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黛玉的金大腿》天官心事

10、第 10 章

　　林黛玉见晴雯去了，越发地睡不着，一时间不由忆起以往日子里的点滴。
　　女儿家心性如此，又正是夜里，自然想出无限苦楚来。一时又幻梦着若父母安在自己如今又是何光景。在想周边众人俱有亲眷在旁，唯独自己孤零…黛玉更觉悲苦，紫鹃雪雁等人先前还哄着，后来见黛玉时常如此，众人也都不理会。那黛玉只窝台窗上径自垂泪。
　　翻来覆去的想半生悲苦，黛玉正难受着，又忽地顿住了。
　　原世事也不尽如此，还有一人算起来倒比她还不好些。倒也不知那人如今怎样，听说是养子，可也承受过这些孤身一人委屈？
　　此番自然又是一阵揣测，如此心绪不安，自然不得好眠，黛玉辗转反侧直到二更方才朦胧入睡了。
　　而被揣测的人此时尚未归府，径自坐在首位乌木圈椅上翻看公文。近日京城内出现一名慧真道人，写了一本叫《劝世良言》的书四处分发，可能是因着百姓生活确实困苦，可能是因为这书不要一文钱白送。总之，竟也有了一批信徒，这批信徒上达千人，在京城扰乱人心。
　　堂内很大，便是点了灯也有些阴暗，旁边锦衣卫力士站岗，兵卒颜色冷峻，戒备森严。
　　孙明霁随便翻了翻那薄薄的书册，开头写着：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再往后翻，写道：病，鬼也，执内省，心诚则病消，入药心坹诚，病噩……，前面还好，后面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再看那记名册，厚厚的册，上面密密麻麻，除了姓甚名甚，还记载了他们家在何处，如何谋生，亲眷几何等。待囫囵看过，孙明霁起身吩咐下首一位随侍道：“那慧真便罢了，旁的信徒仔细些。咱们这里地方虽不小，一下子装了这么些人，也有些吃紧，无关此事的人物，别叫趁乱逃了去，惹了麻烦不好收场。”
　　那人听了上身微弯，把手逼着，抬首道：“是。”
　　孙明霁听了，低声嗯了一声，便出了门，往北边去了。

　　隔夜黛玉早间起来，心想着昨晚晴雯送帕之事，惦记着要去宝玉那里看看，便打扮好出了门。过了翠烟桥，前头有一花阴处，待黛玉行到此处，远瞧着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并丫鬟人等人从院门出来，再走几步，抬头再看时，只见花花簇簇一群人，又向怡红院内来了。
　　定睛看时，却是贾母搭着凤姐的手，后头邢夫人、王夫人，跟着周姨娘并丫头媳妇等人，都进院去了。黛玉看了，不觉又想起昨夜的孤单心事，待迟疑一会儿，只见薛姨妈、宝钗等也进去了。
　　黛玉正瞧着，忽地紫鹃从背后走来，说道：“姑娘怎么没进去，倒在这看热闹？”
　　黛玉不做声，紫鹃又道：“没进去倒好，林大娘来了？”
　　黛玉听了道：“可是说了什么事？”
　　紫鹃笑道：“倒没说什么事，说是来问姑娘安。大清早的，这里潮气也未褪干净，姑娘还是回罢。”
　　二人进了潇湘馆，廊下的鹦哥见黛玉来了，“嘎” 的一声扑了下来，倒黛玉吓了一跳。
　　黛玉用手扣着架子，见食水充裕，也不理它，径自进了屋去。
　　林之孝家早被小丫头拉进屋去喝茶。她此来确无甚事，不过是她家那口子吩咐的，嘱咐她多看顾林姑娘着，她倒不知什么缘故的。又听闻宝二爷遭了难，自己即是进了园子一趟，也就来潇湘馆坐坐。方坐下喝了半盏茶，见黛玉回来，忙站起身来笑道：“倒是扰了清净，不过是来看看。我看姑娘不在，就要回了，紫鹃姑娘拦我说姑娘没走远，叫我等着就是。”
　　紫鹃笑道：“哪能让妈妈白跑一趟，虽在同一个府里，来回也要费不少功夫，如何能不见正主？那就是我们怠慢了。”
　　黛玉也道：“正是呢。”林之孝家的在府中也不是闲人，没一会儿功夫也就散了。黛玉叫紫鹃送林之孝家的出了门去。
　　少倾，王夫人身边的婆子来叫黛玉吃饭，黛玉吩咐众人道：“你们也自去，吃了饭再来。”
　　紫鹃叫春纤陪黛玉去，待自己吃了饭来换她，春纤道：“姐姐尽管去就是，宝玉点了汤水，二奶奶方才叫做了十只鸡的，我晚一些吃，许能混得一碗小荷叶小莲蓬汤喝。”
　　紫鹃拿手去点春纤的脑门，嘲笑道：“多大年龄了，还这么馋嘴！”
　　春纤笑嘻嘻的，跟着黛玉去了前头。

　　王夫人那里，众人正调放了桌子。凤姐儿用手巾裹了一把牙箸往桌上摆放，王夫人李宫裁等都站在地下，看着放菜。凤姐忙要干净家伙来，替宝玉拣菜。
　　少顷，莲叶汤来了，王夫人回头见玉钏儿在那里，便命玉钏儿与宝玉送去。
　　凤姐吹了吹了汤，觉得冷热差不多了，便放在贾母手边。贾母尝了一小口，笑道：“里头的花样瞧着好看，闻着也好，偏尝起来没什么滋味。”
　　凤姐笑道：“老祖宗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若说什么汤好那必定是了不得的，这老母鸡汤底上面飘着面疙瘩，连我也不爱喝，不过花样来看，也算好了。”
　　黛玉坐在下首也尝了汤，待尝了两口，侧首与春纤道：“滋味还好，喝多了却也腻，我这碗赏了你罢。”
　　春纤有些犹豫，可巧紫鹃急忙吃罢饭来了，春纤便喜不自胜的下去了。
　　饭罢，黛玉带紫鹃出了王夫人院子，往怡红院去。
　　待过了曲径通幽处，还未到翠烟桥，黛玉便觉日头上来了，倒是闷得慌，也倦怠再走，与紫鹃道：“咱们从东边小路过去”，才拐进小路，西边便有声音传过来。
　　紫鹃抬头见是两个婆子，一行走一行谈论。这一个笑道：“怪道有人说他们家的宝玉是相貌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果然竟有些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别人疼不疼，这可不是呆了吗！”那个又笑道：“我前一回来，还听见他家里许多……。”两个人一面说，一面过了她主仆二人的树荫，往大观园东角门去了。
　　黛玉方才也听个清楚，见她们二人走远了方道：“好像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紫鹃也不清楚，远瞧也瞧不出什么的，只道：“约摸是二老爷门生的亲眷？听音儿是来看宝二爷的。”

　　怡红院内宝玉正与莺儿商量着打络子，此时正问有什么花样能打，莺儿道： “‘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连环’，‘梅花’，‘柳叶’。”
　　黛玉刚进了屋里来，听了这么许多，与莺儿笑道：“这么多花样，难为你是手巧。”
　　莺儿笑道：“这些都是大家平日见惯了的。”
　　宝玉见黛玉进来，问道：“你打哪里来？”
　　黛玉道：“从舅母那里吃了饭过来？”
　　宝玉方才与莺儿说话，见其娇腔婉转，语笑如痴，早不胜其情了。心里怕与黛玉说话冷了莺儿不好，又怕他与莺儿亲密黛玉心里有气，正为难。
　　听莺儿道：“上次给三姑娘打了一个是‘攒心梅花’的，瞧着也好，不知二爷可见了没？”
　　宝玉思量一回，道：“那样就好。”又转头与黛玉道：“今日他们问我爱吃什么，我可点了个好汤，你尝了没有？”
　　黛玉笑道：“在舅母那里喝了。说起来我们不点汤的倒喝了饱，你这点汤的倒没喝上什么。”
　　宝玉只当她在院子里看见碎碗，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黛玉也不多言语，低头认真去看莺儿打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