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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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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夜里的时候,有人来访,那人是强行进来的,还是郑巧姐自己开门将人放进来的。能将一个女人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这凶手很可能是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不知怎的王泊舟脑海中闪过陈老五的脸。
“我去看看门窗有没有什么损坏,郑巧姐一定不会在晚上的时候给陌生男人开门的,如果找到有人破门或是破窗的痕迹,那就是很好的证据了。”王泊舟兴奋地走到门边,细细地查看起了房子的门窗。
又是一阵晚风吹了进来,悬着房梁上的麻绳随风微微地晃了下又归于平静,周芫芫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条麻绳。
“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快来陪我玩啊。”小芫芫站在秋千架子上将秋千荡得高高的,迎面而来的气流,让她的衣袖飞扬了起来,这种让人觉得自己在飞翔的游戏,特别受她的喜欢。
小蒙蒙拿着本诗词宠溺又失落地笑笑:“姐姐就不玩了,飞那么高,怪吓人的。”
小芫芫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奔奔跳跳来到姐姐身边:“没事,我在呢,我保护姐姐。娘说了,我壮的像小牛,最适合保护姐姐了。”
小蒙蒙抓着书本的手紧了紧,最终抗拒不了心中的渴望,跟着妹妹到了千秋前,不放心地交代道:“那我坐上去,你让他们轻点摇,不要用太大的力气。”
“嗯嗯。”小芫芫扶着姐姐坐好。
两姐妹一人一个秋千架子,一个如微风轻拂,慢悠悠地晃着;一个如巨浪上的大鱼,迎风破浪。
姐妹俩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那上面应该又东西。”周芫芫低声说道。
“奇了怪了,怎么会什么痕迹都没有呢,难道是郑巧姐自己给凶手开的门?可是大晚上的,郑巧姐为什么会给一个男人开门呢?”一无所获的王泊舟懊恼地抓着头发。
这边正烦躁着呢,结果一抬头,王泊舟便给吓得肝胆俱裂:“蒙蒙姑娘,你在做什么,不要动。”
“啊,我上来看看,这里有好东西。”周芫芫正站在用桌子椅子搭造的台子上,认真查看这只剩一根麻绳挂着的房梁,她听到王泊舟的声音,便兴奋地指着房梁比划道。
“小心!”
不知道是太兴奋了动作大了还是猫冬吃胖了,周芫芫听到脚底那老破椅子发出一声悲鸣。她神色一凛,想翻身跳到地面,不料却被裙琚绊了下脚,摔了一跤。
“哎呦,我的屁股。”周芫芫痛呼一声,抬眼便瞧见王泊舟焦急地过来了,她担心被王泊舟发现不妥,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我把你骗到了,看你那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王泊舟一愣,没想到自己又惊又忧了半天,结果蒙蒙姑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他哭笑不得道:“蒙蒙姑娘,你太调皮了,居然开这样的玩笑,你不知道刚才可吓死我了。正常人这样摔下来,一定会受伤的。幸好你不是人,哎,不对,幸好你是鬼,不是,我是说。“王泊舟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就算你是鬼,那你也是鬼中的仙子。”
被绊倒的周芫芫此时正对着自己的裙琚无语凝噎,完全没有注意到王泊舟在说什么:“哈?箱子,我让你看绳子,那条绳子,哎呦。”周芫芫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步子正常起来,她走到不明就里的王泊舟身边,指了指房梁:“绳子。”
“绳子?”
“绳子!”
“绳子!”
“对,就是那条绳子。”总算明白了,跟他说话真费劲啊,周芫芫一边偷偷揉了揉疼痛的屁股,一边吐槽。
“那绳子有什么特别吗?我问过了,李大说这条绳子是他们家的。”
周芫芫有点抓狂,心中的一个小人恨不得抓着王泊舟狠打一顿,但是又有另一个小人在说,冷静,冷静,你的断章取义这个世界只有蒙蒙听得懂,对于其他人,你得把话说明白。好,好,我要说明白,周芫芫硬挤出一个微笑:“那个挂着绳子的房梁,上面有点不一样,我建议你上去看看。”
王泊舟看看笑靥如花的周芫芫又看看房梁,点点头。
江州这个季节的清晨最是舒服不过了,空气微微湿润又不会过于潮湿,温度不高不低,偶尔一阵风过去,带来远处草木的清香,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王泊舟今日大张旗鼓地让人在义庄前摆了茶桌,与朱叔一边饮茶一边聊着家常-江州府衙唯一一个儿童小枫子的教育问题。
砚喜则满脸不忿,怒气冲冲地瞪着王泊舟等人,郑龙时不时指着摆在一旁的两个架子和一个用麻袋装起来的不明物体冲砚喜挤眉弄眼,惹得砚喜更是火冒三丈。
“大人,一大早就把大家叫来做什么?是不是同意我们把巧姐的遗体拿去安葬了。那真是太好了,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王泊舟坐在椅子上还没说话呢,闻风而来的里正便自说自话了一大推,拉着李大两个人,泪水婆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泊舟帮他们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里正大伯,您先坐下跟我们喝杯茶,然后看一出小戏,之后我们再来说郑巧姐遗体的事。”王泊舟站起来将里正搀扶着坐下,并替他斟了一杯茶:“这茶可是我父亲的宝贝,我从家里出来时偷偷拿了一些,您也尝一尝。其实我父亲哪不知道我偷偷偷了他的茶啊,不过是爱子心切,不愿意多说罢了。长辈们都是这样,总是为晚辈诸多操心,生活啊,名声啊,总之不想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泊舟这意有所指的话,让里正的脸僵了僵,他连忙端起茶杯随意喝了一口:“好茶,好茶,是好茶。”
王泊舟了然笑笑:“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开始欣赏一下这场戏吧。”
“好,好,就依大人的。”里正僵硬地笑道。
李大在一旁拼命朝里正使眼色,里正假装看不到,气得李大找了一个墙角蹲了起来。王泊舟将一切收入眼底,并不说话,只让郑龙他们把架子搬到中间。
只见砚喜和郑龙一左一右地将架子放好,然后又各自拿了一条麻绳往架子上丢了过去,然后打了个结。
里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拦住砚喜和郑龙,气愤地指着架子道:“大人这是何意,我是看出来了,大人是找不到证据证明巧姐是他杀的,又不愿意将她的尸身还给我们安葬,所以就让人在我这个老人家面前表演上吊吗?好羞辱我们李家是吗?”
朱叔想站起来替王泊舟解释,王泊舟冲他摇摇头,面不改色地扶着里正坐下:“里正大叔,按年龄来算,您的年纪比我父亲还大,是个长辈,我这个做晚辈又怎么敢这么做呢?你说的对,我是要让他们表演上吊,但是不是为了羞辱你们,而是为了证明,郑巧姐她是他杀的。我们一起看完,之后如果您还认为我是在羞辱您,您再冲我发火也不迟啊。”
王泊舟的好言好语让里正不好再发作,他哼了一声:“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郑龙把麻袋打开,原来里面放的是一个用布袋扎成的假人,他吃力地将假人抱到架子底下,可以看出假人似乎有一定的重量。
江州早年巫蛊之术盛行,这用假人做要加害之人的替身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方法,所以当众人一看到这个布扎的假人之后,都是又惊又俱。李大和里正也惊骇地看着那个假人,更加不解王泊舟的意图,又惊又怒,却又发作不了。
观察到里正和陆陆续续围过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大声的讨论声,王泊舟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只是个道具,用来做对比的,大家不要惊慌。”
朱叔见大家还是议论纷纷,便站起来:“大家安静听我说一句,巫蛊之术都是骗人的,我们官府这些年也一直在关注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最后也揭穿了很多所谓的半仙、大神都是一些招摇撞骗的家伙。而且这个假人其实就是一堆破布加上沙子而已,大家不要害怕。”
王泊舟见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才示意砚喜和郑龙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砚喜欲哭无泪地搬了张小凳子站上去,抓着麻绳将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他一脚将椅子踢翻,然后像一个正常的上吊的人那样挂在绳子上挣扎,只不过他的手死死的抓着脖子下的绳子,防止自己真的成为一个吊死鬼。绳子剧烈地晃动着,绳子与架子顶部的木棍之间随着砚喜的挣扎而互相剧烈地摩擦着。
与此同时,郑龙将那布扎的假人抱到另一个架子下,然后将假人的脖子挂到麻绳上。那绳子只在假人挂上去的那当会儿晃动了几下,后来就归于平静了。
王泊舟见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个架子上的情况,估摸着砚喜估计要坚持不下去了,便示意郑龙将砚喜从绳子上抱了下来。
“大家,都看清了吗?”王泊舟目光灼灼地环视了周围的人群一圈。
大家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抓耳挠腮,也有的仍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架子,还没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我就来给大家解释一下。首先,为了让这个演示更有准确性,我选了一个体重身高与郑巧妹差不多的人我的书童砚喜,还让人制作了一个长度重量跟她差不多的假人。而且架子上挂麻绳的木条也让人洒了些草木灰上去,模拟房梁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灰尘。”王泊舟指着砚喜、假人和架子说明道。
然后他又指着刚才砚喜所在的那个木架子:“正常上吊自杀的人,她不是一上吊就死的,她肯定要挣扎一番,挣扎的方向也不是确定的,所以绳子与木头之间肯定有不规则的摩擦痕迹。”
“而这个。”王泊舟走到假人所在的那个木架子旁:“绳子因为从底下抛过,会与木棍形成拉扯的摩擦痕迹,方向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就像这样。”王泊舟用力地将绳子前后拉扯示意给大家看。“但是因为人已经死了,当她被挂到绳子上时,绳子虽然会晃动几下,但是很快就静止了。所以木条上几乎不会再留下什么其他痕迹了。”
“郑龙将木条拆下来给大家看一下。”王泊舟胸有成竹地说道。
里正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王泊舟也不着急,让围观的人一个一个过来先看。
果然,砚喜所在架子的木条,绳子悬挂的地方被磨损处了毛刺,撒上去的草木灰也被磨蹭出横七竖八各种不同方向的痕迹 。而假人的那跟木条,则只有清晰的同一朝向的痕迹。
“真的跟大人说的一样哦。”
“没想到这死人上吊和活人上吊还有不同。”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
里正听着周围的讨论声,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也站了起来去看,果然如王泊舟所说的那样。他立刻让人准备了一把梯子,搭在了李大家的横梁上,一马当先地往上爬,这会儿是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逗得围观的村民纷纷捂嘴偷笑。
王泊舟和郑龙等人则的是无奈至极,这里正从头到尾真是演的一手的好戏,倚老卖老个彻底。
里正黑着脸从梯子上下来,看着王泊舟那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里正,您这是话里有话啊。”王泊舟意有所指。
“哎,大人,其实也不怕您笑话,这人死了已经是一件不幸的事了,人死后还要被人讨论,更是不幸的事。不过既然她真是被人杀的,那一定不能放凶手逍遥法外。您去验尸吧。”说完这些,里正便离开了李大的家,那样子像是老了十岁,弯着的背也不那么像是假装出来的。
“大伯,大伯,等等我,等等我。”李大焦急地追着里正走了,只留在一脑子的新产生的疑惑和猜想的王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