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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伤 ...

  •   又过几日,江慎
      崔府,崔鸣莺正焦急地问小丫鬟,“信送去了?”
      “是,今儿一早就去了。”
      “可见着人了?”
      丫鬟仰起头一脸惊诧,“小姐,我……”
      崔鸣莺急昏了头,王府小侯爷怎么会见一个小丫鬟?她咬唇在房内转了几转,自言自语道:“那等一等。”
      可事情不等人,下午宫内就来了礼官,崔鸣莺愈发坐不住,未曾想这事竟这么急。
      “父亲,”崔鸣莺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
      崔绾望着女儿老怀欣慰中又带着些不舍,半晌未见她有下文,笑道:“可是紧张?”
      崔尚书只当女儿那日马场看中的是三皇子,以为求仁得仁,皆大欢喜,女儿只是要离家心有不舍罢了。见女儿抬头时眉头蹙起,目中隐隐含着些泪光,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轻声道:“女子皆有这一天,你长大了。”
      别家嫁女自有母亲在旁教导宽慰,偏这女儿幼时丧母,姑嫂也无,身边连个叮嘱的女亲都没有,虽自幼有父亲疼爱却终是少了些什么。
      崔鸣莺见父亲慈爱神色,话到嘴边,愈发说不出口。心里竟有一瞬觉得,索性便遂了父亲的愿!然而心头一痛那份不甘又如泉涌般倾泻而来,暗自攥紧手指,今日一定要去见那个人!
      下午崔鸣莺亲自去江府,却听门房说江慎出门了。
      “可知去了哪里?”
      坎儿打量了崔鸣莺一眼,心说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太不拿我们江府当回事了吧。
      筝儿仰头瞪了一眼这守门的小厮,气道:“这是崔尚书家小姐,问你什么你说就是了。”
      坎儿没见过这么牙尖嘴利的俏丫头,一时有些怔愣,老实地咕哝道:“后儿个是我家王妃寿辰,少爷出门添置东西,我哪知道去了哪里。”
      崔鸣莺心下一动,暗自有了主意。
      王妃寿辰这日,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京中权贵们陆续上门贺寿,厅内宾客满座,侧旁长桌沿着厚实的丝绒红毯从主位一直延伸到门口。
      五公主一早到了,送上贵妃的贺礼,黏在寿星身边讲笑话。
      廊下,江锦靠着沐风嘟囔:“倒是比我这亲闺女都热乎呢!”
      “你又吃得哪门子干醋?”
      小丫头嘴巴撅的老高,忿忿道:“以为我不知道!是紧着要当我嫂子才这般殷勤吧!”
      沐风一脸佩服,诧异道:“什么嫂子?”
      “哼!自打小时候在宫里那会儿就粘着我二哥,你说哪个?”
      “那又关你什么事?”
      江锦怒目瞪过来,火气殃了池鱼,大喊道:“抢我哥还要抢我娘,就是不行!”说完气呼呼地跺脚走了。
      鹤青从后面蹭过来往沐风身上挨,手里捧着碟奶稞子,不住往嘴里塞,腮帮鼓囊囊的说风凉话,“小丫头这是看不得人家比她漂亮了。”
      沐风又是一脸佩服,随即怒道:“你也是女儿无骨?”话未说完,闪身一躲。
      鹤青挨了个空,险些撞到柱上,手中奶稞子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眼望着那纤瘦身影走远了,“哎?”
      “江公子!江小爷!”管家一脸匆匆,捉住江从袖子。
      “何事快说,我这正忙着呢!”
      “昨日守门的小子说有信给少爷!这会儿我一转眼又找不到少爷了!”
      江从终于严肃起来:“什么信!”
      “说是……崔尚书家的小姐送来的。”
      江从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嫌弃,“这都脚打后脑勺儿了,哪有功夫看个闺姐儿的信!”
      “哎哎?那你跟少爷说一声儿!”
      江从头也不回,自顾往前走:“门口那么多客等着你迎,这姑娘家的信你倒记了个仔细!”说罢不见影儿了。
      朱清宝独自闷在房中,几天都不出门。案上搁着江府的请帖,附了江慎一封亲笔信,封儿未启。
      李玉领着朱灿儿过来,见他郁郁寡欢也不道破,找话题道:“马上便要去太学,一众物事可需你哥去给置办?”
      朱清宝强打起精神过去桌旁坐下,又让印儿备茶,“周璞昨日来说了这事,拟了个单子,空了我俩一起去街上买。”
      说实话,江慎未科考,自不用去太学,朱清宝当时一想到要自己去太学,弃学的心都有了。这几日冷战,两人还未见面,也未将事情问清,整日心中烦闷,更无心学业。好在周璞时常来看他,到了太学能有个同窗倒还好些。
      李玉低头看朱灿儿,朱灿儿抬头眨巴眨巴眼睛,挤到朱清宝身边,“小叔抱。”
      朱清宝对这萌娃子毫无抵抗力,硬挤出个笑脸,把肉团子抱在腿上颠。
      “小叔,天不热了,什么时候去骑大马?”
      朱清宝心下一痛,没料这小屁孩儿一来就往荷包蛋上戳,也无心什么面子了,苦笑道:“小叔,小叔骑马不大行。”
      朱灿儿望了望李玉,李玉笑着以眼神鼓励。朱灿儿点点头,两手去揽朱清宝脖子,“叫那个大哥哥带我们骑。”
      朱清宝鼻子一酸,搂着小孩儿当掩护,“大哥哥……没时间呢。”
      “你问他了?”朱灿儿觉得小叔好像要哭了,这是在没有被爷爷打的情况下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有点害怕地没敢乱动,小手拍着朱清宝肩膀,絮叨道:“娘说了,话要问清楚才行。”说完又自我发挥,“上次我想吃糖酥饼,以为上上次吃完了,结果问了娘说还有一块儿。”说完感觉小叔在吸鼻子,生怕抹到自己新穿的小老虎头花袄子上,挣了一下要起来,却被朱清宝紧紧按住了。
      朱清宝咬咬牙硬是没看那信,提了贺礼往江府去,要分要合当面问个清楚。
      帖子递上去,竟是个极靠前的好位子。
      沐风一见朱清宝样子心下猜了个七八,这俩傻瓜定是又闹得狗屁矛盾。小傻子平时傻乐个不停,在书院时被先生夸一句就要掏钱包请客的主儿,此时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一张小脸皱得像个包子,当即甩开黏糊的鹤青到朱清宝旁边坐下。
      朱清宝昔日曾领教过这冷面美人的冰霜寒气,不免疑惑。
      沐风也不先开口,毫不客气挤着坐了。
      朱清宝:……
      最后还是朱清宝先打破沉默,开口却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小心翼翼,“你……喜欢这个位子?”
      沐风抬手扶额,心想:真是一身气力无处使才管这呆子的事!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开口道:“和他吵架了?”
      朱清宝:“……”
      今天是怎么了,个个明镜儿似的。
      “没,我,我来贺王妃寿辰。”他低了头,不去看他。
      沐风也不追问,稳稳坐了衔着盘里瓜子吃。
      朱清宝见对方一副坐守南天门的坚定模样,悄悄往一侧挪了挪,给对方腾了一小块地方。沐风也不客气,大喇喇坐正了,两脚摊着,连桌上满斟的茶也端起一并喝了。
      普通来客只管家接待便罢了,偏偏今日来了几个旧识的将帅,江慎被拉着说了半天话。终于寻了个空档在沐风旁边看到缩成一坨儿的朱清宝,疾步过去正要说话,一声吆喝,寿宴开始了,无奈只得在江母的招呼下回到主位旁边坐下,眼睛却一直黏在那瘦小的人影身上。
      酒席过半,周围一片嘈杂乐饮之声,朱清宝却如聋了般。他遥望见那英俊身影旁坐着的俏丽身影,衣着华贵,妆容精致,散发着常人不及的高贵气质,一脸娇笑,不停凑过身去同江慎说话,江母也不停笑着递菜过来与她吃。
      那定是传说中的五公主了。
      自幼一起长大的五公主。
      青梅竹马的五公主。
      被圣上赐婚的五公主。
      朱清宝一阵心酸,有那么一瞬竟觉得那二人极是般配。
      门当户对,一双佳人。
      问不问却又不那么相干了。
      他满脸悲切,身在宴会中,却又不在宴会中。
      鹤青蹭过来请他们喝酒,见朱清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纳闷。
      空杯斟满,朱清宝仰头便喝。
      鹤青喝了一口辣的直皱眉头,搁下酒杯却见朱清宝如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心下更是疑窦丛生,不解地看向沐风。
      沐风只顾饮茶夹菜,其余概不奉陪,抬头瞥了鹤青一眼,似有责备之意,“你没事来灌他干什么?”
      鹤青一脸委屈:“我瞧着你这桌毫无兴致,来陪你们嘛!”说罢在沐风嫌弃的逼视下讪讪走了。
      朱清宝却杯杯不停,如喝凉水一样。
      沐风看不下去,偷偷换了茶,朱清宝竟浑然不觉地喝了。
      外客宴罢离席,亲友们转入小花厅吃茶聊天。
      江慎被缠得苦不堪言,此刻终于从粘人的五公主身边逃脱,起身要找朱清宝,席上却不见了人。他转了一圈,甚至去门口问侍卫,却听到并未离开,匆匆又往花园小厅中赶,耳中一动,忽地顿住步子。
      长青树绿意繁茂,菊花摆了满园,石径小路也依旧是那条小路,明明身处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却如迈入一个世外桃源。
      一片花海中,群艳芬芳,蜂蝶飞舞,似有香风绕动;再几步又进入一片茂密丛林,树木葱绿,朝阳铺满暖辉,有百鸟鸣唱,如在歌颂朝晖,更似朝贺新凤;片刻后秋风袭来,满地黄叶堆积,枝头花瓣凋零,残枝枯瘦,却现出丰果硕硕。然而一转瞬,又似坠入冰库,寒风刺骨,白雪皑皑。有孤客擎着一只烛火微弱的灯笼艰难前行,寒风中似有若无夹杂着一缕冷香,拨开枯枝败叶,峰回路转,终寻得一枝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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