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30、第 30 章

　　王泊舟并着砚喜，还有郑龙，逃也似的跑进屋内。闻讯而来的小枫子懂事地提着一壶凉茶进来，一人倒了一大碗。
　　砚喜咕咚咕咚几口喝完，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水渍道：“大人，您说我们这干的是什么事啊，哪个大老爷出去体察民情，底下的人不是毕恭毕敬的伺候着，大老爷只要出现一下，意思意思而已。哪有您这样的，这大热的天，农户下田去，您也跟着下田去。瞧你都黑了一大圈。”

　　郑龙默默低着头喝凉茶不说话，以前除了范大人，他是看不起也不服气这些当官的。不过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私底下会跟大伙们互相吐槽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但是明面上还事老老实实做事。不过这段时日，王泊舟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王泊舟确实跟之前的那些人有些不一样，不过这究竟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收买人心的套路，亦或者他确实将百姓放在心中，郑龙现在还不能做出判断。

　　“胡说八道，不下田，怎么知道百姓们生活的艰辛。再说了，你没看到这几个月范大人他们起早摸黑钻到深山老林找山贼，你见过他们喊过一声苦或者累吗？我们这不过就是到田里走走，被晒黑了些而已。你要是觉得累，那从明天开始不用跟我们去了。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黑点怎么了。像范大人那样黑的多有精神。”

　　看到自家少爷那严厉的样子，砚喜嗫喏道：“那不是以前京里都说您的样貌不输给探花郎，说高大人是皇上选的探花郎，您是大家心里的另一个探花郎，现在黑成这样，您还怎么跟人家比啊。”
　　王泊舟哭笑不得，这个砚喜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啊，算了，算了他一个小书童，年纪小，不懂事，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探花郎是皇上钦点的，你少爷我也见过，我本来就比不上人家。那些人瞎胡说，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黑怎么啦，我倒觉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王泊舟咧开嘴笑笑，一嘴大白牙被黝黑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洁白。
　　郑龙和小枫子都被逗笑了。砚喜看着欢笑一堂的大伙，虽然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不过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人，大人！”
　　朱叔急迫又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欢乐的气氛。
　　“朱叔，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王泊舟看到朱叔拄着拐棍艰难又急切地跑进院子里，忙起身搀扶。

　　“大，大人。衙门口有人报，报案。”朱叔难掩住兴奋快速地说道。
　　“有人报案？”郑龙也来到朱叔身边：“那您怎么是这个表情？这到底是什么案子，您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是有人报喜了一样。”
　　朱叔用拐杖支撑着腋下，空出双手，按了按自己的脸：“我的表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大伙郑重地点点头。

　　朱叔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的是有人来报案。是城东的黄员外家的公子，来报案说他的父亲和姨娘昨日被山贼劫持了。”
　　“山贼？”王泊舟确认到。
　　朱叔点点头：“没错，是山贼，那黄公子还拿了山贼勒索钱财的信呢？我看应该是真的。我们范大人这几个月殚精竭虑，辛辛苦苦所为的就是找到这些山贼的踪迹，没想到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泊舟一听也很激动：“走，那黄公子是不是还在大堂里等着，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爹啊。”黄公子搀扶着因为伤心惊吓而憔悴不堪的黄夫人，强制镇定地请求道。
　　“咦，这信上可是说要付黄员外和黄姨娘的赎金啊，怎么？”王泊舟觉不解地问道。
　　“对对，还请大人帮忙救救我爹和姨娘。”黄公子改口道。
　　“救什么救，我们家没那么多闲钱救那个小贱人。”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夫人突然大叫起来。
　　黄公子窘迫极了：“大人，抱歉，我母亲最近情绪不稳定。她不是那个意思，被绑走两个人，我们当然也要救回两个人。”

　　“当然。”王泊舟点点头：“不过你们既然报案了，我们肯定是会尽一切力量救出黄员外和黄姨娘。一定不让山贼的犯罪目的得逞，让你们的钱财受到损失。”
　　“那是我们黄家的钱，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抢走。”似乎是受到王泊舟的话的影响，黄夫人又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娘，娘。”黄公子轻轻安抚着黄夫人，不好意思道：“大人，抱歉，我娘实在是吓坏了。”

　　“黄公子，我觉得你应该给令慈找一个大夫，她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妥。”王泊舟皱着眉头看着黄夫人。
　　“谢谢大人，我会的。”黄公子担忧地看着自己母亲。
　　王泊舟和朱叔沉默地看着黄氏母子离开衙门。

　　“朱叔，你不觉得他们，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就是觉得不舒服。”
　　“大人是不是觉得他们有点冷血。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黄员外身上，对一起被绑走的黄姨娘漠不关心。”朱叔笑道。
　　王泊舟不解地点点头。
　　“大人肯定没有注意到这个黄姨娘已经身怀六甲并且深受黄员外的宠爱。”

　　王泊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是说？”
　　朱叔点点头：“人心有时候很可怕。”
　　王泊舟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她身上其实是两条人命。我们一定要尽力将他们都解救出来。”

　　“大人，大人。”
　　“郑龙，这是怎么了，怎么激动。”
　　“回，回大人。”郑龙起气喘吁吁道：“大人，刚才有人报案说在东山的山脚下发现一辆废弃的马车，小的留了个心眼，叫上在外面守候的黄家家丁一起去看了，结果您猜怎么着，那辆马车真的是昨日黄员外出门的时候乘着的那辆。”

　　“真的？”王泊舟激动地来回踱步，想着怎么处理：“那辆马车现在在哪里？”
　　“还在那边，我找了几个人守着，赶紧回来禀报大人了，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王泊舟思索片刻：“你做的很好，不过来不及等范大人回来一起去看了。你刚才叫了黄家的家丁一起去，黄家人估计这会儿应该也知道消息了，我担心他们现在也会去现场，到时候人多嘴杂，黄家人报案的消息就要被传出去了，要是被山贼知道就遭了。快，你去黄家拦住黄公子不要让他去。我和大朱叔现在立刻过去查看现场，避免现场被破坏，到时候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是，大人。”

　　“这里离马夫所说的马车被抢走的地方大概距离多远？”王泊舟从马车废弃地点往前走了百来步，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意盎然，右边二十来步左右就是进山的大道了。“这山贼就把马车废弃在这里？有点意思。”
　　“据黄家赶车的马夫的说法，他们是从五龙上的五龙庙回来的途中被拦住的，那山贼抢了马车，就让他带口信给黄家人，要他们拿钱赎人。今天一早，黄家家丁又在大门上发现用匕首钉在门上的信，黄家人被吓得够呛，这才火急火燎地来衙门报案来了。”

　　王泊舟点点头：“这山贼果然胆大包天，不但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无辜百姓，让人报信，还送信上门。”王泊舟用手打了一旁的树干一拳：“气人，实在气人。朱叔，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他们做的一样。他们这是在挑衅吗？范大人和一堆弟兄们找了他们几个月一直没有消息，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官府是酒囊饭袋所以才敢这样敢法无天了。”
　　“大人！”朱叔也十分悲愤。
　　“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还江州百姓一个安宁。”王泊舟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