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黛玉的金大腿》天官心事

19、第 19 章

　　徐宓一听孙夫人说，顿觉自己书背的少也不是那么丢人了，跟在孙夫人身旁，道：“孙姨，暖锅不是穷苦人家吃的，您家倒专门开了酒楼摆这个？这世上果真有那么多穷苦的人家？”
　　郡主笑斥道：“自己没见识，还出来浑说。”
　　孙夫人问丫头：“大堂里都备好了？”
　　丫头垂手应答，又在旁侧引路。
　　孙夫人回头听见了，笑道：“穷人家倒是多如牛毛，可他们家羊肉都吃不上，哪里还能常来往这里吃酒，我们这里啊，是要推了你方才那话，把它变成富人也能潇洒放松的地儿。”
　　说着孙夫人带了他们转进一扇门。略过行礼的下人，众人看到的是一张及大的石桌。上面摆写不下一百多冰白瓷盘子，左右还有许多竹质的架子，上上下下也摆着好些盘子，所有盘子上都一一搭着竹片，上面有写着狍子肉，鹿筋，鱼嘴，羊肠等。
　　孙夫人往右转，又是一间屋子，这两间倒是相连的。
　　未等进里几步，鲜香麻辣的感觉就朝众人直面涌上，勾的人口舌生津。
　　孙夫人未带他们走近，笑道：“这里味道浓，咱们在门口略站站就是了，到了中午用这个做汤，煮上那些鱼翅，鹿筋，虾肉，再配上厨娘调的南越食蒙蜀椒酱，或是咱们本地的乌豆豉酱，滋味十分好，虽说重口了些，可也不是日日如此。若是你们小女儿家吃不得，我叫他们也配了不放辣蓼，辣茄，胡椒的汤，吃起来味道也很是香醇。”
　　郡主前走几步仔细看了一圈，遗憾道：“闻着很有滋味，你早说我早上就不用饭了，咱们直接来这里吃就是了。”
　　孙夫人笑道：“我倒是想早说，就怕你听了反倒不来了。正如宓丫头说的一样，这个玩意儿不过是以前穷人吃不起肉食，买一丁点子肉熬出的汤水煮白菜煮出的名声。我提前告诉你，你倒派人来砸我的门，只说我小瞧了你，还是午间吃罢，免了我一阵好打。”
　　郡主笑道：“你们怎么想出的这个法？”
　　孙夫人笑盈盈道：“我们势微时投宿在一家庄稼人那里吃过这样的煮白菜，多少年的事了。我们老爷去年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来了，唠叨了几回说往后再没吃过那样好吃的白菜，我也没在意，结果后头他们爷们一合计，就整出这样的来。”
　　徐宓听了好奇道：“旁边相连几个楼都是这样的？”
　　孙夫人道：“只这一个，先试试水，左右两个先空着，后头看情形再定，最后那两个小楼到时候就当邸店，左右来往城中的商队进了城都要经过这里的。”
　　郡主心里合计了一下，叹道：“那底子还是大了些。”
　　孙夫人也道：“谁说不是，如今我们家家底就在这上头了，当时我晓得了，气得我骂了他们一顿。他们爷们就劝我说，先前那些铺子你也不看好，后头还不是改口了，又说他们都打算好了，定什么价，如何如何揽客，伙计们怎么介绍菜式，又怎么上下兼顾，都说起我听。我听完也还是云里雾里的，却也懒得再管了。既然他们爱折腾就折腾去，人生难得糊涂，我只管消遣就是。”
　　郡主就笑道：“也是有理。”
　　孙夫人又道：“后头我也想通了，便是亏了，好歹这屋子这地还在，根基也还在，倒不至于过活不下去，且让他们闹去。”
　　郡主轻笑道：“话虽不错，可若是亏了，那还能娶得了儿媳妇不成？”说着，把头偏过去，去瞄旁侧的林黛玉。
　　黛玉从未听过暖锅，更别提见过，方才一路，都仔细看着，认真听着话，全当是见世面，不妨突然接到了这个暗示地眼神。
　　孙夫人眼见黛玉脸颊唰一下红了，忙拉手安抚道：“自然是娶得，不过也不急一时。”
　　黛玉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说孙夫人又引着人往出走。
　　郡主又问：“说起你们家铺子，我想起来：上月我们老太太说想吃个火腿炖肘子，我特意派人去那买火腿，伙计怎么说没有了？”
　　孙夫人笑道：“你再着人去问问，早有了，上月南边雨水大了些，路上免不了耽搁了一阵子。”
　　黛玉听得好奇，问徐宓道：“那火腿是只能从南边运过来，咱们这里做不得？”
　　徐宓想了想，道：“是能做的，应是这火腿制的时候要太阳足足的才好，咱们这里比起南方不如，所以孙姨家就在南边做好了运过来，其余别的什么海货、酱货、蜜饯、蜡烛也一应都是最好的，精益求精。我和你说，他们店里的伙计在门口吆喝说他们家的货乃全城最好的，那可不是胡吹，这京城里的甭管大户小户采买东西多多少少定有她家一份。”
　　徐宓说了这么一通，孙夫人早听见了，待见徐宓话落，柔声与她二人说道：“回去的时候，我带你们顺路去转转，除了火腿，还有别的好东西。到了那，你们姑娘家也包些点心回去。”
　　徐宓听了高兴道：“那我想要冬瓜糖和八仙果。”
　　孙夫人笑道：“有的，有的。”又与黛玉慈爱道：“荣国府里姐妹众多，一会儿你多带些点心回去送她们玩罢。”
　　黛玉有些推拒，孙夫人笑道：“你这丫头，带你出来逛逛，难道就叫你用了饭空手回去了，那论起来是我带你逛还是你陪我解闷儿，再者圣人有训说‘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你可也忘了？”
　　盛情难却。
　　孙夫人道：“走罢，去堂里看胡舞？若是无趣还有杂耍，变戏法也备下了。回来吃罢饭，乏了就去在后楼“云华里”更衣，躺在塌上平平胃脾，歇歇脚，然后再去街头铺子里瞧瞧消消食，这种日子才美呢。”
　　郡主颔首笑道：“你倒是会享受。”
　　紫鹃雪雁这一路都跟在众丫头后面，不远不近的。见这人家既请了一品郡主给自家姑娘做脸面，又一路都携手带着四处走动说笑不见一丝冷落。二人心里顿觉窝心。可不像府里宝玉一摔玉的时候，众人都围到他那去了，显得她们姑娘孤苦伶仃可怜见的。
　　雪雁拽着紫鹃落后半步问道：“紫鹃姐姐，咱们姑娘光备着那两份络子是不是有点不够看啊。”
　　紫鹃看前头二位夫人的脸一直都那么柔和，方道：“咱们姑娘给什么能够。你瞧瞧这左右的摆设，连方才后厨墙上都挂着个值五百金的自鸣钟。再说这两个络子是姑娘亲手打的，桃花络的配色也是极好，金鱼结俱是活灵活现的，连尺寸也大方的，瞧着是很不错的。”
　　雪雁又悄声道：“你说咱们姑娘是不是就是想到会这样，才把络子打的比旁的大一圈的。”

　　黛玉与众人在城东赏胡舞，看杂耍的时候，荣国府也不得闲。
　　圣上点了府里二老爷贾政做学差，叫择了日子起身。
　　贾政知道了消息前来先回了贾母，说定了八月二十日起身。
　　众人听了原委，少不得要高兴一场。待贾政拜了贾母出去，王夫人陪着说了几句话，起身回道：“媳妇儿回去替老爷打点行礼。”一时带着宝玉，探春兄妹出了院子。
　　迎春，惜春俱是话少，说了几句没甚意思，也各人回了各人院子里去。独留下凤姐与贾母陪笑。
　　贾母就问：“玉儿还没回来？”凤姐笑道：“没呢，他们吃了早饭才出门去，可不要消消食，闹一闹，才吃得下宴席。”
　　贾母听了半晌不言语。凤姐道：“我派个人去瞧瞧？”
　　贾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两个从一品的夫人，还一个是郡主，又带着那么多丫头婆子能出什么事，再过一会儿子指定就能回来了。”
　　凤姐道：“林姑娘最是不爱出门，想必早就惦记着回来，却怕失了礼，这才被拌住了脚。”
　　贾母坐在软塌上靠着半旧猩红毡子靠垫，不搭这茬，又问：“你瞧那家人如何？”
　　凤姐装听不懂，干笑道：“行事倒是极好的，倒看不出似贫寒出身的人家。”
　　贾母瞥了王熙凤一眼，冷道：“讨打！”
　　凤姐就笑，“老祖宗，这我哪敢说啊？林妹妹那样的人物配哪个配不上，到底是哪个，我也难说。”
　　贾母平静道：“你只管说你的就是。”
　　凤姐敛了笑，又想了一回，才道：“旁的不说，单林姑丈给留了信这事就不简单，林姑丈为官多年想必不会只有这一个旧友，怎么偏他家独留了信。虽信上写的也平常，但到底是不一般。我约摸许是林姑丈想的周全，怕是咱们这边有什么打算，或是那边反悔了，所以才成了现今这个模样儿。”
　　贾母呆坐了半晌，道：“我与你想的一样，只是如此一来，我自觉得十分愧对我那早去的女儿。宝玉那里，早先我属意的是湘云那丫头，她虽不如玉儿聪慧，可在我眼里长大的孩子，自有许多旁人看不到的好处。”
　　凤姐自然要附和着，道：“老太太可会调理人，谁也不及您的。湘云那丫头心胸宽，身体也壮，可偏偏就早一步定出去了。”
　　贾母听了，又说道：“自打贵妃赏宝玉薛宝钗凤尾罗，芙蓉簟这两样以后，我就试探着宝玉喜哪一个，心里寻思着若是玉儿也不错，宝玉心里定是欢喜，便是她身子弱些没甚根基那也值了。可如今他爹又入了皇帝的眼，这么一来，便是我选了玉儿，他母亲那边怕是不周全。”
　　凤姐脸上挤出笑来，道：“还是老太太想的明白，我年纪轻，做不得主，只是要我说，怕是日后宝玉能选的更好的就是了。”
　　贾母听了坐直了身子，拉着王熙凤手，道：“我也觉得就是这个理。只是觉得对不住玉儿一家。这些年玉儿的吃穿她何曾用着咱们的了，反倒是咱们为了盖那个省亲园子，林家在京城的宅子都折卖了出去，若是黛玉的亲事不美，我这个做外祖宗的实在愧得慌。”
　　王熙凤安慰道：“老太太可别这么想，要是没您在这里守着林姑娘，她一人在这世上又是个什么光景那才难说呢。”
　　贾母听了舒了一口气，拍怕凤姐的手，道：“我也乏了，你且去忙就是，晚饭的时候再来。”
　　王熙凤嘱咐了鸳鸯几句才出了老太太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