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80、第八十章

　　“看我”万重山厉声说着，谢轻舟忙转过脑袋看他，本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可没想到那人只是刮了刮他的下眼睑，而后牵着他去了浴室。

　　镜前，万重山趁他擦着脸便掀开了他的上衣查看伤口，若不是往后不能常常见到，恐怕他早已忘了谢轻舟的伤。

　　“干什么”谢轻舟忽问道，吓得万重山忙附和着笑说：

　　“没事，我看看宝儿”谢轻舟底下那条疤看着不大，细看却触目惊心地泛白。不知怎的，他竟没办法开口，生怕谢轻舟知道了会瞎想。谁知不一会儿他自己竟闷闷地开口问了，

　　“你看…肚子底下是不是很难看了，等宝儿大些，肚子上还会长一条条的痕纹，那个…不好消下去的，等我不好看了…，你会不会对我没感觉了？”

　　万重山实不是个爱说假话的，只好委婉看了两眼给盖上了肚子，假声假气道，

　　“其实这样也好，你不是也嫌弃我吗？说正经的，轻舟，你没打掉他，还愿意要他，很伟大，真的”

　　谢轻舟听了很是无话，愣是撑着水池沿边站了许久。万重山则护在他身后，平视着镜子里的彼此，偶尔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谢轻舟，同他眼神对上时忙又收回目光，像一只躲着牛尾巴的虻虫，飞走后，又飞回来。

　　默了半晌，万重山先开口了，语句里满是对谢轻舟的疼爱。

　　“好了。我再陪你一晚，怎么样？”谢轻舟晃了晃头，抬眼看了看自己面颊上触目惊心的血丝，闷闷道：

　　“不用你陪，我就想休息…重山，胃不舒服，累”说完话他便走了出去。万重山紧随其后，走到厨房边捣鼓起了那些药，抓起来一把干枝凑近闻了闻，忽问道：

　　“这是作什么用的？能煎吗？你现在喝了会不会好一些”谢轻舟听了直走去他身边，同他翻看了会儿才答道：“补的，要和什么炖着才能吃的，煎着吃太烈了”话落，他忙接过手将药收了起来。

　　万重山对这些草药是一窍不通，看他这么嫌弃自己便走去了房里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带上了外套和手机数据线。谢轻舟看着…竟有点儿舍不得了。

　　可，也只是有点儿舍不得了，别的，他也不愿意去想。

　　谢轻舟擦了擦手，走到沙发边上愣了会儿，见万重山抬头打量他便大胆地横跨了过去，一个俯身坐在了万重山腿上。搂着万重山宽厚的臂膀，柔柔地道：

　　“我记得…咱俩刚在一起那会儿，我喝口白开水都是甜的”

　　“现在…”语罢，谢轻舟轻笑着叹了两声，不知怎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托住了小腹，他自己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哪儿不舒服，只觉肚皮疼，腰也疼。

　　等了半晌，万重山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高高在上地捏着下巴打量自己，不一会儿便看得他直睁眼问道：

　　“我是不是脸没洗干净”万重山摇摇头，想从口袋里拿烟却什么也没有，只能干抵着下巴叹气，半晌后才悠悠地道：

　　“轻舟，你真爱折腾”

　　“折腾什么？”谢轻舟很是不爽，直狠狠地托起他的脸咬了一口他的唇角。万重山怕动了情会伤到他和孩子，忙将他的下巴推开了，笑问道：

　　“我不就是睡了几个人，你至于吗？一个月不到换了两处地儿躲我，现在跑这么远来，连着肚子里的也折腾，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话落，万重山定睛看他，盼他说出些什么愧疚的话，好让自己趁火打劫骗他回去。没曾想，谢轻舟愣了会儿便往在了自己肩头喃喃细语：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躲你十个月吧，留给我一点清净，不然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自己好脏…，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最清楚”语罢，他阖上了眸，任万重山抚着自己一头细软的发，好半晌才听他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出轨，你还给我生孩子，是有点儿…，不过宝儿是咱们俩的孩子，你改不了，也不亏。我这辈子也只对你上过心了，你不信…我会想办法让你信。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和你做，可惜了，你不肯，跟别人比起来我还算干净的，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

　　“轻舟，求你了”

　　末了，万重山竟又软乎地开口撒娇，渴盼谢轻舟能因此心软，可没想到谢轻舟又一次摇头以示回绝，转而抬头看他，想了想，他也闷闷地朝万重山撒起了娇。

　　“重山...，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怎么又逼我呢？”万重山听了直驳道：“我逼你什么了？这不是想打探打探你的想法，省得我自个儿琢磨你的心思，很伤神的”

　　“随你怎么说吧”语罢，谢轻舟直推了他一把，想着要回房间静一静，可没想到一起身就被万重山那两条碍事儿的大胳膊给拦了个正着，幸好他及时将脚抵在了茶几底下，否则恐怕要摔得头破血流，何况那茶几面儿还是玻璃的。

　　就算不是玻璃的，他那么大个人磕下去…

　　愣了会儿，谢轻舟终于将眼神落在了万重山那双无辜的眼珠里，同他对上神儿便破口大骂，一开口不是骂他神经病、有病云云，顿了会儿才酝酿出来几句狠话，一点儿给万重山解释的机会都没，只把人都骂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无奈，万重山不是狐狸，扒不了洞，只能任谢轻舟这只小狼瞪大眼骂他，还问他：“孩子是不是不要了？是不是故意要摔死我？”

　　这话他哪儿听得下去，只好颤巍巍地捂了把谢轻舟的嘴，急道：“我哪儿知道你这么倔，非要起来，就坐我腿上不行吗？”谢轻舟听了也气不过，直抓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胯边，哑声问道：

　　“我坐着难受你知道吗？你摸摸，这儿底下才多少肉？还有，我…”至此，谢轻舟恍惚失了神，可不一会儿又吼了起来：

　　“我他妈就是生你的气怎么着，我…我还不能…回…回床上…躺会儿吗，凭什么你要我在哪…我就…”话音未落，一阵低哑的抽泣比他的话还要快，万重山听得割心窝子，忙将他往前抱了抱，看谢轻舟揽着自己的脖子一声一声地抽着，心里别提多酸疼了，想了想忙安慰起来，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了，不哭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摔着，咱没事儿，再说了，不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吗？”

　　谢轻舟真将他的话听进了心，努了努嘴直咬了口他的肩膀。万重山疼得直咬牙，开口只能叹气道：

　　“咬吧，欠你的，回房里咬，别乱动”语罢，万重山直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让谢轻舟就那么挂在他身上边扯肩上的肉边抽嗒着眼泪。

　　一步一步回到房里时谢轻舟已经不怎么哭了，只舔着嘴角喃喃自语着什么，万重山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只是清楚，谢轻舟这样是委屈了，是毫无抵抗了。于是三步作一步小心将他放在了桌上，正了正色问道：

　　“消气了没？轻舟”

　　谢轻舟听了直抬眼盯他，露出了有些红的大片眼白，万重山在这样的他面前架不住势，不一会儿便牵起他的双手，服软地问道：“好了，你别哭，我给你俩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心肝，不哭了，给你道歉，给咱们宝儿道歉”没曾想谢轻舟听了心肝俩字儿反笑了出来，抹了抹眼睛悠悠地道：
　　“你少来这套，谁是你心肝儿”

　　这话万重山听得认真，直揉了揉他的脸颊回道：“你跟宝儿就是，成不成，以前就你一个心肝儿，现在再来个宝儿，我把爱分给孩子一点，你会不会轻松些？”谢轻舟听了直点头，笑道：

　　“成，就这么定了吧，等孩子出来您就别粘着我了，我透口气”

　　于他来说，万重山的爱真是要压死人的，他受不起那样热烈的好，也受不起万重山对他好过之后的忽冷忽热。在一起这么多年，万重山哪回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自己也…

　　正想着事儿，万重山忽皱眉说道：

　　“不知道你这胎是几个月的，轻舟，我真放不下心”话音未落谢轻舟便吻了他一嘴，脱口后便低下了头，慌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好像他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逃避。

　　“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懂，怕得很，就知道不能做，不能乱吃东西，我记得我爹怀我不止十个月，我大概也…总之，我怕…”万重山听了直点他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笑他傻，

　　“人不是老说顺其自然么，你看你，多待几个月，性格好，长得好，还长得高，过几个月就接你回去，你别怕，轻舟”

　　谢轻舟听了忙摇摇头解释道：

　　“我小时候…很早就学走路了，爹爹他也不懂，长得高，可运动就比不过人家，四肢不协调，不是待久了的…还有，我不回去”想起他爹爹，难免又一番心酸。

　　万重山也不将他这话放心上，只挑眉逗他道：“咱们郊区那别墅正好有间空房，回头我改一改，你没事儿就去举举铁，跑跑步，就是别太过了，我不喜欢那样儿的”话音未落谢轻舟抬头便道：

　　“我没说要回去，你幻听”万重山一看这招带不偏他忙抬手摸了摸头发，反问道：

　　“我也没说让你回去…吧？”无奈，脑子再灵光也掩不住心虚，谢轻舟看他说话都磕巴了起来，直瞥了他一眼，伸了伸腿下桌了，心想这人来得莫名其妙，就连话也说得越莫名其妙。这话说的，到底是想让自己回去呢？还是明着甩自己呢？

　　无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万重山的话：

　　“也没说让你回去吧…吧？你这话是在问我还是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