，我今天爬了两座山。”
　　翊棠抬手擦汗，他平日养尊处优，体力跟不上。
　　“下山路了，会比上山轻松点。”张铭拍翊棠肩头。
　　翊棠听了张铭的话，站起身来，继续攀登。翊棠也不想拖后腿，尤其是李弘还嘲笑过他会拖后腿。
　　这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村民走至张铭身边，说了些话，指了指谷地。
　　此时太阳已下山，谷地昏暗，可一个地方却有亮光。
　　“下山的时候，大家要安静点。还有，如果盗墓贼身上有武器，就绝对不能跟盗墓贼起冲突。”
　　张铭跟村民做交代，抓得到当然是好事，可这些村民都不是有武器装备的警员。
　　料想彩姐他们也应该进来了，张铭打了彩姐电话，彩姐也交代了他们那边的发现。张铭让彩姐那些人呆出口逮人，这些盗墓贼料想不到他们停车的地方有埋伏。
　　“也好，村民都不大想靠近‘窜王墓’。”彩姐说。
　　正交谈时，张铭听到彩姐那边有喧哗声，急忙追问怎么回事。
　　好一会儿，才传来彩姐的声音，带着迷惑。
　　“磷火？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村民都吓跑了。张铭，我们就过去。”彩姐匆忙交代了句话，就将手机挂了。
　　张铭听到身后翊棠喊他，回头一看，就他和翊棠走在前头，其他人都远远站着，没再前进的意思，而且神情惶恐。
　　张铭回头看谷地，手机从他手里滑落，他看到了他这一生中，难得见到的怪异景象。一些极其奇异的东西，在黑漆的谷地里飘荡，确实很像磷火，可又有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
　　“是磷火吗？”
　　翊棠问，他也呆住了。
　　“不确定，我们下去。”
　　张铭将手机拣起，半途而废的事，他从不做。
　　“好。”翊棠应声跟上。
　　他本还有些担心遇到盗墓贼打不过，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别去了，这谷地有恶鬼。”
　　村民见这两个人还想前去，好心劝告。
　　“要真有恶鬼，在那里挖墓的盗墓贼早跑了。”张铭说。
　　他也不要求村民跟他下去。这群盗墓贼还在谷地里活动，显然谷地或许有奇异现象，可却也没有那么邪门。
　　张铭和翊棠下山，进入谷地，他们每接近谷地一步，就觉得飘荡在半空的玩意离他们越近。
　　“翊棠，把铲子拿出来，我们下去。”
　　张铭手里一直有把尖头铲（考古勘探标准工具），而翊棠不离身的背包上也吊了一把。
　　“已经拿出来了。”
　　翊棠手里捏着尖头铲，见一团幽幽的蓝色火焰般的东西飘到他身边来，挥起尖头铲就拍。那玩意被拍散了，可很快又聚集在一起。
　　“翊棠你胆子不小，怎么就怕狗了。”
　　张铭也举起铲子，挥赶飘荡在身边的蓝色气团。
　　“小时候被咬过，心理阴影。”
　　翊棠几乎做到了，看到恶犬就脚软的程度。
　　“那你还有得受，普查人员与乡官斗与恶犬斗，其乐无穷。”
　　张铭看起来还挺书生气，却没想到也是个性情豪爽的人。
　　“我想办法克服。”
　　翊棠额头冒冷汗，想起日后还有无数个村子的无数头恶犬在等待他，翊棠手一使劲，又将一团蓝色气团拍得魂飞魄散。
　　两人边走边谈，倒也不紧张，他们进入谷地，摸向土包。
　　“彩姐他们不知道在哪？”翊棠低声问张铭。
　　谷地里黑漆漆，又为了不被发现，手电也不敢开。
　　“翊棠，你知道盗墓贼习性吗？一般两三个人，一人在墓里掏东西，两个在外头放风。”
　　张铭自古说，他在想对策。彩姐也说了，他们发现了一辆越野车，这群盗墓贼人数不会多。
　　“那先把外头望风的拍倒，就了事了。”
　　翊棠很乐意由他去拍，正好消了今日上午的气，这些可恶的盗墓贼，从来都是将古墓挖得底朝天，一点好东西都不给他们这些考古工作者剩下。
　　“就你这螳螂身材，拍不晕，得等李弘。”张铭倒是很直接。
　　“那个拽屁的闷葫芦。”翊棠嘀咕了一句。
　　“哪个闷葫芦啊。”
　　黑暗中，一只手拍到了翊棠肩上，翊棠一惊，回头才发现是李弘。
　　好在这谷地从上头看，黑漆不见五指，下来后倒也还有些月光，否则翊棠真会一铲子拍过去。
　　“你就不怕我失手，一铲子劈了你。”翊棠又气又恼。
　　“拍得死吗你。”李弘欠揍嘴脸不改。
　　“嘘，小声点。”彩姐推开阻碍她前进的树枝也走了过来。
　　“我和李弘刚去探过了，土丘上两人望风，墓里最多也就两人，盗洞一般打不大，三人进去会窒息。”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一样，考古工作者对盗墓贼就是这种情况。彩姐他们属于考古所编制，时常出去进行考古发掘，其中也包括好几次抢救性发掘，没少拣过盗墓贼吃剩的东西。
　　“我和李弘过去，照翊棠说的，出其不备一铲子拍晕他们。”
　　张铭扶了下眼镜，说时，心里也有点紧张。
　　“张铭。”
　　彩姐有些不放心，她担心袭击不成功，而且盗墓贼手上可能有武器。
　　“李弘，走吧。”
　　张铭唤上李弘，他手里拿的是尖头铲，李弘手里拿的同样也是，估计也没有同行想过这铲遗迹堆积层的考古工具，也可以是有力武器。
　　李弘二话不说跟上张铭，彩姐也与翊棠跟随。
　　接近土丘时，彩姐与翊棠找了个地点藏好，李弘与张铭分两侧，悄悄爬上土丘。
　　土丘上点有两盏矿灯，一盏照盗洞，一盏照外头。确实有两个望风男子，时而探盗洞，时而四处张望，谷地漂浮的蓝色气体显然也让他们很焦虑，不时闪躲。很奇怪，这些蓝色气体遍布谷地，可靠近土丘处，数量明显增多。
　　彩姐与翊棠所在的位置，看得见土丘的情景。所以他们先是看到李弘的身子晃上了土丘，冲过去就拍了靠近他所在方位的望风男子一铲，他下手极黑，那人一铲子就趴下。几乎在同时张铭也挥了铲子，可那位望风者反应极快，闪过了这一铲，还踹了张铭一脚，大喊大叫。此时，盗洞里也有很大声响，里边的人大概知道外头有变，要钻出来了。
　　见此，翊棠抓了铲子便冲上去，敏捷得像猴子，彩姐都没拦住。李弘见翊棠冲上来，急忙大喊：
　　“翊棠！留意盗洞！”
　　翊棠发现身边没什么东西堵盗洞，便抓了铲子在盗洞外候着，只要头一探出来，他立即拍给他眼冒金星。
　　张铭被踹了一脚，就倒在了地上，还没爬起又挨了一拳，眼镜都掉地上了。李弘过去帮张铭解围，他露了一手极漂亮的拳脚功夫，几下就将看似凶狠强壮的盗墓贼撂倒在地上，看得翊棠掉下巴。
　　彩姐也上来了，扶起了张铭，张铭歉意的笑笑，他将铲子挥向盗墓贼时，曾有过一下迟疑，也就是这迟疑，使得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听到外头打斗平息，盗洞里的人显然也没胆出来，便没了声响。李弘坐盗洞外，拿矿灯往里边探，只觉得深不见底。
　　“嗷。”
　　翊棠突然吃疼的喊了一声，回头见背烧起来了，急忙在地上滚了一下，将火熄灭。
　　“要小心这些蓝色气体，碰到会被烧伤。”
　　彩姐检查翊棠伤势，只见翊棠背上的衣服被烧了个洞。
　　“彩华，这些气体土丘附近特别多，就像是从这里散开的。”
　　张铭留意到了这现象。
　　“会不会是从墓里飘出来了，古墓里有时会产生易燃气体。”
　　翊棠挥铲子拍散在他们四周飘荡的蓝色气体。
　　“有村民说以前土丘附近也曾莫明发生过火灾，可能就是这些气体在做怪。”
　　张铭想起了进谷地前，一位村民和他说的话。
　　“可这也奇怪，盗墓贼进墓里，怎么就没事。”
　　彩华望向盗洞，盗洞里仍旧没动静。
　　“里边的小贼们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快出来缴械投降，爷发善心饶你们不死！”
　　翊棠趴地上，朝盗洞里大声喊。
　　李弘骂了声白痴，踹了翊棠一屁股。
　　“一边去，里边人要是有枪，你头早开花了。”
　　李弘想得周到，从那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倒霉盗墓贼身上搜出了把枪，要多堤防才行。
　　“翊棠，你警匪□□片看多了。”
　　“你这小子忘了刚还搜出了把枪吗？”
　　彩姐与张铭笑道。
　　“那我们一直在外头等吗？”
　　翊棠问，谷地里黑呼呼，还有那些怪异的气体四处飘，让人心里发毛。
　　“也可以直接把盗洞堵死了，明天再过来。要是墓室里氧气够的话，明天兴许还活着。”
　　李弘说得平淡，似乎他真有此意。
　　“李弘！”
　　彩姐表情严厉斥了李弘一句，或许她认为李弘真会如此干。
　　“我过去通知村民，他们可能还在附近。”
　　张铭起身。
　　“我去，你受伤了。”
　　彩姐按住张铭，张铭的额头有伤，还流了些血。
　　“那小心点。”张铭叮嘱。
　　“彩姐，我和你过去。”翊棠跟上，帮彩姐提矿灯。
　　李弘与张铭目送两人离开，这两人进入林丛后，虽看不见两人身影，但能看到灯光移动。
　　李弘与张铭留墓地等待，李弘留意洞口，张铭留意被打昏且捆起来的两人，还不时抬头寻找那盏矿灯发出的光芒所在。
　　彩姐与翊棠走后不久，洞里突然有了声响，确切地说是惨号，属于两个男子的声音，在洞里哭爹喊娘。
　　“怎么回事？”张铭惊愕。
　　“不用管他们，小心有诈。”李弘不为所动。
　　可盗洞里传来的声音越发凄厉，不像有诈。张铭朝盗洞喊他们上来，结果盗洞里只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张铭实在听不下去，想要下盗洞去看看，却李弘死死拽住。
　　“不能下去，即使没诈，谁知道下面发生什么。这里不对劲，张铭。”
　　李弘示意张铭看四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的蓝色气体都不见了。
　　张铭身子抖动，坐回座位，后更干脆的将耳朵捂住，他实在受不了盗洞里的哭号声。
　　也就在这时，李弘突然站起身，他听到了有人攀上盗洞的声响，他将矿灯打向盗洞，果然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濒临崩溃的血脸。
　　“快上来！”
　　李弘伸手去拽，他痛恨盗墓贼，可此时这些都抛后头了。
　　盗洞里的人探出了一只血手，李弘紧握住，和张铭齐力将他拽出。
　　被救上来的盗墓贼，一上来就在地上打滚，惨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他，痛得他发狂。
　　李弘朝男子脖颈处击了一拳，男子终于安静不动弹了。
　　“你杀了他吗？”
　　张铭被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只是让他昏厥。”
　　李弘检查男子身体，发现并没什么特殊伤痕，之所以一身是血，那却都是擦伤。
　　“还有一个，不过没声音了。”
　　张铭低声说，他想不明白墓里到底有什么能将两个盗墓贼吓成这样。
　　“人极度惊吓下，会休克甚至死去。”
　　李弘也不清楚墓里边那盗墓贼还活着与否，他检查完被救男子，正要将男子上卷的衣服拉下时，一样怪异的东西突然从被救男子衣服里窜出咬了李弘一口，李弘急忙甩开。
　　这一口极疼，是钻骨的疼痛，李弘一脚将仓皇逃窜的古怪玩意踩死。
　　“李弘？”
　　张铭见李弘一连窜的动作，惊愕叫道。
　　“似乎是蛇。。。”
　　李弘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栽倒在地，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