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38、第 38 章

　　在寻山贼无果的情况下，章翠玲和章季的关系的暴露，以及桃花关于章翠玲奇怪行为的口供，让本来如无头苍蝇般的江州衙门如同久旱逢甘霖，又生机勃□□来了。
　　一大早，大伙就忙活了起来，找人画像的画像，贴告示的贴告示，另有去黄家和章家村暗地打探的也都出发了。

　　“大人，我发现你现在比之前顺眼了一点，嘿嘿。”瞧着热火朝天的州府衙门，王成突然冒出一句话。
　　王泊舟愣了愣，笑了。
　　“王成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大人你不要见怪，他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但是没啥坏心眼。”郑龙生怕王泊舟误会，赶紧帮忙解释。
　　“哈哈哈。”王泊舟开怀大笑起来。

　　朱叔拿着新画好的告示往郑龙和王成怀里一塞：“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赶紧干活去。”
　　“得嘞。”王成抱着告示，提腿就跑了。
　　“哎，王成等等我，你浆糊忘记拿了。”郑龙朝王泊舟和朱叔笑笑，拎起一桶浆糊追了出去。

　　“大人，你不要见怪，王成他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他是在表示他已经认可你了。”
　　“我知道。朱叔，你不觉得其实这样的大伙很好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白但却又善良。”王泊舟会心一笑：“希望这次大伙的辛苦没有白费。”
　　“一定不会的，我们这么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他们的。”朱叔很有信心。

　　朱叔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不过不是他们找到的，而是章翠玲的家人来报官了。章翠玲死了，死在了章季家。
　　“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妹妹讨回公道啊，肯定是章季对我们家怀恨在心，所以把我妹妹和黄员外掳走了，然后杀了他们。”章翠玲的大哥是发现章翠玲尸体的第一个人，现在正在章季家的院子里直喊冤。

　　“我的女儿啊，我的乖孙儿啊，你们怎么就这样走啦。杀千刀的章季，昨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你怎么这么狠啊，亏翠玲以前为你要死要活的。杀千刀的啊。”章翠玲的母亲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了。
　　王泊舟站在章季的房间，望着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章翠玲的尸体发呆。这个案子吧，你说它很难，却总有重要信息送到你面前，之前山贼的信，现在桃花的口供。说它简单吧，却总在找到破案线索的时候给你送来超大“惊喜”，之前是黄员外，现在是章翠玲。

　　“大人，章翠玲的大哥招供，是今早有人带章季的口信给他，告诉他章翠玲在章季家。他刚开始不信，后来章翠玲的娘说，章季昨天傍晚就到她家门口，举止异常，被她骂走了。章翠玲的大哥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就蛮到章季家来看一下，没想到就发现了章翠玲的尸体。他觉得是章季为了替他父亲报仇，因爱生恨，杀了章翠玲，现在求我们立刻去追捕章季。”郑龙来到王泊舟身边道。

　　“嗯。”王泊舟点点头：“虽然章翠玲死了，案子好像又进入了死胡同，不过还有章季。现在章翠玲是怎么死的暂且不说，章季是一定要找到的。他昨天晚上还在章家村，就算是逃，应该也还没逃远，你赶紧带几个弟兄去找找，并且通知全州，发现章季的行踪要立刻上报。”
　　“大人，已经验清楚了。章翠玲是昨晚死的，死亡原因是中毒。房间桌上的粥有毒，她应该是吃了有毒的粥之后毒发身亡的。对了，枕头底下有一封遗书，这是遗书，大人请看。”何仵作将遗书递给王泊舟。

　　王泊舟一目十行看完，然后递给一旁的朱叔：“遗书上说她被章季嫌弃，又对与章季一起害死黄员外心怀愧疚，所以自杀谢罪。但是，章翠玲大哥又说是章季杀了他妹妹。朱叔，你怎么看。”
　　“这太不合理了。章季有可能杀完章翠玲还通知她家人去他家找她吗？如果这个章季这样做的话，那他简直是太可怕。而且如果章季杀了章翠玲后再将她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他会在遗书里面写自己薄情寡义吗？而且这封遗书，大人你看，你有没有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吗？既不像一个经常读写的人写的，也不像是不懂写字的人抄写的，跟之前黄家收到的山贼的信十分相似。”

　　“我看看。”王泊舟接过朱叔递过来的遗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大人，卧房窗外窗外发现一个瓶子，疑似是装毒药的瓶子。”
　　“大人，厨房粥锅里的粥也有毒。”
　　王泊舟抬头，眼神凌厉了起来。

　　“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们店新上了一批从湖州来的织锦，漂亮极了。”多福布庄的福老板在店里正无聊着呢，便看到王泊舟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我跟您说，湖州那边最近改进了织布的工艺，让这织锦不但漂亮而且十分结实，十分适合做您要的那种衣裳。”
　　“大人！大人！”
　　福老板见王泊舟不理自己，只是在店里到处逛逛，还往后院去了，十分不解，这王大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福老板，我之前定的棉布到了吗？”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福老板的眼神一亮，拍手迎了上去：“小周大夫，您今天怎么来啦，真是巧了！巧了!”
　　“福老板，您怎么这样看我，怎么啦，难道棉布生意也特别赚钱吗？那恭喜了。”周芫芫嫌弃地避开行为怪异的福老板。

　　“小周大夫这说的什么话，您要那棉布是用来做药包的，我老福哪能赚这个钱呢。再说了如果不是您坚持一定要给钱，我老福都想白送给您，这可是积德积福的事。”
　　“呵呵，多谢福老板了，您有这个心就行，钱还是要给的。”周芫芫笑笑。

　　“小周大夫，我今天早上起床呢，就看到我家院子里的碗莲开了一朵并蒂莲，还听到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还正想不通是因什么呢，现在总算明白了。”福老板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然后指了指周芫芫，意味深长道：“王大人也来了，你们，这样一前一后地来，莫不是约好的啊。”

　　“啥？”周芫芫没明白。
　　福老板暧昧地笑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咱江州什么地方，那是自由的地方，不像有些地方那么死板。你们不用这样刻意的避嫌。小周大夫，不止我啊，是我们大家，我们大家都支持你们哦。”

　　“支，支持什么，福老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周芫芫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福老板把把脉，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冒昧问一句，我需不需要给你留点宁心静气的安神药啊？”周芫芫忍不住问道。
　　“小周大夫，好巧啊。你也在。”王泊舟从后院出来，看到小周大夫，上前打了个招呼。
　　“王，王大人好。”周芫芫没想到居然会在多福布庄碰到王泊舟，她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心地吐了口气，面纱带着呢。

　　“王大人，小周大夫，你们看看这匹布料怎么样。”福老板兴奋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周芫芫和王泊舟转身一看。只见福大夫身披一张华丽的织锦，满面微笑地展示给二人看。“小周大夫，喜欢吗？这样的布料我们仓库里面还有一匹，你可以跟王大人一人买一匹回去。”
　　“啊？”王泊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住嘴！”电闪雷鸣间，周芫芫的明白了什么，她打断福老板继续说话，拉着王泊舟逃出布庄。
　　福大夫不以为忤，反而乐呵呵地看着跑远的二人，年轻人啊，多一点激情才正常。
　　“等等，等等，小周大夫，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拉着我跑出来。”王泊舟盯着周芫芫，示意她放开自己的手。
　　“哦，对不起。”周芫芫抱歉地笑笑，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那个，那个，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吧。”王泊舟虽然不知道小周大夫有什么话不能在布庄里面说，非要到外面来，但是他仍然宽容地接受了。
　　“呃，是这样的。”周芫芫眉头皱成一团，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才能把自己的奇怪行为给圆过去。突然，她瞥见王泊舟手中拿着的告示单子，一把抢过，认真的看起来。
　　“哎，你怎么抢我东西。哎，糟糕，我本来要问福老板有没有见过这画上的男人的，结果被你这么一搅合，都忘记了。”王泊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见过告示上的人！”
　　“你说什么？”
　　“这个人，还有这个人，我见过他们？”周芫芫指着章季和章翠玲的画像说。
　　“你见过他？你看清楚，这个男人，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王泊舟激动起来。

　　“我记得那天我去多福布庄买东西，离开的时候遇见他的。对了，这个女人我也见过，那天她也在多福布庄买东西。”周芫芫指着画上的章翠玲说道。
　　“是那天。”王泊舟知道周芫芫说的是案发前一天：“还有吗？”

　　周芫芫回忆了起来：“这个男人我只是在门口碰了一面，那天他看起来很严肃，眉头皱的紧紧的，像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倒是这个女的，我在买东西的时候，她也来了，然后福老板就是招呼她了。她那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在多福布庄挑了很多柔软的布料，好像是要给她还没出生的孩子买的。总之就是一个单纯幸福的小妇人的样子。”

　　“单纯幸福的小妇人？”王泊舟十分对周芫芫的这个描述表示怀疑，一个可能在心里谋划着绑架丈夫的女人，秘密与旧情人碰面的女人，会是一个幸福的模样吗？“这个女人死了，自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周芫芫十分震惊。

　　与周芫芫分开后，王泊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多福布庄找福老板问事情了。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周芫芫的话，那天，章翠玲喜气洋洋地去布庄为孩子置办衣物，这样一个期待孩子出世的母亲，会忍心带着孩子一起自杀吗？
　　王泊舟望着江州的晴空，坚定地往府衙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