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29、第 29 章

　　“谢谢大人，谢谢小周大夫来送我。”江州城外十里亭，陈老五回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收起眼中的不舍与伤感。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吗？”王泊舟自觉自己多少能明白一点陈老五的心情，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虽然故土难舍，不过这里已经成了伤心地了，而且故土的故，没有了情感的加持，也就没有了意义了。

　　“还没确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卖了地得到的钱够我过一段日子的，而且我一身力气，也不怕会饿死，所以我想慢慢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许会去参军，或许走累了，就在歇脚的地方定下来也说不定。”陈老五苦笑道。“我得重新习惯起以前那种，只考虑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王泊舟点点头。

　　“陈大哥，我想，你或许会想留着这个。”小周大夫将一个东西递给陈老五。
　　“小周大夫？”陈老五吃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这是我从林娘子那里买过来的，送给你的。你就留着做念想吧。”

　　陈老五紧紧握住手中的发钗，将它重重按在胸口上：“王大人，小周大夫，这次能顺利找到害了巧姐的人，多亏了你们，我陈老五无以回报，只能给你们磕头道谢了。”
　　“这是做什么，不用，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王泊舟和小周大夫慌忙将陈老五扶了起来。

　　“谢谢大人，小周大夫，你们都是好人。”陈老五抹了抹泪水，望向于天空交接的路尽头，释然笑道：“大人，小周大夫，我本名是陈十五，以后还是叫我十五吧。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王泊舟和小周大夫相视一笑：“十五大哥，希望你忘记作为陈老五的一切，迎接新的生活。”

　　“小周大夫，你能告诉我，你后来追上十五大哥做什么？”城门下王泊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什么事情居然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
　　“大人，怒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个秘密。”面纱后，小周大夫调皮地笑道。
　　“好吧。不过小周大夫，这次多谢了你帮忙辨认证物，帮助我们顺利破案。”
　　“大人客气了，你替我们江州百姓做事，我尽点微薄之力，实在是不足挂齿。”

　　“那小周大夫，我这个人好奇心毕比较重，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纱？是。”王泊舟比划着自己的脸。“这里有什么吗？其实没关系的，我觉得人的心比人的外表更重要，你不必这样的。”
　　“啊？”小周大夫吃惊地愣了一会儿，在王泊舟欲言又止地比划中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笑得直不起腰来：“大人你误会了，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冒昧了。”王泊舟羞红了脸。“那是为什么呢？”

　　小周大夫笑了一会儿道：“无妨，无妨。不过呢，这也是个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哦。话说，王大人，你看起不像是一个八卦之人，会问刚认识的女子这么不礼貌的问题啊。”
　　王泊舟被人揭穿了心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所以，你是想看我长什么样，会不会脸也跟她长的像？才对我一直带面纱这么好奇吗？她是谁啊？”小周大夫好奇地问道。

　　“小周大夫我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是因为你们身高也差不多，本来。”王泊舟觉得自己似乎越说越错，窘迫到不行，还是赶紧离开为妙：“小周大夫，我衙门还有事，那就就此别过了。”
　　小周大夫被王泊舟的样子逗得忍不住捂嘴大笑：“没关系的王大人。其实我要谢谢您今天让我一起来送送陈十五。如果王大人忙的话，那我们就此分开吧。”
　　“好好，我先走了，小周大夫，你随意。”王泊舟丢下一句话，逃也似的跑了。

　　“小姐，你已经这样笑眯眯一整天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笑啊，让人瘆得慌啊。”红姐倒了碗茶放到周芫芫面前。
　　“我开心嘛，所以笑喽。”周芫芫抿了口茶水。
　　“你说这个啊。”红姐拿起放在一边的面纱：“小姐，不是红姐我多嘴，你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周芫芫抢过面纱，将面纱戴上，歪着头对着红姐调皮的笑笑。赫然就是之前跟王泊舟一起的小周大夫的模样。
　　“我觉得你这样算是在耍人家吧。以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生气。”红姐有点担心。
　　周芫芫将面纱解下来，假装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谁在意他会不会生气啦，我只是想从他身上查关于姐姐案子的线索，而他一直把我当成姐姐，他跟我周芫芫毫无关系。”
　　“小姐，你是不是还在认为他是杀害大小姐的凶手？你真的只是为了查案才去找他的吗？”红姐怀疑。

　　周芫芫将红姐推出门外：“哎呀，好烦啊，不要说这些了。总而言之呢我以后会一直用这个形象跟大家见面的，你要帮我保密，替我打掩护知道吗？要是哪天他知道了真相，我一定首先找你算账。”
　　“哎，小姐，这样不行啊。我嘴笨，一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小姐，小姐。”红姐砰砰砰拍打着被周芫芫关上的房门。
　　“你又不会经常跟他见面，如果见到他时不提我不就行了。”周芫芫的声音透过房门瓮瓮地传来，红姐只得无可奈何地认命了。

　　夜了，王泊舟让人在院子里点满了灯，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候。其实他也不知道周蒙蒙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不过郑巧姐的案子结束了，陈老五也离开江州即将展开新的生活，他觉得应该跟周蒙蒙一起分享一下，虽然他知道，能够给自己送来林娘子信息的周蒙蒙一定也应该早就知道了案子的结果了，但是他还是想见到周蒙蒙，然后亲口告诉她案子的结果，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等待有没有结果，但是他就是想等。

　　“看来，今晚她又不会出现了。”王泊舟喝完茶壶里的最后一点茶，失落地叹了口气。
　　“谁不会出现了？”
　　一个俏皮的声音在王泊舟身后响起。王泊舟惊喜转身，便看到周芫芫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一时情难自禁道：“蒙蒙姑娘，你来啦。”

　　“怎么啦？吓到你了吗？”周芫芫看着石桌上的一对茶杯还有放在一旁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嘴角控制不住地瘪了瘪，不过她仍笑着问道：“你在等谁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王泊舟本来想了很多话要说，什么多亏了你送的线索，案子才能顺利解决。或是，我没有让你失望，我还陈老五清白了。但是他望着含笑望着自己的周芫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知道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

　　“我打扰到你了吗？那我走了。”周芫芫觉得没意思极了，她本来以为这么久没见王泊舟了，两个人可能会有很多话说，但是王泊舟却这样面无表情，不知道怎的，她很失落，也有点生气。
　　“不是。”王泊舟急了，他慌忙上前拉住周芫芫的手：“我等的人是你。”
　　周芫芫低头看着王泊舟的人，脸微微发烫。她抬头看了看王泊舟，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轻声问道：“你，是在等我。”
　　夜色溶溶，王泊舟呆呆地望着面前女子，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女子的娇羞，便胜过千言万语，他突然觉得这几日的等待一点都不苦涩，反而十分甜蜜。

　　“哦对了，这个是给你的，为了谢谢你帮忙找线索。”王泊舟将周芫芫一早就注意到的包裹拿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啊？”周芫芫十分好奇。
　　“你看。”王泊舟将包裹打开，是一套剪裁十分利落的衣服，虽然布料看起来相当华美，但是款式并不像周蒙蒙会喜欢的样子。

　　周芫芫有点疑惑：“这个好像跟我平时穿的衣服不大一样啊。”
　　“对啊。但是我觉得它很适合你。”王泊舟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然而却十分自信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是以前，我敢断定你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衣服。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总觉得你应该穿这样的衣服，而且我觉得你也会喜欢这样的衣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当然如果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拿去换，毕竟是我失礼，准备了不合心意的礼物。”王泊舟打算收起衣服。

　　周芫芫的嘴角不知不觉翘得越来越高，两只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不要，你都送给我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很喜欢。”
　　周芫芫生怕王泊舟真的把衣服拿走，控制不住地抢过衣服，紧张地护着。
　　“我就觉得它适合你，就想你会喜欢的。”王泊舟憨憨笑着。“那我现在把它烧给你吧。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给我看好吗？”
　　周芫芫呆愣着任王泊舟拿走衣服，迷茫不解：“烧，烧给我？”

　　“对啊，我问过朱叔了，朱叔告诉我送给不在世的人的东西，都是要烧给他们，他们才能收到。就像我们烧纸钱那样。所以，我得把衣服烧了，你才能收到，才能穿它啊。”王泊舟利落地从墙角拿出一个火盆，将衣服点燃，放到盆中烧。
　　周芫芫眼巴巴地看着衣服被烧成灰烬，心中滴血，大呼王泊舟这个败家子，布料这么好的衣服说烧就烧了。但是却又不能开口去阻止他，因为蒙蒙确实是已经死了啊，王泊舟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衣服被烧掉就算了，自己要去哪里找一件一模一样的，穿给王泊舟看啊。

　　“小周大夫，上次多谢你开的药，小儿拉肚子的毛病已经好了。”多福布庄的老板看到救儿子的恩人来自家关顾，殷勤地上前问候。“小周大夫是要棉布还是绸布，我带你去拿。”
　　周芫芫不好意思道“我听说知州大人来你家买过一套成衣，一模一样地按我的身高拿一套给我。”
　　“啊？知州大人买的那套！”福老板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又好像参透了什么秘密一样，一脸暧昧地笑道：“好好，我这就去拿。”

　　周芫芫看到福老板的笑，心里毛毛的，下意思地解释道：“我就是听人说那套衣服好看，所以也想买一套。”
　　“我懂，我懂。”福老板一脸心领神会地样子。
　　“对了，福老板可不能跟别人说我来买这个衣服的事，懂吗？”担心自己假扮的事情露馅，周芫芫叮嘱福老板千万要提自己保密。
　　虽然福老板果然是个明白人，一脸你懂我懂，满口答应。

　　周芫芫看着包好的衣服，站在多福布庄的门口，无可奈何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叹气离开。福老板陪着她找遍整个布庄，都没找到跟王泊舟买的那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福老板解释说，那样的衣服样式，鲜少有人用绸布来做。一般都是用稍微便宜一些的棉布来做的，毕竟穿着这样的布料衣服舞刀弄枪，衣服破了，也不心疼。除非那种大富人家，所以那样样式，布料的衣服，整个布庄就一套而已。

　　本来周芫芫还想问福老板能不能帮忙再去找一套来，结果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将福老板耽误住了，看起来像是他的大客户。为了人家的生意，也为了那个女子是个孕妇，周芫芫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套款式相近但布料完全不同的衣服。周芫芫只希望自己穿着去的时候，王泊舟不要发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