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尸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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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呼啸着来，也呼啸着回去。
但还没等傅元青一行人回到局里，顾局的电话便炸了过来。
恶性杀人并分尸的案件，发生在治安一向良好的S市里，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引起了局里上上下下的重视，所有人都被紧急召回。
等到白小白他们再回到市局时，局里早没了早上他刚来时那般的轻松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严阵以待的整个刑警大队和脸色严肃刑警大队的队长赵坤。
会议当即开始——
投屏设备把今天现场的图片投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赵坤也在此时开了腔：“老彭，说说情况。”
“好，”彭泽点点头，“尸体是在城南郊区的葛家山上发现的，具体位于石门橘园后山腰的地方，一处背阳的缓坡，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这里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应该是在杀人后把尸体运到这里埋了起来……”
彭泽一边切着图片，一边简单介绍着。
赵坤仔细听着，脸色凝重：“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死者头部缺失，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证件，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尸源一时半会难以确定。”
“看来凶手很狡猾，不希望我们发现死者的身份，”储圆圆盯着屏幕上的无头男尸出神，“那死者会不会就是附近的村子里的人？”
“我也这么想过，”彭泽双手环胸，“但是葛家村不大，统共也就十多户，百十来号人。咱看现场的时候，我就找那村长问过了，他说他已经确定过了，村子里没少人，外出务工的最近也没回去过，所以死者应该不会是葛家村的人，应该是外头的人。”
赵坤皱皱眉头，点起一根烟，“死的不是村子里的人，未必凶手就不是村子里的。那埋尸的地方那么隐蔽，应该只有熟悉路的本地村民才认得。”
“是的，坤大，我也照着这思路走的，”彭泽从椅子上站起来，“据那村长说，石门橘园被改成农家乐后，村民就很少上山了，对橘园里头熟悉的只有那里的工作人员，还有山脚底下那修路的一群农民工，就租住在农家乐里头的小屋里，具体的小宋已经在那边开始排查了，有什么情况会马上反馈的。”
“行，”赵坤深吸一口烟，转过脑袋，“元青，尸体的情况呢？”
被点到名字，傅元青抬起头：“死者为成年男性，身高目测一八零左右，发现时呈仰卧状被埋在土里，尸僵尸斑已经消失，死亡时间一周以上，指尖指腹呈绀青色，初步判定死因为机械性窒息。”
“死因确定么？现场有发现凶器么？”
“差不多，”傅元青点点头，“刚回来后趁着会议布置的时间，我把尸体卸到解剖室又看了几眼，尸体颈部部分伤口明显可见皮革化，断口处有模糊的缢沟，应该是被绳子勒死的，凶器应该就是绳子一类的东西，但是现场没有找到。其余的，想要下定论的话，还得进一步解剖尸体。”
傅元青那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白小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从现场赶回来再到开会的间隔，他白小白连口水都来不及的功夫，傅元青却能不紧不慢的安顿好尸体，又顺便新发现了个小细节。
这效率，十足的让人佩服，不愧为市局技术科的扛把子。
“行，”赵坤点点头，目光转向彭泽，“这个无头尸案就正式交由你们二支队负责了，人手要是不够的话，我尽量从一支队那边再给你们抽个人来，但一支队最近忙着那个连环盗窃案，这个案子主要还是得辛苦你们。”
“对了。”赵坤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白小白，“这位相信你们都已经认识了，是省局那边派过来的特约顾问白小白，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省局那边……？”听着赵坤的话，彭泽皱了皱眉头，但最终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明白。”
毕竟，有关于白小白，他们只知道他毕业于D大戏剧学院，是个不出名的末流演员。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是省局那边派来的特约顾问。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傅元青默默抬起头，望了眼白小白的方向，却不想竟是直接对上了白小白朝他张望的眼神。
两道各怀心思，意义不明的眼光忽然交汇，于是下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偏过头去。
“好的，各位，那么这次的会议就先到这里，这次的无头尸案，手法恶劣，对社会安定影响巨大，顾局格外关心，我也会实时跟进，作为人民警察！大家一定要打起二十四分的精神，尽力尽快将凶手逮捕归案！”
“是！坤大！”面对赵坤的要求，所有人严肃起立，郑重的回答。
人民警察，从穿上那身警服开始，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会议随即结束，办公室再度恢复忙进忙出的局面。
没做什么停留，傅元青径直回了解剖室，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尸检。
白小白也没言语什么，只默默跟在了傅元青身后，成了他的小尾巴。
市局的解剖室位于二楼最靠北的房间，常年不见日光，即使是在夏天，也阴冷的厉害，可就算如此，也难以阻挡白小白满腔的激动之情。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进正规的解剖室……”一进解剖室，白小白登时便活泛起来，“诶，傅法医，我来帮你系防护服带子。”
看着傅元青笨拙的把手绕到脑后去系带子的样子，白小白走过去，轻巧的勾上带子，眨眼的功夫，便打了个蝴蝶结。
感受到绳结擦过皮肤的触感，傅元青的身子猛地一震。
于是白小白的手指蹭到后者的脖子，冰凉与火热的触感同时在前者的指尖与后者的脖颈炸开。
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傅元青猛地跳开：“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一直跟着你的啊。”
“我要开始工作了，请你出去。”一瞬的失态后，傅元青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别啊，傅法医，坤大都说了，让我们好好合作，你就让我跟着你多看看学学呗。”白小白放软了语气。
可傅元青不说话。
于是白小白得寸进尺，摸出柜子里的另一件防护服，熟练的套上：“我还能给你帮忙呢。”
可傅元青还是不说话。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按流程，是得先提取死者DNA跟系统库里的DNA比对吧？那这样，我先取样本，然后送到机器那里培养，你直接下刀？”
白小白叽叽喳喳的在尸体旁走来走去，对解剖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无头男尸毫无畏惧之色，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半晌，傅元青终于开了口，表情淡漠，可看向白小白的眼神却无比凌厉。
“特约顾问，来辅助你们工作，也想跟着你们后面学一些东西。”白小白对上他的眼睛。
长久的对视，两方都想看透对方的心思。可谁也没有如愿。
“好，那请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帮我取桌子上的一本图鉴和一瓶水。”终究，还是傅元青打破了沉默。
“好的，马上回来。”
就像是受了鼓舞的孩子，白小白眼睛一亮，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可是等他回来时，解剖室的门却已然关上，并从里头锁了起来。
白小白有些发愣：“这，这啥情况？傅法医，东西我拿来了，您得把这门给我开开啊？”
“我是法医，不是老师，教不了你，但是书可以，看累了就喝点水歇歇。”敲门声后，傅元青的声音传出来，
“我……艹”
看了看手里的《法医解剖尸体图鉴》和矿泉水——不懂看书，累了喝水。还别说，这傅元青想的倒是十分周到。
周到的白小白思索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而说完那句话后，傅元青便再不理解门外的任何声音，一心一意的沉浸到了工作里。
将尸体表面附着的泥土和一些蛆虫清理之后，更多的信息在尸体上显现出来。
“身体表面可见多出梭形伤口，应该就是普通的菜刀一类的利器所导致。伤口处皮肉收缩外翻，颜色发白，为生前所受伤，此类伤口数量共计十一处，虐杀？……”傅元青一边仔细检查尸体，一边记录着。
没有了泥土的附着后，尸体双手手腕以及脚踝处已经变成青紫色的淤痕显现了出来，背部可见多处蹭伤的细微伤口。
“背部伤口应该是抛尸时搬运尸体留下的。手腕淤痕集中于双手内侧，脚踝淤痕位于脚面方向，足跟方向可见规则方形伤口。淤伤处可见细微伤口，创面粗糙，附着有黄色纤维物质。”
傅元青用镊子小心的取下那几小块纤维物质，脑海中缺浮现出死者双手被绑于身后，双腿被岔开，分别被绑在椅子腿上的模样。
放好东西后，傅元青把护目镜扯到眼前，拿起解剖刀，打开胸腹。
呈现暗红色的血液沿着解剖刀的方向淌下来，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可傅元青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甚至更加凑近了尸体。
“肺部被膜、粘膜下可见淤点性出血，割开肺时可见粉色泡沫状血，肺气肿现象明显。可见胰腺出血，尸体血液呈暗红色流动性。机械性窒息没跑了。”
顺手记下数据，傅元青又取过一个大勺子，同时，切开尸体胃部——已经发黑的腐烂物质立刻显现出来，散发出比呕吐物更加刺鼻的臭味。
“看来，吃饱了上的路。”傅元青用勺子舀出那发黑的东西，细心的分出里面已经长出的蛆虫，“只可惜，看不出最后一顿吃了些什么了。”
傅元青一一检查过那些腐烂不堪的脏器，所呈现出的模样，基本与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一致。
将尸检的结果一一记录下来后，又取了尸体的部分骨头进行了成分分析后，傅元青的注意最终还是被吸引到了那缺失了头部的脖颈之上——
断口处的伤口，怎么看怎么奇怪。
既有死后斩首时造成的切割伤，又有封闭的皮革化伤口，还有伤口呈收缩状的类似于勒痕的，而那勒痕之上，还有一种青紫的，每隔几厘米便有一处稍大一些圆形印记的痕迹。
“绳结？”
“……”
解剖室里的尸检还在继续，而解剖室外，白小白就靠在门上坐着，翻翻书，隔一会儿便捶捶门，喊上两声。
可就算是这样的动静，也没让里头的傅元青再吱一声，反而是引来了旁边检验室里的储圆圆。
看着满脸无奈的翻着书的白小白，储圆圆咧嘴笑笑：“被老傅赶出来了？”
“可不是么。”白小白点点头，“对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我那边化验的东西少，已经弄完了。”储圆圆摆摆手，“倒是你，也别灰心，老傅他就是那么个人，性子比较冷，属于慢热的，你习惯了就好。”
“他一直都这样么？”
“反正我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跟人交流，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自己锁在解剖室里……”
“是这样么？我就不信我捂不热这块石头了。”似是疑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白小白咕哝几句，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对了，圆圆姐，傅法医的车是门口的哪辆来着？”
“他车好认，门口最蓝的。”
“得嘞，谢谢姐！”
大概是又有了什么主意，打了声招呼后，白小白便咋咋呼呼的下了楼。
而傅元青的工作还在继续。
解剖室的门自从中午时分关上，一直持续到天彻底黑沉起来才又打开。
“傅法医，你出来了！渴了么饿了么？我请你吃东西？”
傅元青打开门时，白小白就靠在解剖室门边的墙上，手里图鉴翻了不少，那一瓶矿泉水也喝的见了底。
瞧着这样的白小白，傅元青愣了下，回了他一句：“不用了，下班了。”
“下班，下班好啊。那啥傅法医，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听着傅元青说要下班，白小白忽然便兴奋起来、
“什么？”
“那啥，下午我看着你的车胎都瘪了，好像是没气了，你看着天都这么晚了，也不好打车，不如我送你……”
白小白跟在傅元青后面一刻不停的叽叽喳喳着，可前者的脚步，丝毫不停。
“你等我会！我去拿个车钥匙！”等到了门口，白小白这才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叮嘱了句后，便连忙又冲了回去。
可等他再回到市局的大门口时，却看到傅元青无比熟练的爬上了大门东边那辆蓝色的小电驴——
解锁启动，一眨眼的功夫，白小白的眼前便就只剩了个背影。
“艹！”看着那愈发变小的背影，白小白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说那辆最蓝的车么……我放错气了？”
就在白小白看着那被小电驴载着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忽然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他奶奶的！谁把老子车子气给放了！”
白小白循着声音转过头去，打眼便看见他们老大彭泽，站在那辆宝蓝色的SUV面前，脸黑成了包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尸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