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31、第 31 章

　　“范大人，你有什么看法。”王泊舟期待地望着范致远。
　　范致远摇摇头：“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你让我带兵去剿匪还行，你让我去猜这些贼人的弯弯肠子实在太难了。不过之前他们的老巢在牛头山，这次突然跑到东山、五龙山一带活动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怪不得我们之前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看来我们要扩大搜寻的范围才是。”
　　“不。”张成和底下的几个弟兄们发出一阵哀嚎。

　　“你们对本官的决定有意见吗？”范致远对手下的反应十分意外，他有点失落：“那些担心受怕的百姓们还指望着我们保护他们。”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但是你看我们原先只是在牛头山一带搜寻，人手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有几个弟兄的婆娘和孩子都好几天没见过他们了，就等着轮值的时候回去团聚一下，现在又多了东山和五龙山，他们的计划只怕要泡汤了。”张成心直口快，不顾郑龙的阻拦，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范致远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眼通红，十分愧疚。
　　“张成。”郑龙责备道。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兄们真的太苦了。”张成垂下头，他也知道范致远是一心为了江州的安宁，但是这几个月的辛苦却连山贼的一点影子都没看到，大伙真的十分气馁。
　　“哎。”范致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虽然从到江洲之后，王泊舟一直与范致远分工明确，他主持江洲内的一般事务，范致远负责江洲的军务，他也并不曾想去插手江洲的军务，但是此时，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大人，我觉得可能并不需要再增加巡逻的地方。”
　　王泊舟的话音刚一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目光如炬地看向他，这些目光中有怀疑、有不解、有鄙夷，但是就是没有认可的。

　　王泊舟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早就料想到自己开口会是这个结果，他清了清嗓子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的建议有很多看法，我理解，毕竟我只是一介书生，这行伍之事我确实就是一个门外汉。但是人手不够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大伙这些日子确实都十分辛苦。”王泊舟望着范致远，范致远愧疚地低下了头。

　　“或许这个案子是一个转机，这些山贼在牛头山之外的地方出现了，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们真的是经常在东山和五龙山一带活动。你看，他们在东山将人劫持了，但是却把马车弃在了五龙山显目的地方。这里，或许有他们向我们官府挑衅的意思，或许还有他们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意图。他想我们把注意力从牛头山一带转移开，这样他们就好脱身了。”

　　范致远目沉如水。
　　“所以我认为，范大人更应该继续在牛头山一带巡逻，至于劫持案子这边，派几个人给我，到时候发现山贼的踪迹，再通知你们不迟。”
　　“大人！”张成看向范致远。
　　“可万一。”范致远犹豫。

　　“真有万一，我自会向朝廷请罪。范大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王泊舟神色凛然。
　　范致远点点头，他只能期盼王泊舟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江州失去这样一个虽然稚嫩但却内心纯良的好父母官。“既然王大人这样说了，那么张成，你选几个弟兄跟着王大人好好查案子。”

　　“哎，大人，我！”王成没想到这差事居然落到自己身上。
　　“我什么我，就这么说定了，不然你就去巡东山和五龙山。”范致远不去理会王成的反应。
　　王成睁大了眼睛，随即瞪了王泊舟一眼，叹了口气：“那好吧。”
　　王泊舟觉得自己被瞪得好无辜，只好尴尬地笑笑。

　　“成哥，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气鼓鼓的。”
　　王成睨了郑龙一眼，面无表情道：“谁生气了，不要胡说。”
　　“还说没有，你看，你看，这鼓起来的腮帮子，跟那河里的河豚似的，哦哈哈哈，哈哈哈。”郑龙用手指点了点王成的脸乐不可支。

　　“你无不无聊啊。”王成打掉郑龙的手：“果然跟小白脸待久了，也变得奇奇怪怪。”王成无语地走到墙角边蹲了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郑龙警惕地观察了一圈，见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便走到王成身边：“好啦好啦，成哥，我不开玩笑了。你是不是对大人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你倒是对这个新大人衷心的很，一口一个大人，叫的顺口。” 王成闻言，将手中的树枝一扔，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给郑龙看：“你看看，这叫怎么回事。我们堂堂公门中人，现在装成一个地主老帽家的下人，在这里蹲墙角，这就是你的大人的办案方法，我看我还是回去跟范大人认错，不该抱怨工作辛苦。我宁愿累死也不想在这里丢人。”

　　“哎，成哥，成哥，你怎么说走就走呢？还是这个暴脾气。”郑龙拉住王成：“ 这哪里丢人了，我们可是肩负重任的。大人说了，大人扮成黄公子的家人跟黄公子一起去筹钱，我们则扮成下人来看看黄府内外是否有什么可疑的。”
　　“那为什么是他扮成黄公子的表弟，而我们两个要穿成这样扮成家丁？”王成不服气地说：“吃不了苦的公子哥。”

　　“笨蛋，你也说大人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样子，扮成家丁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郑龙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说道：“大人说了，山贼很可能会派人监视黄家人的一举一动，我们两个人身强体壮的，容易引起怀疑。况且我们两个的任务比大人重要多了，如果能发现那个来监视的山贼，我们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跟着他找到山贼的老巢。这样，不但破了这个挟持案，而且顺便还能将山贼一网打尽，你说我们的任务重不重要。”

　　“那，那算你说的有道理。”王成歪头一想，是这个道理，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身先士卒，找到山贼的老窝，一解弟兄们这几个月来没日没夜钻山林的恶气。

　　“表弟，这山贼怎么还没送信来告诉我们把钱送到哪里去赎人，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啊？”黄公子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打转。
　　“表哥放心，他们如果是求财的话，令尊应该还是安全的。”王泊舟假扮的黄家表弟轻轻拍打了下黄公子的背，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黄公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知道我们家是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父亲他们救回来的。只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我有点担心。不过有你们在，我安心多了。”
　　王泊舟笑着点点头。

　　“大人，奇怪，那信上明明说今天会告诉黄家人赎人的地点了，现在都这个时间了，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而且，这黄公子看起来好像也比昨天焦躁多了，黄夫人也不见客，真是奇怪。”朱叔假扮的管家走进屋内，给两个公子端了碗茶。
　　“你也觉得黄公子似乎有点太过焦躁了？”王泊舟问道。
　　朱叔点点头。

　　“大人哥哥，大人哥哥，大人哥哥，大人哥哥。”
　　“不能这么叫，小枫子，闭嘴，闭嘴。会被山贼发现的。”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且决心坚定要抓山贼的的王成一眼就发现了风一般跑进黄府的小枫子，焦急万分地冲上去，但是小枫子灵活的躲过了他和郑龙的围剿。

　　“大人哥哥，大人哥哥。”
　　小枫子一进屋子就发现大人们不善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今天大人哥哥和朱叔们是出来办案的，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自己好像闯祸了。
　　他跑到王泊舟的身边，抱住王泊舟的腰，害怕地躲在王泊舟身后。

　　黄公子怒视王泊舟：“大人让我们保密，这小鬼是怎么回事，让我们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吗？如果被山贼发现我报官了，我父亲的安危谁来负责？”
　　郑龙用手指了指小枫子，对他做了个鬼脸。
　　“小枫子，不是我说你，平时你调皮就算了，怎么今天这个时候来捣乱，你不知道我们在办案子吗？你知道这个案子多重要吗？”王成怒气冲冲大声囔起来。

　　王泊舟知道小枫子这一路叫喊带来的后果，他拍了拍小枫子的手问道：“郑龙，王成，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是否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郑龙、王成摇摇头。
　　“虽然是这样，但是说不定那山贼躲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这不能当成替小枫子开脱的理由。”王成还是不依不饶。

　　“那好吧，你们说的有道理。”王泊舟点点头，“这个案子之后，我会好好跟朱叔一起教育小枫子的，不过我不信小枫子是这么没有轻重的孩子，我们不如先问一下小枫子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个时间过来找我们。”
　　小枫子惶恐不安地望向王泊舟。

　　“没事，小枫子你告诉大人哥哥，你这么着急过来找大人哥哥做什么？”王泊舟轻轻摸了摸小枫子的头，安慰道。
　　“好的，大人哥哥。其实是有人来报案，说城外的破庙里发现一了一个死人，那个死人有人认出来是黄员外。小周大夫姐姐刚好也在，她让我赶紧来告诉大人哥哥。”小枫子小声地说道。

　　屋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黄员外？”
　　“胡说，胡说，怎么可能是我爹，我不信。”黄公子无措地大叫起来。王泊舟使了个眼色，让郑龙将情绪失控的黄公子制住。
　　“难怪小枫子会过来。”朱叔看了王成一眼。

　　王成尴尬地笑笑，又意识到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立刻止住笑意，整个脸皱来皱去的十分滑稽。
　　“黄公子，看来我们不用在你家等山贼了，我们现在要立刻去现场看看。”
　　“听凭大人安排。”黄公子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失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