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初明月未收》晚照姑娘

51、新年

　　腊月三十这一天，红灯笼已经挂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正在贴窗花和春联的小宫女随处可见，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着准备。
　　碧初起来之后略微梳洗，打算先去给太后请安。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到主殿的时候，沈西钰已经在领太后和沈景仪的红包了。
　　“咦，钰儿怎么没有跟父皇一起去宗庙？”
　　随后而至的沈西蓉，问了碧初也想知道的事情。
　　按照惯例，除夕这一日会休朝放假。一大早，景平帝就要带着诸位皇子去京郊的皇家寺庙祭拜先祖。所以对于沈西钰一早出现在寒暮宫这件事，她们二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父皇心疼我大病初愈，允许我今年留在宫中好好休息，不必同皇兄们一起去祭拜。”
　　主殿的地龙烧的暖，沈西延的小脸红扑扑的，加上他今天又穿了一身红，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喜气精神。看到他这精神奕奕，生龙活虎的样子，碧初算是彻底放心了。
　　太后留了她们一起用早饭。不过宫女仍在布置，吃饭还要等上好一会。等得无聊，太后便命人拿来对联纸，让碧初和沈西蓉各写一副，择优奖赏。
　　“反正今年只有你们两个人比，咱们也不等晚上了，你们俩现在就写，写完哀家立刻有赏。”
　　“钰儿也要写，钰儿也要写。”沈西钰哪里会写什么对联，不过是因为听说有赏，也闹着要加入。几声撒娇过后，太后喜笑颜开，索性拿出了更多的彩头，每个人都有赏。
　　碧初还记得，自她懂事起，每年春节，皇子和公主们都要进行一次对联比拼。景平帝和太后会拿出极好的彩头，分别奖给皇子和公主中的第一名。印象中，三公主沈西苓每年都能独占鳌头，写出的对联精彩绝伦。只可惜后来她远嫁东境，鲜有佳作传来。
　　多年没有写过对联，碧初有些无从下手，还在斟酌着平仄韵律，对仗文意，谁知沈西蓉那边已经停了笔。
　　“这么快？”碧初有些不可思议。
　　“胡乱写写算了。反正就咱们两个人，也比不出什么花样来。”
　　“阿蓉是嫌我这对手水平不够？”
　　“哪啊，我是觉得无聊。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以往几年，都是抱着不能让沈西芸痛快的目的，勉强激发了自己的斗志。好不容易今年她不在，我才不要继续折磨自己呢。”
　　“歪理邪说。”碧初摇摇头，蘸墨提笔。
　　“阿初，”沈西蓉突然凑近，“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你想赌什么？”
　　“就赌皇兄那边的最佳对联，怎么样，你押谁？”
　　写完最后一个字，碧初放下笔，仔细回忆了一番。
　　“二皇兄吧。我记得小时候，每年拔得头筹的，都是他和三皇姐。”
　　“你竟然不押五皇兄？我跟你说，你输定了，五皇兄肯定会赢的。”
　　“我也赌五皇兄，五皇兄最棒了！”
　　沈西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和沈西蓉一唱一和，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事实证明，还是沈西蓉比较了解各位皇子写楹联的水平。沈西延的对联力拔头筹，得到了众人的一直夸赞。虽然输了赌约，碧初心中却没有任何不快，还亲自动手，将沈西延写的对联贴在了寒暮宫的大门上。
　　年夜饭设在了寒暮宫。主殿里，皇子嫔妃们差不多都到了，正在排队给景平帝和太后拜年。碧初回屋去拿福袋，打算趁着人齐，一并送完。
　　突然被人从后抱住，熟悉的气息，碧初不用看，也知道身后之人是沈西延。
　　“听说卿卿和阿蓉打了赌，还赌输了？”
　　合着是来兴师问罪的。碧初觉得，沈西延有的时候真的比小孩子还幼稚。笑着摇了摇头，从众多的福袋中挑出一个，递给身后的的人。
　　“福袋是我亲手绣的，祝五皇子来年事事顺心，万事皆能得偿所愿。”
　　“我平生所愿皆是卿卿，只要你在我身边，此生已是无憾。卿卿这祝福语说的不好，不知道写的如何。”
　　沈西延说着，就要拆开手中的福袋，只可惜被碧初牢牢地抓住了双手，没能成功。
　　“不着急，不着急。现在不许打开，你回去再看。”
　　虽然沈西延痛快地罢了手，碧初对他仍是不太放心，又连着警告了好几遍。这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沈西延想不好奇都不行。趁着碧初不注意，他悄悄展开了手中的花笺。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落着碧初娟秀的字迹。手中的花笺仿佛有千斤重，沈西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满的近乎要溢出来。颤抖着将花笺收回福袋中，走到碧初身边，再次紧紧拥住了她。
　　“怎么了？”沈西延突然的异常，让碧初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红包，被沈西延塞到碧初手中。
　　“过年了，夫君给你包个红包。”
　　“别胡说，皇舅还没指婚呢。”碧初红着脸，娇羞地推开了沈西延。“再说了红包不都是长辈给晚辈的，你给我算怎么回事。”碧初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收下了沈西延的红包，当着他的面就给拆开了。
　　“这是，长贤王府的地契？”
　　沈西延再次将心上人拥入怀中，头窝在她的肩膀上，耳鬓厮磨。
　　“封王之后，我就向父皇讨了回来。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卿卿可要收好了。”
　　沈西延告诉碧初，皇上最近可能会找她谈谈婚事，让她提前做好准备。没想到这件事情来的这么快，刚刚吃过年夜饭，景平帝就将碧初叫到了一旁，单独谈话。
　　“朕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小脸也皱皱巴巴的，朕一抱你，你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让朕根本舍不得放手。这一转眼，初儿都长大了，朕也老了。”
　　“皇舅正值壮年，哪里老了。”碧初上前，为景平帝捏起肩膀。“碧初还打算靠着您的恩宠任性一辈子呢，您今后可不许胡说了。”
　　“哈哈哈哈，好，只要朕在一日，决不让初儿受任何委屈。不过朕也得适当的放一放手了，再耗下去，延儿怕是要对朕有意见了。”景平帝满脸慈爱，拍拍碧初的手。“你们俩的事，延儿已经跟朕说了，朕今日叫你来，就想听听你的意思。”
　　碧初想了想，斟酌着开口。“比起太后她老人家看上的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才俊，还是五皇兄比较好。再说，五皇兄对我也很好。”碧初一脸娇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哎，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老祖宗的话，一点都没错啊。”景平帝见碧初害羞的不行，也不再逗她。
　　“行了，回去等着吧。记得找个时间跟延儿一起去太后那请个安，好好解释解释。她老人家前两天还要我帮你选驸马呢。”
　　除夕之夜，所有人都留在了寒暮宫中守岁。新的一年就在这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中到来了。
　　大年初一，景平帝在早朝上下旨为五皇子和云起公主赐婚，于半年后正式成礼。
　　碧初刚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落水居。
　　“皇舅今天给我们赐婚了！”
　　沈西延刚刚下朝回来，正在宫女的伺候下净手洁面，对碧初一脸的不可思议很是不满。
　　“我不是告诉过卿卿要做好准备了吗，怎么还如此惊讶。”
　　“我说的是成礼的时间。半年后就正式行礼，这也太赶了。”
　　“我等不及了啊，难道卿卿不愿意？”沈西延摆出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想啊，四皇兄肯定要在我们成礼之前娶妃，可他现在连个王妃的人选都没有，半年的时间，定下王妃再娶进门，会不会太仓促了。”
　　“卿卿不关心自己的婚礼，还想着别的男人。我不高兴，罚你留下陪我用午饭。”
　　碧初被他弄得没了脾气，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毛巾，亲手帮沈西延擦干脸上的水渍。
　　“好好好，我该罚。五皇子中午想吃些什么，我亲自去厨房给您做。”
　　沈西延摆摆手，“还是让厨娘们去吧，免得耽误咱们俩说话。”
　　得，道理都让他占了。碧初觉的在胡搅蛮缠这方面，沈西延怕是天下无敌。
　　屏退了下人，沈西延大致和碧初解释了一下前两日发生的事情。
　　“你实在是太抢手了，夜长梦多，还是早早娶到手才能安心。如此一来，也免得沈西峥和沈西岳再动什么歪脑筋。”
　　“你就知道哄我。”碧初笑着摇摇头，继续问道“那卢家和田家被驳了面子，也没有为难？”
　　“今日在朝云殿，皇上说了，皇子娶妃，公主嫁女，里里外外，大小花费，走得都是朕的内孥。朕的家事，各位爱卿就毋须插手了吧。”
　　沈西延模仿的惟妙惟肖，引得碧初大笑不止。
　　“就像你说的，半年时间来准备沈西毅的婚事确实仓促。他去北关之前，也没能定下一位王妃，现在开始相看，恐怕也来不及了。早朝之后，皇上将我留下商议此事，他的意思，是想办一场竞秀，找个借口，将各家小姐拉到一处，比个琴棋书画，探探才情性貌，以此来定下王妃的人选。”
　　“你同意了？”
　　沈西延点点头，算作回应。“这也不是能由我们决定的事情，为何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