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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验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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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能说人生尴尬的事十有八九。
陈菘斜身半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右手用绷带缠了起来，自然地垂落在身侧的保护软垫上。
张新杰给她注射了治愈药剂，现在她半边肩膀都有点儿麻，就跟有万千只密密麻麻的蚁虫附在手臂上啃咬着似的，虽然对于她来说不是很疼，但是对于普普通通的少女应该是很疼的，所以她也只能用这个姿势躺着。
陈菘稍稍侧了脸，盯着床边垂着的雪白帘子看了许久，似乎要把那帘子烧出两个洞来。
医疗室里充斥着治愈药剂的气味，像是一种割去表皮的草木汁液，还隐隐约约混着有些刺鼻的血腥味。
隔着这道帘子，外面的张新杰正在给林敬言处理背上的伤口。
男人背上有五道自上而下的整齐抓伤，狰狞可怖如深渊之下张开的巨口。
“郊区森林的变异猫妖是真的狠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除清。”
张佳乐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但脸上也挂上了替人肉疼的表情，龇牙咧嘴地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林敬言一声不吭地趴在医疗床上，任由张新杰处理伤口。
陈菘闭着眼睛听着外面讲话，默默思考着，脑海中蹦过一道清明的光痕，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在一区执行剿灭任务的时候，几乎是日日都和这些变异物种打交道的。一些物种原来就十分强悍，经过变异以后更是恐怖，即使是经验老到的战士也会受伤。
但是变异物种样品提交上去以后，生物技术部至今尚未检验出成果。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尚还历历在目。
回到十区的时候，在郊区也发现了稍次于一区的变异物种，现在连林敬言这种级别的都受伤……
也许得出去看看林敬言的伤口，确认一下十区森林的情况是不是恶化了。
一区的那种变异猫妖下手狠毒，而且由于常年捕食鸠鼠的缘故，指甲边缘还带着致命的神经性毒素，那么一爪子下去不死也得疯上半年。
虽然说十区没有鸠鼠，但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她想了想，按照刚刚她进来时张新杰处理伤口的速度，现在应该还没有开始包扎，她只要看一眼伤
口，或者被处理伤口的棉片就可以了。
陈菘左手按着床栏坐起来，悄悄地撩起帘子一角观察了起来。
……好远啊，看不见。
林敬言躺的地方和她隔了半个医疗室和一个垃圾桶。
陈菘难过到了极点。
她抬手解下绑头发的布带丢在一边，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张佳乐抬头的时候，只看见白发少女毫无声息地站在了房间中央，捧着玻璃杯，垂着眼眸安安静静地喝水，看上去特别乖巧，像只软乎乎的仓鼠。
乖巧而软乎乎的陈菘默默地观察着医疗床上的林敬言，心里慢慢沉了下来。
伤口的边缘是大片大片被烧焦的肌肤，陈菘眯着眼睛辨别着烧伤程度，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但是想要拿样品给生物技术部检测还是有点困难。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去偷到处理伤口的棉片，要么直接取伤口表皮组织样品。
陈菘几乎不用多思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草，但是垃圾桶还是好远，如果在这里拿不到的话，她真的就要沦落到晚上偷偷摸摸地去翻霸图的公共垃圾桶了！
她握了握拳头，悄悄地挪到张新杰旁边。
“诶等等小姑娘别看这个！”
张佳乐眼疾手快地替她捂住眼睛，陈菘余光瞥见垃圾桶就近在咫尺，她装作被张佳乐拽得一个踉跄，然后在倒地的过程中微微调整了姿势，“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希望垃圾桶没事。
陈菘成功地拽翻了垃圾桶，并且眼疾手快地掏出来一片几乎都是血的棉片藏在了袖子里。
然后她迅速屈起膝盖着地，伸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和被她撞翻在地上的张佳乐沉默而尴尬地对视。
张佳乐白净的面皮上瞬间涨起浅淡而单薄的红。
少女苍白的面容近在咫尺，神情冷淡，眼眸如祖母绿般剔透而静默，没什么感情，但忠实地映出了他慌乱的表情。
他狼狈地僵在那里不敢动。
“抱歉，老师。还能起来么？”
陈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也毫无波澜。
她冷静地把膝盖从张佳乐的腰侧撤离，然后缩回撑在他耳边的手，挪了两步到旁边，蹲在那里伸手拉他起来。
“抱歉……咳。”
青年的指尖搭在少女掌心，陈菘垂着眼睛勾起指尖，轻轻松松便将他扯了起来。
张佳乐：？
这，是什么怪力？
张佳乐心情复杂地从地上被拽了起来，然后像个羞赧的良家妇女一样捂着手臂后退。
旁观一切的林敬言：…………
林敬言心情复杂。
这个姑娘可能还真的不像她表面那么冷。
林敬言再次看了一眼乖乖蹲在地上收拾垃圾的姑娘，她脑袋上竖起来一根白白的呆毛，蔫了吧唧地搭在后脑勺上。
像只偷吃瓜子被截胡的仓鼠。
张新杰看了一眼那边的动静，面无表情地给林敬言贴上药棉，动作比之前重了些许。
林敬言不知道为什么背上忽然有点疼。
陈菘在张新杰冷酷无情的口头提醒下找到了扫帚，她嘀咕着这扫帚做得真像灭绝星辰，然后老老实实地干活儿。
张新杰正欲叫助理，看见她委委屈屈地原地用左手扫地，遂推了推眼镜，继续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给林敬言处理伤口。
陈菘刚刚扫出一小片干净的地方，忽然就响起了敲门声，三响一停，颇为礼貌且节制。
陈菘脚底板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请进。”
“菘……”
金发的美青年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场景使他刚刚想要说的话不由自主地滚回了咽喉里。
白发少女背对着他正在清扫地上的纸片，而她眼睛对着的那个方向……
张新杰正在给林敬言处理背上的伤口。
陈菘踢了踢脚下的垃圾，清出一片空地，回头看着周泽楷，冷静地问道：“院长，坐吗？”
周泽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